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歹毒到連自己的親生孩兒都不放過的邪道妖人,飛灰湮滅之後,十八顆星辰,也恰好消耗幹淨風水氣運,忽如雲海散去。


    自景星麟鳳得到的此術,大有可為,不過是對趙闕的修為道行要求極高,他現在能施術,仗著餘康城一地的風水氣運,才能連斬兩位邪道妖人,且令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撤去阻擋行人視線的小手段。


    趙闕挎著藍色的包袱,稍微走動一下,裏麵的瓷片好像風鈴聲響。


    那位老者的聲音,輕輕在趙闕的耳邊響起。


    “於小哥的約定,我會遵守的。”


    趙闕隻是含笑的點點頭,別無言語。


    自青石城離開後,修為大跌的他,便無法傳音入密,何況金露城接連的大戰,八相龍蟒反噬提前了許多,更讓趙闕吃足了苦頭,武學跌境到了言華境。


    言華境的武夫,於江湖上,對普通人來講,的確算是很厲害了,但在趙闕的眼中,這點武學,什麽都幹不了。


    若是不知沈石三的下落,趙闕已然作最後一搏了。


    行人熱鬧。


    街市繁華。


    又是年關這一天。


    不明不白之間,少了個賣猴子的漢子,沒人注意。


    即便有所留意,也不在意。


    今天,一家人團圓,快快樂樂,勝過無數事。


    畢竟,之所以喊今日為年關,還不是操勞了一年的光景,想在今日什麽事都不想,好好的過完,樂樂嗬嗬的,明年繼續為生活奔忙。


    殺了兩位邪道妖人,趙闕並未感受到,景樹城有何異樣。


    依然是一樣的熱鬧。


    不少百姓立足在賣菜賣肉的攤販前,想盡了所有的辦法,讓小販便宜點賣,四處掛著春聯,看樣子,已然賣了許多,剩下的很少。


    他這點武學修為,既然感覺不到那數位煉氣士布下的大陣,幹脆站在一處賣春聯的小販前,笑嗬嗬的問道:“對聯咋賣的啊?”


    “哦?客人要買嗎?”


    “嗨,問問,家裏還沒貼對聯呢。”


    小販一聽趙闕的言語,就知他是個熟稔砍價的老手。


    “嗯嗯嗯,好說好說,好的對聯都被別人買走了,眼下剩下的,客人挑挑,咱們平日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一定給客人便宜些。”


    小販說的好聽。


    見趙闕的穿著,言行舉止,就算趙闕是砍價老手,他也得把價格咬死了,能貴一點便貴一點。


    趙闕垂頭看著腳邊的對聯,又抬起頭左看看右看看,附近的幾個賣春聯的小販,也就此人賣的工整。


    身邊忽然驚響起爆竹。


    五六歲左右的孩童,笑嘻嘻的看著他。


    孩子旁邊的大人,趕忙拉住孩童的下手,低聲訓斥,向趙闕抱以歉意。


    “無妨。”


    趙闕嗬嗬一笑。


    處處都是煙火氣。


    “客人,選好了嗎?”小販眯起眼睛,渾身都熱起來了。


    趙闕問了另一件事:“明日不是才貼對聯嗎?怎麽我看許多人家都在門上張貼了?”


    “嗨,別的地方,皆是大年初一貼春聯,咱們景樹城不在意這些,願意遵守習俗的就在大年初一貼,想要明日睡個懶覺,好走家串巷拜年的,今日貼好,無所謂的。”


    “哦哦,竟是這樣。”


    “客人不是咱們景樹城的人?”


    “我是南揚州人士,到景樹城看望遠房親戚的。”


    “啊呀,你是南揚州人啊!巧了,我也是!我是關廣城人士,前些年,隨伯父到景樹城做買賣,嘿,來了,忽然有了番機遇,娶了本地的媳婦,留在景樹城了,不知老鄉可曾知曉,關廣城而今如何了?聽聞南揚州下了一場大雪災,起了大亂子,有沒有波及到關廣城?!”


    小販的神色驀地激動,睜大眼睛希冀望著趙闕。


    “你放心吧,南揚州的百姓盡管受了點苦楚,大體上無礙,官府最終還是給了他們一口飯吃。”


    “有飯吃就行,有飯吃就行,客人,這樣吧,我且為您挑選幾張對聯,價錢給您便宜三成,誰讓您是我老鄉呢。”


    “多謝多謝。”


    “這年頭啊,莫說老百姓了,大門大戶的人家都不好過,唉,也不知道是咋的了……”


    小販搖著頭,環視了自己的攤子,手腳麻溜的為趙闕卷起了幾對工整且意寓好的對聯。


    “客人,您看看這些,不夠您再挑,嗨,我也不清楚客官家裏有幾道門,幾座房屋。”


    趙闕眉頭稍稍皺了點,剩下的春聯各方麵都不太好,書寫之人明顯毛躁了。


    他點了幾張,小販聽命的卷起來,包紮好。


    “就這些吧。”


    “一共是十一文錢。”


    趙闕數了下,把銅錢放在小販的手裏。


    “春聯是誰寫的?”


