伯爵夫人、孫士秋、孫穎嬋以及一眾家眷和奴仆們,皆整齊地跪地,神色惶恐而又虔誠,靜靜等待著國君旨意的宣讀。他們的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麵,身子微微顫抖,仿佛預感到這旨意將會帶來一場巨大的風暴,將他們平靜的生活徹底攪亂。


    唯有葉塵,並未出現在這接旨的人群之中。他本就不喜他人在自己麵前裝逼,在他看來,這接旨儀式往往充斥著繁文縟節和虛偽的奉承,令他心生厭煩。況且,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贅婿,雖承蒙國君賜予太學監生的出身,從道理上講應有資格接旨,但在這等級森嚴的封建家族之中,他的身份依舊顯得低微,似乎並沒有足夠的分量站在那裏。


    此時,四王子蘇雲身著華麗的錦袍,身姿挺拔地站在廳中,展開那繡著精美龍紋的黃色綢緞聖旨,清了清嗓子,高聲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淩雲伯爵府與幽州伯爵府因封地爭端,致使兩地人心惶惶。朕念及蒼生,特派四王子蘇雲前往調解,望雙方以和為貴,秉持公心,妥善協商。若有違抗,定當嚴懲不貸!欽此!”


    他的聲音在大廳中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而在伯爵府外,上千名騎兵整齊地排列著,他們身著厚重的鎧甲,手持寒光閃閃的兵器,戰馬不停地刨著蹄子,鼻孔中噴出陣陣粗氣,仿佛下一刻就要衝入戰場。那濃烈的殺氣彌漫在空氣中,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刃,壓迫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隨著旨意宣讀完畢,緊張的談判正式拉開帷幕。幽州伯吳振海率先站起身來,他身材魁梧,滿臉紅光,聲音洪亮得如同洪鍾一般:“吾等謹遵國君旨意,以和為貴。然,金山島自古以來便是我吳氏家族的固有封地,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我幽州伯爵府世代鎮守於此,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且看這幾百頁的證據,皆是曆史的見證。” 說著,他將手中厚厚的一疊紙張用力地甩在桌上,紙張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大廳中格外刺耳。


    淩雲伯坐在椅子上,麵色平靜如水,眼神中透著一股沉穩與堅毅。待幽州伯說完,他隻是微微抬起頭,聲音不高卻堅定有力地說道:“我們反對。” 這簡短的三個字,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在全場引起軒然大波。眾人皆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們未曾料到淩雲伯會如此幹脆利落地迴應。


    孫穎嬋坐在一旁,雙手抱胸,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她那英姿颯爽的模樣,仿佛戰場上的女將軍。見眾人驚詫,她冷冷地說道:“莫要指望我在此表演,說些違心之話。”


    淩雲伯微微點頭,接著緩緩開口:“按祖宗律法,我等封臣擁有獨立防禦之權,金山島本就是我淩雲伯爵府封地的一部分,此乃鐵證如山之事。然,如今這世道,祖宗律法仿若成了一紙空文,真是令人可悲可歎。” 他的話語中雖沒有過多的情感波瀾,但眾人皆能感受到那話語背後深深的無奈與憤懣。四王子蘇雲聽到此處,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緊咬著牙關,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淩雲伯站起身來,對著幽州伯說道:“吳兄,你我二人不如去書房密談一番,此處人多嘴雜,恐不宜商討機密之事。” 幽州伯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也好。” 說罷,他帶著世子吳博虎,跟隨淩雲伯朝著書房走去。


    眾人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那書房的門緩緩關閉,仿佛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隻剩下無盡的猜測在空氣中彌漫。


    書房內,布置簡潔而典雅。牆壁上掛著幾幅名人字畫,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淡淡的墨香彌漫在空氣中。葉塵早已在此等候,他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喝著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幽州伯和吳博虎走進書房,看到葉塵的瞬間,皆微微一愣。幽州伯皺了皺眉頭,問道:“你為何在此?” 葉塵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幽州伯,世子。小婿在此,自是為了金山島之事。”


    葉塵微微一頓,目光深邃地看著幽州伯,緩緩說道:“幽州伯,您可還記得一百多年前,您的家族遭遇大難,封地被奪,險些滅族。彼時,是我孫氏先祖挺身而出,率領眾將士浴血奮戰,方才幫您奪迴封地,使您幽州伯府得以延續至今。此等大恩,您難道都忘了嗎?”


    幽州伯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驚訝,有疑惑,更多的則是不願提及的惱怒。他冷哼一聲,說道:“休得胡言亂語,本伯怎從未聽聞此事?你可有證據?”


