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哪裏都有可能。


    唯一不可能的,則是往日的趙勾陳,隨著這麽一路走下來,時刻膽戰心驚,八相龍蟒反噬,而徹底的消失不見。


    當年的趙勾陳,麵臨著極大的壓力,隻有聽到刀劍聲鳴,方才睡得下覺。


    寒山王朝的大軍,就在西塞的前方,自高處看去,黑壓壓的一片,而反觀西塞軍,人人自危,生怕打不過寒山大軍,從而丟失了西塞,到時,他們這些主將,都得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彼時,虞王獲封無上榮耀的異姓王,趙闕剛被任命為西塞將主。


    虞王走後,留下的實則是個爛攤子。


    西塞派係林立,每一個派係,皆不服趙闕,即便他年紀輕輕,實打實的憑借戰功,成為西塞將主,又獲封車騎將軍。


    首當其衝的,還是他的那位結拜大哥,徐風塵的派係。


    趙勾陳,把自己關在大帳內,獨自思考了一天一夜,終是下定了決心。


    西塞,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把有異心的派係,全部打壓。


    有人擔心,寒山大軍就在身前,萬一引起軍中嘩變,西塞失守,可怎麽辦?


    趙勾陳冷眼看著那人,一字一句道,有我趙勾陳在,西塞便不會失守。


    麵對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趙勾陳雷霆手段,不出則以,一出驚人,先是清洗幹淨了上麵的將領,把他信任的將領安插到緊要的關頭,自然是軍中輿論紛紛,指責他,其實是寒山王朝的細作,虞王一走,便沒人壓住他了,趙闕根本不搭理,但凡有敢到他麵前找事的,粗暴的以武力鎮壓。


    效果好的很。


    經過短暫的清洗,他的命令,能夠從上,直達每一位士卒。


    而後。


    便是一場,超過任何人想象的大戰。


    趙勾陳身先士卒,率領荒沙鬼騎,鑿進敵陣。


    鮮血和人頭,一同揚上高天,屍首眨眼間,遍地。


    他至現在都清晰的記得,當殺的麵前無人時,握著大音希聲,迴頭遙望。


    隻有他一個人。


    身後仿佛是漫無邊際的屍體。


    敵軍的有之,西塞將士的更有之。


    盡管,隨後的大戰,比之規模更大,更加慘烈的,也有幾場,但趙闕打心底認為,對他而言,最為兇險的,還就屬這一場。


    此戰過後。


    他和徐風塵,徹底分道揚鑣,對彼此的惡意,旁觀者能深刻的感受到,那是一種,有你無我,有我無你。


    兩個人之中,必須死一人。


    趙闕卸任西塞將主、車騎將軍,被封為,不知道是諷刺意味更重,還是空前未有的輔國大將軍時,不知徐風塵,有無在禦前,進獻讒言……


    有深知內幕的官員說,輔國大將軍,聽起來像是雜牌將軍,應當是徐風塵,刻意羞辱趙勾陳。


    當然,也有人說,能以輔國二字,冠之在大將軍前麵,這般榮耀,前無古人,足以明說,陛下,對趙勾陳的重視,以及對趙勾陳於西塞,立下汗馬功勞的賞賜。


    不管京城的輿論再怎麽說,他現在毫無兵權,朝廷放任他,“遊山玩水”,為實情。


    感受著體內所剩不多的風水氣運,當這些風水氣運,消耗幹淨,他就真成一位江湖上,如過江之鯽的尋常武夫,並且,還要時時刻刻經受八相龍蟒,那萬一的反噬。


    慘然笑了下,趙闕對陸煙兒說:“人間半仙又如何?不到山巔上去看一眼,不成為江湖傳說的陸地神仙,終究是屈居人下,那些大宗師,一怒之下,連反抗都不了,隻能乖乖等死。”