    “請的私塾先生,幾壺酒水,幾塊臘肉,再付點錢。”


    趙闕笑著點頭,接過對聯。


    本欲轉身離開,些許思量,看著小販認真道:“景樹城的日子過的不錯,就不要想著迴家探望了,家裏一切安好。”


    “客人說笑了,在下唯一的伯父,去年壽終正寢,現在,除了在下,隻剩下了珠黃媳婦,以及正在上私塾的兩個孩子了,隻是故鄉情切,一聽客人說是南揚州人士,十分激動,忍不住相詢。這些年,定然不會迴故土的,等孩子成家立業了,後事安排妥當,在下一定迴家鄉埋骨,外鄉,終究是天冷些。”


    小販情難自禁。


    趙闕幽幽歎了口氣,安慰了他幾句。


    提著包紮好的春聯,挎著裝著瓷片的包袱,往雲雀於景樹城的據點而去。


    一路上,趙闕左右觀看。


    待轉角之時,輕聲道:“此地風水不錯,就把你們安葬在這裏吧。”


    正巧巷弄口沒幾個行人。


    他握住大音希聲,不斷掘土,等挖了一個小坑,把包袱放進去,以土掩埋。


    期間,口中念念有詞。


    乃是佛家超脫亡魂的經文。


    知曉這段經文,還是得益於曾去過西塞的大和尚。


    原本他不屑一顧,人都死了,念個什麽經文啊,不如活著的人,戰場上多殺幾個敵軍實在。


    聽的久了,趙闕自然而然感受到,大和尚念完經文之後,那種肅穆的氣氛,心境的殺氣,亦是舒緩幾分,連經文,他亦是背了下來。


    把賣瓷片的土踩嚴實了,把大音希聲收起,再走過條巷弄,敲了敲門,少許時候,項陽打開。


    “大將軍,您迴來了!”


    “嗯。”


    看著走時牽著融雪,迴來時,獨身一人歸返,項陽心知,事情絕對成了。


    “大將軍,林經相正在庖廚擇菜,您累了一天了,且迴房中歇息,我去給他打個下手。”


    趙闕笑問:“這頓年夜飯是林經相主廚?”


    “嘿,大將軍有所不知,盡管在下嘴上經常說,手藝比林經相不知高到哪裏去了,咱心裏麵明白啊,真要跟林經相相比,差遠了,這小子,做飯比上戰場殺敵厲害多了。”項陽笑道。


    趙闕頓時哈哈大笑,引著林經相從庖廚裏露出頭,“大將軍,項陽那兔崽子是不是又在您麵前損我呢?!”


    “沒,誇你呢!”


    “誇我?大將軍真會說笑,項陽若是誇我,太陽得打西邊起。”林經相袖子挽了,雙手滴滴答答的水。


    宅子裏,隻有他們兩人。


    其他的雲雀各有自己的事。


    今日對尋常百姓來說是年關,對於雲雀,更是他們搜集諜報的重要日子,何況,趙闕的到來,親口發話,要為宋麒報仇,這裏麵的事,少不了,各種準備都要做好,就算用不到,亦要保證萬無一失,絕不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岔子。


    項陽懟道:“林經相,我瞧你是欠罵的胚子,大將軍沒來的時候,我罵你,你覺得不夠?現在,誇你幾句,受不了了?”


    林經相憨厚的一笑:“兔崽子都這麽說了,俺明白,真誇我!”


    趙闕把春聯塞給項陽。


    項陽一邊挑選幹淨的地方,把春聯展開,一邊道:“大將軍,您也別想多了,自離開西塞,雲雀把我和項陽安排在一塊,我們兩個簡直臭味相同,就算有點小摩擦,脾氣也對的很,這麽幾輪相處下,成了夠互相推屁股的瓷實交情了。”


    趙闕哈哈大笑。


    “你們都是難得的人才,但凡別窩裏鬥,遇上何事,皆能解決。”


    頓了下。


    他又道:“不過,現在家裏隻有你們兩人,我也跟你們說句心裏話……”


    項陽和林經相麵色一凜。


    “你們是不是打算把宋麒的死,就這麽放過去?要不是我到了景樹城,宋麒死就死了?”


