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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的期限很快到了。


    蕭清歌頭一天晚上失眠了,拿出手機看了紅色記號筆重點圈出來的日曆,都是在提醒她,這一年真的結束了。


    躺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那頂燈,她想到第一次和夜淩辰在酒店的那盞明晃晃的燈,當時心裏不甘,很屈辱,卻又無可奈何,轉眼間,一年時間過去了,那晚上恍如昨日,記憶還很清醒。


    要問她後不後悔,如今的蕭清歌不後悔,隻是她再也不想掙這個錢了,累,前所未有的疲憊,心死了一般,靜謐的空間裏,她似乎都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第二天一早,第一縷陽光漫過窗幃的那一瞬間,她就睜眼了。


    一夜無眠。


    是該給這一年來不完美的生活畫上圓滿的句號了。


    蕭清歌與平常無異的起床,洗漱,但今天,她坐在化妝鏡前,細細的描繪臉上的妝容,她想美美的出現在他麵前最後一次,她不是誰的複製品,身上也沒有其他人的影子,她隻是她自己,她是獨一無二的蕭清歌。


    她收拾好下樓用早餐的時候,趕上玲姐出門采購,蕭清歌吩咐玲姐今天多買些夜淩辰喜歡吃的菜,她想做給他吃。


    玲姐會意,捂嘴偷笑,以為蕭清歌終於想通,想要留住夜少爺的人,先要留住他的胃。點頭表示一定按照小姐說的來。


    她忙碌了一下午,終於準備好了一切,童姨眼底的笑容也越來越明顯,偷著樂壞了。


    蕭清歌洗了手,拿自己手機給夜淩辰打的電話。


    第一遍他沒有接,第二遍響了是多秒他才接起。


    兩個人都沒有立即開口,話筒裏隻是若有若無的唿吸聲,淺淺可聞。


    還是蕭清歌開口:“晚上,迴來一起吃個飯吧。”


    語氣平淡無波,卻不容置疑。


    夜淩辰笑,不以為意。


    蕭清歌下定決心一般開口:“散夥飯都不迴來吃了嗎?”


    “……”


    電話那頭的唿吸聲明顯加重,夜淩辰立馬想掐死她,不用她提醒他已經知道這是最後一天!


    看來,某人真的是很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了。


    夜淩辰一身怒意的迴來,開門的時間,動作都很大,恨不得把門板震掉,童姨玲姐都被這大聲音嚇住,看見夜淩辰一臉冰霜,童姨疑惑,到底今天怎麽了。


    桌子上擺滿了菜肴,夜淩辰鞋子都沒有還,走過去,大刺刺坐下,看到都是自己平時喜歡吃的一些菜,不由愣住。


    童姨趕緊湊上來,介紹,“少爺,這些都是小姐做的,她今天特地為你做的。”


    童姨以為他聽了會高興一些,哪曉得,少爺臉色越來越差,寒聲問:“還不開飯?”


    蕭清歌從廚房出來,端來一份湯,是童姨教她做的第一個菜,從哪裏開始,就從哪結束。


    罕見的,蕭清歌朝夜淩辰揚嘴笑了笑,皓齒明媚,氣色絕佳。


    今天白日出了些太陽,她還穿了一件針織裙,很好的勾勒出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夜淩晨沒有心思去欣賞,他現在鬼火冒得很。


    他一直冷冰冰的,蕭清歌主動給他倒了紅酒,放在他右手邊隨手可拿的地方,他沒做理會,蕭清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沒有和他碰杯,自顧自在喝,夜淩辰的眼角餘光瞥見隨著她喝酒的動作,她衣服裏的頸脖暴露出來,青蔥白淨,看得夜淩辰一陣口幹舌燥。


    但是他還是沒有碰酒。


    兩人很默契的忘掉之前所有的不快,認認真真的把這一餐當做“散夥飯”。


    蕭清歌不勝酒力,不一會臉上就出現一絲絲紅暈。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一下,她晃悠悠的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朝他舉杯,蕭清歌說:“夜淩辰,這杯我敬你,祝你以後幸福快樂。”這句話背後的淒涼苦楚隻有她自己明白。


    她說完,沒有去看他,仰頭喝淨了。


    夜淩辰呆呆看著她的動作,把筷子放下,慢條斯理的擦嘴,突然開口,語氣難得的柔和:“蕭清歌,要走了,是不是很開心?”


    剛剛坐下,又聽到夜淩辰問她,蕭清歌愣了一下,堅定的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會不會開心,但絕對不會再這麽痛罷。


    “我走了,先生也不會再被膈應了,我知道你也開心的。”她顧自說著自己的認知。


    夜淩辰愣住,她已經很久沒有叫自己先生,果真要徹底跟他拉開距離了。


    他的眸子越來越暗,感受到蕭清歌沒有溫度的眼神,從她的眼睛裏捕捉不到半分不舍和柔情,心突然陣陣揪痛。


    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抓不住。


    這讓他感到不安、煩躁、慌亂……


    夜淩辰臉上表情變幻,久久沒再出聲,在蕭清歌看來就是默許了她的話,苦笑一聲,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的暢快淋漓看在夜淩辰眼裏,就是慶祝恢複自由,擺脫自己!