    陸煙兒奇怪的看了趙闕一眼。


    他身上的氣氛,不太對。


    哪裏不對,她說不上來。


    好像有種,金戈鐵馬,伏兵百萬。


    又有,虎落平陽,孤寂無助。


    “你真的參過軍?”陸煙兒不迴趙闕,反倒是又重複了這句話。


    天黑了下來。


    夜幕,還算晴朗。


    能看到,星辰閃耀。


    和漫天星辰比,自是比不上,然而,現在能告訴兩人,無雨,今夜能度過一個,不錯的夜晚。


    要是陰天下雨,四下,又無躲避的地方,淋個落湯雞,兩人是江湖武夫,當然不怕遭受風寒,隻是,那難受的滋味,著實令人不願去感受。


    趙闕笑了下,“需要問問你自己,趙某說自己隻是個出來負笈遊學的讀書人,你相不相信?”


    陸煙兒,這下可懷疑了。


    按照常理來講,趙闕這般年輕,又怎能是,手刃無數敵軍的將領?


    再說了,大夏的兵馬強悍,那也是說西塞、北境、南疆,要是趙闕出身自三處,如此年紀,也就隻剩下,那位天下聞名的輔國大將軍了。


    又聽趙闕歎息一聲:“說實話就是了,趙某行走了一趟江湖,聽過的謊話,委實太多太多,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你錯了。”


    “哦?趙某何錯之有?”


    “人間必須有謊話的存在,方能證明,真話是多麽的難得,不然,處處皆是真話,也就習以為常了,絲毫不覺得,真話是多好。”


    陸煙兒說道。


    趙闕思忖了少許,點點頭:“你能以這個年紀,參悟透如此道理,實在了不起。”


    “嘿,哪是我想的啊,是師父他老人家,時常念叨在嘴裏的,我也不是借花獻佛。”陸煙兒謙虛道。


    “是了,敢問陸小姐,出自何門何派?”趙闕突兀問道。


    其實不該問的。


    能看出陸煙兒必定出自大門大派,她身上的氣質,和真話一樣難得,小門小派、野路子,斷然是培養不出來的。


    “不會是江湖口口相傳的那幾個武學聖地吧?”


    “哈,武學聖地?趙公子說笑了,陸煙兒何德何能能拜入武學聖地啊,不過,師門近期收了幾個驚豔的好苗子,門派的神兵利器,居然自動認主,成為他們的兵器,或許,當他們順利成長起來後,能帶著師門,躋身武學聖地之列。”


    “看來,陸小姐,是出自江湖一流門派了,並且是那種,龐然大物般的一流門派,離武學聖地僅剩一步之遙。”


    “不敢當。”


    陸煙兒頓了片刻,說道:“適才你說,人間半仙又如何……小女子不認同,相比於市井的普通百姓,所謂的人間半仙,已然是擁有移山倒海的能力,那些在半山三境突破到蓬萊境的武夫、煉氣士,更是擁有種種神乎其神的手段,凡人一生一世,都不會想到,看似平平無常的人間,竟然有這般不敢相信的術法。


    不說這個,連那些天生好似上天寵兒,擁有神通的人,常人又能如何想象?哦,你不會不知道神通吧?”


    “神通?當然知道。”


    “那便對了,人間的大多數,終究是不能翻天遁地、移山倒海的普通百姓,他們才代表著人間,而我們,就像是異類。


    即便成為人間半仙,也能夠讓我心懷敬畏了。”


    趙闕略微震驚的看著陸煙兒,“你敬畏的是大道,還是……”


    陸煙兒認認真真道:“自然是人間啦,換句話說,敬畏的是普通百姓。”


    “為何?”


    “哈哈……你這人,沒好好聽我說話哦,我剛才就說了,人間,大多數為普通百姓,他們代表著人間,而我,正是敬畏人間。傳說,千年之前,每隔一段時間,上天,就會有一位仙人,下凡到人間,掌管天下的氣數,天下的分分合合,狼煙戰火,全憑下凡仙人的喜好,想讓誰生,誰便生,能活八百歲,想讓誰死,就算此人,對天下再怎麽的重要,也得死……”


    “哦,這則傳說,我聽過,後麵是,人間數位戰力足以比肩仙人的陸地神仙,合力斬殺了下凡的仙人,再把仙界和人間連接的通道,斬斷,從此,不見仙。”


    “對,也不對。”


    “不對的地方在哪裏?”