    此言,讓兩人啞口無言。


    不錯,不管昨日說了多少大話,在趙闕沒到景樹城前,他們確實想就這麽算了。


    畢竟,不論宋麒的父親有多麽顯赫的軍功,宋麒在西塞戰場上又立了多大的功勞,他的死,對於雲雀在景樹城的形勢,無關緊要,反倒是一心為他報仇的雲雀,或許會在不經意之間,露出破綻。


    不過,話又說迴來。


    能被選中進入雲雀的,除了一小部分銅羽,哪個人在西塞沒立下過戰功?


    甚至項陽和林經相這麽兩位,曾在軍中前途無量的人,都在某一刻交了底,他們任何一人死了,隻要不牽扯雲雀的大局,便不要報仇。


    這些年,趙闕當然明白也清楚。


    他歎了口氣。


    兩人都沒開口。


    趙闕道:“罷了,不必再說了,我不會怪罪你們的,你們的選擇也是對的,要是宋麒泉下有知,你們如此做,按照他的脾性,肯定讚同。”


    項陽重重歎了口氣,舒緩了幾口氣,慢慢說道:“大將軍,其實,不單單是我和林經相如此覺得,就連其他雲雀也是認為,我們冒著暴露的風險,去為宋麒報仇,不值得,畢竟,雲雀能在景樹城站穩腳跟,殊不容易,景樹城終究有幾家比較大的門派,眼線遍及城內。”


    “稍後吃年夜飯的時候,我會和兄弟們說的,是我思慮不周,隻顧著一吐心中的不暢了,我用融雪和銀花派的九長老做了交易,此人野心極大,借助她的手段,也許我們不必出手,就能找到,到底是何人殺了宋麒。”


    趙闕緩緩說道。


    林經相點點頭,把露出的腦袋縮迴去。


    大將軍做事,絕非他們能夠插嘴的,況且,大將軍所經曆的風雨,絕不是他們能想到的,跟一個山上門派的九長老談生意,那位九長老,必然不是大將軍的對手。


    趙闕簡單說了下關於邪道妖人黃豐欄的事。


    項陽沒有意見。


    而今這地步,有其他能用的人,總比把寶全押注在銀花派九長老身上,好多了。


    “是了,大將軍,倘若銀花派事後反悔,沒有找到殺害宋麒的兇手,並且不歸還融雪怎麽辦?”項陽擔心的問道。


    趙闕笑道:“不還又不還唄,還能咋辦?!銀花派不單是在當地,於江湖上亦是有名有姓的武學門派,我成了這個淒慘樣子,你們又不能暴露在視線之下,銀花派不遵守諾言,融雪當然會成為她們的!不過,等我傷勢好了,再次迴來,便得好生算一算舊賬了,不知銀花派能堅持的了,我把舊賬算完嗎?!”


    提到此事,趙闕喊了聲林經相。


    他看了下兩人的神色,輕聲道:“還有另外一件大事,我給你們知會個底。”


    “大將軍請說。”


    隨即,趙闕把遇上老者後發生之事,絲毫沒有保留的說了出來。


    語罷。


    林經相跟項陽大為吃驚。


    萬萬沒想到,暗潮洶湧的景樹城,居然還牽扯有這般不可思議之事。


    “豈不是說,我們都是局中人,那些道行奇高的煉氣士,才是景樹城的下棋之人?!”


    項陽吞咽口水,半邊身子冰涼。


    這般事,怎能冒然出事啊,如果惹惱了那些煉氣士,不是雲雀暴露不暴露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活。


    趙闕點點頭:“是得約束下雲雀眾人,不能讓他們的動作太明顯。”


    “這些煉氣士,看沒看穿大將軍的內情?以及,我們而今正說的言語,他們會不會聽到耳朵裏?!”


    林經相的神色同樣極其不好。


    項陽連道;“對對對!!”


    趙闕笑了下:“放心吧,你們也太小看咱們自身的氣運了,何況,那些煉氣士惹了這麽一個爛攤子,自身都難保了,隻要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哪會關注到咱們?並且,煉氣士最是注重因果,他們要牽涉進咱們的因果裏,嘿嘿,不知道,如此天大的因果,他們會不會頃刻間身死道消。”


    項陽放心的點頭。


    大將軍身在景樹城,城內的局勢又是極為複雜,一旦有失,眾人把命一塊賠進去,同樣有不可饒恕的大罪。


    然而……


    見趙闕並未把那幾個煉氣士當迴事,項陽鬼使神差的大膽問道:“大將軍,您而今有把握漁翁得利嗎?”


    林經相霎時罵道:“項陽,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說這種話?”