    心下煩悶,直接起身推開椅子上了樓。


    ……


    蕭清歌連夜收拾東西搬走,她隻整理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跟夜淩辰和這個別墅相關的任何物品,包括那條項鏈,她一件沒多帶。


    最後就提了一個小行李箱下樓,第一次見她提著行李,收拾完東西的童姨驚呆了,趕忙問她:“小姐,大晚上的要出門嗎?”


    蕭清歌沒忍住,突然紅了眼眶,她鬆開行李箱,跑過去緊緊抱住童姨,不停的說再見。


    童姨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問她去哪兒。


    蕭清歌笑的很勉強,眼淚還掛在臉上:“我……迴家了,這段時間,辛苦童姨了。”


    童姨後知後覺的反應,小姐這是真的在和她道別,她也忍不住,一大把年紀紅了眼眶,不過她沒有問蕭清歌什麽事情,難怪白日裏她那麽反常,原來是臨行前的準備。


    她拉住蕭清歌,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出去,又在門口拉扯了很久。


    時間越來越晚,最終,蕭清歌道別。


    這一幕,都被夜淩辰看進了眼睛,他低頭看了一眼坐臥在自己腳邊的土豆,很傻逼似的對土豆說話:“你一點沒有被人拋棄的感覺嗎?”


    他問完,才發覺心底的鈍痛感,越來越烈,好像什麽東西從身體裏剝離出去,痛得他神經蜷縮。


    她說她離開了他會開心的,可是他沒有半點的開心,隻有說不出的酸澀。


    他沒有意識的走到了蕭清歌的房間裏,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如她來時的模樣。


    夜淩辰脫了鞋子,躺上去,鼻息相聞間,都是她的味道。


    注定要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來了,胡茬一夜間長了很多,粗粗的紮手,他沒有剃,直接下樓去上班。


    童姨堵在門口,隱晦的問他:“那,小姐沒帶走的的東西?”


    夜淩辰迴頭看了一眼她房間的方向,歎了口氣,他說留著,為誰留著他也不知道。


    童姨震驚,少爺是第一次在她麵前流露這種低迷的情緒,兩人又是又是何必呢。


    她是真的走了,24小時之後,夜淩辰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提不起勁,莫風一整天沒有來他辦公室,晚上下班的時候,他跑去莫風辦公室堵人,硬拉著莫風去喝酒,還是為數不多的主動。


    還是去的space,一杯接一杯,狀況激烈的莫風馬上要給他撥120急救。


    莫風把他酒杯奪走,逼問他怎麽了。


    他說了,越說眼眶越紅。


    莫風得知情況,暴脾氣的他差點想提著夜淩辰領子揍人,咬牙問他:“就那麽輕易的讓她走?”


    夜淩辰苦笑,笑出了眼淚,“那不然呢,我們又沒有其他關係,一紙協議…罷了。”何況她早就厭怨恨極了自己……


    莫風鬆開他,罵他腦袋混,越活越迴去。


    夜淩辰很久沒有喝得爛醉,這次酒意上頭,他低著腦袋胡言亂語。


    他說:“我心裏為什麽這麽難受。”


    明明平時不經常迴去,隻要想到她在家裏他就很放心,現在別墅裏再也沒有她了,土豆都沒有被她帶走,看來,她是真的很想開始新的生活,沒有他的生活。


    莫風恨鐵不成鋼,狠下心罵他:“你真的是活該,活該氣走那麽好的女孩子。”


    夜淩辰喃喃自語:“你不明白,你什麽都不明白……”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胸腔震撼,這才發現蕭清歌在他心底早就根深蒂固了,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長成一顆茂密大樹。


    他怪自己為什麽要在意那麽多,為什麽做那麽多傷害她的事……


    蕭清歌臨時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才拖著行李箱迴家,她站在門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努力露出笑容敲門。


    是蕭清哲開的門,他驚喜,笑的嘴都合不攏,忙衝過去抱住姐姐,激動地高聲喊道:“媽,你看誰迴來了!”


    李秀芬從廚房出來,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迴來,甜甜的喊“媽”,李秀芳高興的落淚,反複說:“迴來就好迴來就好,你看,你都餓瘦了。”


    蕭清歌之前跟家裏通過電話了,就這幾天迴家,李秀芬還說到時候去機場接她,沒想到人一下子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蕭清歌笑著哭了,更多的是喜極而泣:“工作太忙了,現在迴家吃媽媽煮的飯,變胖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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