    陸煙兒緊跑了幾步。


    和趙闕聊了這麽一路。


    兩人的關係,不知不覺拉近了少許。


    “那些陸地神仙,在仙人的眼中,亦是人間的普通百姓……”


    趙闕頷首:“我明白了。”


    “對吧,要是哪一天,普通百姓不耐煩咱們這些修為強大的人了,像彼時的斬殺仙人一樣,斷絕我們的修行之路,一樣是不難的。人間,時常有奇跡發生,或許,之所以會有奇跡,也正是,我由衷敬畏人間的理由吧。”


    “置之死地而後生。”


    趙闕嘴裏忽然冒出了一句。


    陸煙兒莞爾一笑,沉默下來。


    她是不知曉,趙闕怎麽,說了這麽幾個字,明明跟兩人談論的話題,半點不搭。


    趙闕獨自出神。


    過了半晌,陸煙兒問道:“咱們,便走一夜嗎?”


    “到前麵去看看,有沒有歇息的地方,若是沒有,隻能找顆大樹,依靠著休息一會兒了,不過,陸姑娘,孤男寡女,四下無人,你不怕?”


    “怕?”陸煙兒納悶的問了聲,又笑道:“怕什麽?”


    “我是男子啊。”


    “哦,這樣啊,的確不怕,遊曆天下,碰見過登徒子,讓我全狠狠教訓了一頓……是了,你從鬆林城過來的?”


    “嗯,是的。”


    趙闕笑道。


    聽到,她把登徒子教訓一頓,而不是仗著自身武藝,將之幹脆殺了。


    就知。


    陸煙兒此人,其實不壞。


    “進了鬆林城,你感到奇怪了嗎?”


    “奇怪?並沒有。”


    陸煙兒點點頭,想了下,說道:“鬆林城的靈氣,比其他地方,要濃厚上兩籌,煉氣士身居鬆林城,所受的裨益,不比在高山上來的差。”


    “或許是鬆林城臨近梅塘州吧。”趙闕神神在在的迴道。


    這哪算是答案啊。


    明明是敷衍。


    “趙公子又說笑,梅塘州的煉氣士確實不少,有名有姓的武夫更多,要是因臨近梅塘州,鬆林城的靈氣就高上兩籌,梅塘州早就成為江湖人的聖地了。”


    “陸姑娘的師傅有沒有在下山時,叮囑你?”


    “自然是叮囑了。”


    “是否告訴過你,市井之中,藏虎豹?”


    陸煙兒搖搖頭。


    “你們是大門大派,不在意小小的市井,陸姑娘啊,行走江湖,萬事小心,謹慎些,總不為過的,就像是,你放下一些戒備,敢和趙某一同走一條路,不擔心,趙某是比你修為更高的人,正在對你隱藏修為,企圖在合適的時候,害了你?”


    陸煙兒頓時吃驚的看著趙闕,又低下頭:“我沒想過。”


    “不過,沒關係。趙某千真萬確,就是你看到的樣子,陸姑娘不反過來害趙某,趙某就燒高香了。”


    “哈哈……”


    一時間,陸煙兒被趙闕逗笑了,“與你說句實話,我的真實姓名,並不叫陸煙兒。”


    “叫什麽?”


    趙闕似是早有所料。


    “姓陸是真的。重新介紹下,小女子叫做陸媃。”


    生怕趙闕不知是哪個媃字,半點不做作的拉過趙闕的手,於他手心當中,寫下媃字。


    趙闕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媃字。”


    “對!”