    吳博虎在一旁附和道:“哼,我看你是信口雌黃,妄圖以此來要挾我等。我幽州伯爵府的事情,豈容你一個小小贅婿在此妄加揣測。”


    葉塵卻不慌不忙,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證據自是有的,隻是年代久遠,尋找起來需費些時日。不過,此事在當年的一些古籍和家族秘史中皆有記載,並非我憑空捏造。”


    他踱步向前,繼續說道:“想當年,我孫氏先祖與您的先祖曾並肩作戰,共同抵禦外敵。那份契約,便是他們情誼的見證。雖如今契約三份,一份在您幽州伯爵府,一份在國君處,而我孫氏先祖那份已難覓蹤跡,但這並不代表此事未曾發生。”


    葉塵抬頭,目光誠摯地看著幽州伯,說道:“幽州伯,如今這新政之下,老牌貴族本應團結一心,共同應對。您也知曉,這淩雲伯爵府若倒下,下一個被針對的,或許便是您幽州伯府。唇亡齒寒之理,您不會不懂吧?”


    吳博虎不屑地一笑,說道:“哼,莫要在此說這些大道理。我幽州伯爵府隻知忠君愛國,為國君效力,豈會與你等之輩同流合汙。”


    葉塵微微一笑,並未因他的話而惱怒。他轉身拿起桌上的一張紙,上麵寫著一些關於金山島的規劃。他遞給幽州伯,說道:“幽州伯,您且看看這個。我有一個提議,關於金山島的產鐵分配。您也知道,金山島盛產鐵礦,若我們兩府能夠合作,共同開發,所得利益按比例分配,如此一來,既能解決爭端,又能使雙方受益。您意下如何?”


    吳博虎接過紙張,粗略一看,便將其扔在桌上,滿臉不屑地說道:“荒謬至極!金山島本就是我幽州伯府的,何須與你等分享。你這是癡心妄想!”


    葉塵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幽州伯,世子,你們如此固執,恐非明智之舉。這金山島之爭,一旦引發戰火,受苦的終究是百姓。還望你們三思而後行。”


    幽州伯卻不再理會葉塵,他轉身對吳博虎說道:“虎兒,我們走。與他們多說無益。” 說罷,二人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書房。


    書房的門再次關閉,葉塵站在原地,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他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


    幽州伯和吳博虎走出書房,眾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他們身上。趙筠太守急忙迎上前去,問道:“密談如何?” 幽州伯臉色陰沉地說道:“哼,毫無結果。他們根本無意協商,隻想獨占金山島。”


    四王子蘇雲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本王奉命前來調解,若此事無法解決,如何向國君交代?”


    司徒迪總督沉思片刻,說道:“四王子莫急。既然雙方無法協商,不如我們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案。金山島一分為二,雙方各占一半,如此既能平息爭端,又能體現公平。”


    淩雲伯聽到這話,立刻說道:“不行!金山島本就是我淩雲伯爵府的,豈容他人染指。”


    四王子蘇雲見雙方僵持不下,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從懷中掏出一份黃色的綢緞,說道:“既然如此,本王也無能為力。這是國君的口諭,按照往年貴族慣例,比武三戰定勝負,贏者永遠獲得金山島所有權,輸者永遠放棄。”


    眾人聽聞,皆倒吸一口涼氣。這比武定勝負,關乎家族的興衰榮辱,誰也不敢輕視。


    幽州伯率先說道:“吾等接受。” 淩雲伯微微點頭,說道:“我淩雲伯爵府亦無異議。”


    四王子蘇雲滿意地點點頭,他從身後侍從手中接過一份契約,說道:“此乃梁國尚書台擬定的契約,你們仔細看看,若無異議,便簽字蓋章吧。”


    契約上明確規定了金山島之爭的比武方式,分為文戰、武戰、軍戰。文戰乃是科舉考試,由國君親自出題,雙方家族子女參加,比試才學;武戰則是兩人比武決鬥,勝者為贏;軍戰是雙方家族各出一百人,在指定場地廝殺,以最終存活人數多者為勝。且文戰和武戰必須由雙方家族子女親自完成,女婿亦不例外。


    眾人仔細閱讀契約,確認無誤後,幽州伯率先拿起筆,簽字蓋章。淩雲伯見狀,也毫不猶豫地簽字蓋章。趙筠和司徒迪作為見證者,也依次簽字蓋章。契約生效,一場關乎家族命運的決戰即將拉開帷幕。


    四王子蘇雲站起身來,目光威嚴地掃視眾人,大聲宣布:“五日之後,兩家開戰。三戰定勝負,贏者通吃,輸者完蛋。望爾等全力以赴,莫要辜負國君的期望。決戰號角,正式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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