    她的手掌冰涼,蔥白玉指,似是水晶。


    不提她是武夫,說陸媃為大家閨秀,亦是分毫不差。


    “你不會生氣,我用假名騙人吧?”陸媃嬌笑的看著趙闕問道。


    趙闕搖頭:“出門在外,用假名,趙某當然不會在乎,應該的。”


    “那麽,趙闕,是不是你的真名字?”陸媃驀地問道。


    盯著他的眼睛。


    想要看出,趙闕的眼神任何波動。


    隻是,她失望了。


    趙闕的神情,平靜的恍如一湖春水。


    莫說是微風過後的漣漪了,活像是一麵幹淨的鏡子。


    “確確實實是我的真實名字,要是,我想用假名字,出行在外,直接用趙勾陳算了,反正天下都知趙勾陳,還能招搖撞騙,騙吃騙喝。”


    “哈哈……你說話真有意思,你跟別人說,你就是百將之首的輔國大將軍,別人也不信啊,誰會信?!輔國大將軍趙勾陳,竟然像是一位負笈遊學的讀書人一樣,行走江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與一位出自江湖門派的女子,露宿野外?!哎,要是你當真是趙勾陳,我就占便宜啦!”


    “占了什麽便宜?!”


    “待我迴到門派,和師姐、師妹們炫耀,說我行走江湖,最大的機緣,便是跟趙勾陳同行一路,你不知道啊!!!她們雖是常年在山上,但是會看官府邸報的,又經常聽關於趙勾陳的事跡,對大將軍,簡直崇拜的五體投地,恨不得,一塊嫁給大將軍!!”


    “哈哈……”


    反過來,趙闕大笑。


    夜幕越發的清澈,慢慢的,銀河顯現,一匹銀色的綢緞,橫陳於天際。


    除了兩人的說笑,四周安靜,腳下的路,在星輝和月光的照耀之下,仿佛鋪上了一層銀沙。


    並不覺得冷。


    而是有春季,舒舒服服的冷,春風撲到麵龐上,涼涼的,好似,於清澈見底的甘泉,捧水,洗麵。


    有蟲子的叫聲。


    側耳傾聽。


    如有一支戲班,搭台唱戲,生旦淨末醜,粉墨登場。


    唱的最好的那個,合該有轟轟烈烈的掌聲,再來幾句,讚揚。


    路邊,稀稀落落的草,頑強生長,應當是,過不多久,漫山遍野,全是令人心生歡喜的綠意。


    春季嗬。


    阡陌多暖春。


    “你怎麽停下了?”


    陸媃問。


    趙闕指了指,兩人旁邊的大樹,拉著她到了樹底下,把自己的外衣脫下,鋪在半濕半幹的泥土上。


    陸媃,心領神會,與他坐下。


    “兩耳不聞窗外事,仰望星辰,還是在我小時候,那時,同樣一個好姑娘,坐在我身邊,我們一會兒背誦著聖人經典,一會兒談笑市井樂世,又想象著,將來的日子。


    嘿,那時,我真沒出息,我說,最大的心願,就是陪她一輩子。


    她不同意,表現的極為生氣,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模樣,她讓我好生讀書,考中狀元,做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後來……”


    趙闕頓住了。


    臉色神往。


    多想,多想,多麽想,迴到,彼時彼刻。


    他曾站在西塞最高的那座山上,仰望著明月。


    嘴裏,呢喃念叨。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後來怎麽了?”


    陸媃問道。


    “後來啊,後來就那樣唄,我認真讀書,走出來,負笈遊學,等走萬裏路了,再把萬卷書補上,或許,就能考上狀元了。”


    聽著趙闕敷衍的迴答。


    陸媃歎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容易。”


    她並未吵鬧的讓趙闕把實情說出來,畢竟,如此隨便的迴複,即便不是她,換成一個人,亦是不會相信。


    但,怎麽說呢。


    人間的任何一人,將一生的經曆的寫下來,都是一部跌宕起伏的。


    陸媃聲音幹啞的說道:“不然,我說說我的故事吧,反正我們一別後,或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見了,有個知道我過往的人,細細想一下,其實也不錯。”


    趙闕點點頭。


    陸媃拿出隨身攜帶的水袋,飲了口水。


    她的水袋上,繡了一顆牡丹。


    牡丹富貴。


    為平平無奇的水袋,鍍染上不錯的姿色。


    “我啊,嘿嘿,出生簡單,生在沒幾乎人家的村落裏,比招待咱們的老伯那處村落,更為的簡陋,沒幾個人的村落,整天想的事情,就是怎麽找吃的,填飽肚子。


    小時候,肉是常吃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肉,滋味各樣,有的好吃些,像是豬肉,有的發柴,不清楚是什麽動物身上的……”


    趙闕聞言一愣,終究未曾出聲打斷。


    “後來想想,隻是沉浮於表麵,不敢深入的想下去。


    村子裏的孩子出生,一早就被指腹為婚了,我要嫁給家對麵的壯壯哥,壯壯哥比我大十歲,雖然叫做壯壯,長的卻瘦骨嶙峋,弱不禁風,壯壯哥死在我十一歲,有一夥人,突然闖進村子裏,見人就殺,爹娘把我藏在幹柴裏,叮囑我無論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都不要出聲!


    我死死捂住嘴,聽到爹的哀求、厲嚎,聽見娘發瘋一般的唾罵、慘叫,當一切都安靜了,我還是不敢出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餓的兩眼發昏,感覺快要死了,還是悄悄、躡手躡腳的從幹柴堆裏爬出來。


    村子裏的人都死了,包括我爹娘,壯壯哥死了,被人砍掉了腦袋,他本就很瘦,我埋葬他的時候,輕輕一抱,他就被我抱在懷裏了,很是輕鬆。


    壯壯哥的眼睛閉不上,無可奈何,隻能學著爹娘聊天,不經意聊起的那樣,拿白布,遮住壯壯哥的雙眼,推著土,將他埋葬,人嘛,生前不管怎樣,死後,總要入土為安的。


    等把認識的人,都埋了後,我才四處找來點吃的,踉踉蹌蹌的出了村,也不知進了哪座城,被人販子瞅見了,帶走我,先是讓我吃了頓飽的,倒是沒難為我,還令我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第二天便賣進一處大戶人家當丫鬟了。


    那家人家真是大啊,我每天見的,都是和我一般無二的丫鬟,再就是被奴仆層層環繞的公子、小姐,大戶人家的家裏有規矩,我們這些做醃臢事的丫鬟,看到公子、小姐、老爺等等大人物,必須要低下頭,不能看,否則,就會丟進狗窩,讓那數十條比狼還兇狠的狗,吃的骨頭都不剩。


    嘿,說起這件事,和我關係比較不錯的丫鬟,終於熬出了頭,伺候一位老爺的小妾去了,但是,天不遂人願,不小心打碎了那位小妾喜愛的瓷器,讓人丟進的狗窩,不消片刻,就被咬死了,我去問管著我們的人,要不要給她收屍,那人神情平靜的不當一迴事,說,還收啥屍啊,今天別喂狗了,明天一早,吃的什麽都沒有,比你為她收屍,還要來的幹淨。


    唉,後來,師門湊巧有人到那兒大戶人家做客,恰巧看到我,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說是師門正逢難得的開門收徒,以我的資質,要想入門,雖說難一點,但總歸是有機會的。


    當時,我哪敢不同意啊,大戶人家幾位管著我們下人的,都在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跟他走了。


    到了我現在的師門。


    開門收徒,挺難的,要求極多,又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考核,我遍體鱗傷,為自己擦藥的時候,疼的掉眼淚,終究結果是好的,我成功入了師門,被我現在的師傅選中,教授我功夫、學問。


    也遇見了師兄、師姐,他們每個人都好好啊,像是待親妹妹一樣,待我。


    我喜歡那裏。


    等我年紀大了,武學依次登高,也有了自己的師妹、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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