    “無妨。”趙闕揮揮手,看了眼他,“好了,剩下的事我們兩個說就行,你趕緊做飯,那麽多人,可就眼巴巴的全指望著你了。”


    林經相怒視項陽一眼,氣衝衝的擇菜。


    項陽自知失言,忙拱手抱拳俯首認錯。


    “大將軍,是我多嘴了,我以為……”


    “唉,換成我在青石城的戰力,幾位煉氣士,即便有些麻煩,漁翁得利,我還是不成問題的,隻是到了現在,能為宋麒大仇得報,便已然殊為不易了,火中取栗,想也不必想,沒可能的。”


    “大將軍,這種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感覺,卻是不好啊。”項陽忽然冒出來了如此一句話。


    在西塞戰場上,寒山王朝的大煉氣士,便是那般針對趙闕的。


    趙闕哈哈大笑:“感覺的確不太好,不過,問題不大,我幫那幾位煉氣士殺了兩位邪道妖人,供他們所用,多多少少會有些人情在。”


    即便是深藏在景樹城暗處的大煉氣士,也不敢胡亂作為,省得到頭來,反噬一到,不僅白忙活一場,一世的苦苦修煉,同樣化為灰燼。


    “是了,大將軍,他們那麽大的煉氣士,為何令你幫忙殺兩位邪道妖人?他們拿這兩人有什麽用?為何會是跟大將軍曾有所牽扯的他們?”


    項陽不解的問道。


    這些事情,他都得問清楚。


    身為銀羽,肩上的擔子自是大。


    話說起來,沒個完,趙闕讓項陽進屋,坐下說。


    項陽感覺把燒好的熱水,為趙闕沏了杯茶。


    “具體到底有何作用,我也不知,但是兩位邪道妖人皆是手段歹毒,該千刀萬剮,至於你最後一問,或許是我負著一地的風水氣運,我去殺他們,對於那些大煉氣士,造成的因果,少的多的多。”


    他也正好口幹舌燥,飲了口茶水。


    銀花派的九長老柴星香招待他的酒水,當然極好,但,兩人推杯換盞,聊的也開心,進了肚子裏的酒水,當然亦會多,後麵又一頓忙活,口幹舌燥,定然是應該的,不然,趙闕還依舊以為他具有以前站在山巔的武學?


    項陽歎了口氣:“我不懂煉氣士,大將軍既然如此說了,我們多加留意便是了。”


    “嗯,行了,快去庖廚幫林經相,那麽多飯菜,他一個人忙不過來,至於這些事,明日,我也會更加詳實的再與大家說一遍。”


    “好的,大將軍,您且慢慢喝茶。”


    “嗯。”趙闕頷首。


    天色晚的快。


    溫泓、溫征、費繼年、寧寒……


    他們陸陸續續的迴來。


    幫廚的去幫廚。


    見麵沒幾次的銅羽,圍繞在趙闕的周邊,大笑聲裏說著話。


    “大將軍,春聯咱們什麽時候貼啊?!”


    “要不,現在便貼了吧!大將軍,我估摸著,年夜飯咱們絕對得喝的爛醉如泥,明天又是大年初一,忙了一整年了,不如大家夥睡個飽覺。”


    “是啊,大將軍,我也好想睡個好覺。”


    “哎呀,你們說甚話嘞?咱們大夥在西塞戰場上,哪天睡過好覺了?還不是依舊每日亢奮的上戰場殺敵?怎麽到了,景樹城此般安樂窩,你們就叫叫苦連天了?!”


    “不錯,大家夥拿出點身為西塞悍卒的精氣神來,別讓大將軍看笑話,嫌棄咱們此般熊樣!!”


    趙闕揮揮手,笑道:“我明白,大家一年到頭緊繃著弦,允許了,允許了,今夜咱們都得醉到桌子底下,誰要是喝的酒不多,根本就算是好兄弟!”


    那些反著說話的雲雀,一樣不禁露出欣喜。


    趙闕繼續道:“春聯現在就貼吧,走,咱們一塊貼,讓林經相燒點漿糊出來。”


    “是!遵命!”


    有人興衝衝的跑去庖廚。


    被林經相大罵了一頓,隻是,少許,那人又興奮的端著一碗漿糊跑出來。


    眾人手忙腳亂,殺人無比利落的他們,搗鼓起春聯,竟像是一個個頑童。


    趙闕站在他們的身後,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他仰頭。


    夜幕之上,星辰萬顆,今夜是圓月。


    夜幕之下,萬家燈火,今夜是喜慶。


    活著的人,自當為將來活著,順便背負起那些死去的人的一切,蹣跚漫步的一直向前走,替他們看看,花團錦簇、燈彩佳話!


    趙闕所記的人名,有太多太多已然戰死在沙場上……


    “你們啊……”


    “大將軍!!”


    “嗯?”趙闕循聲望去。


    “您看,春聯這麽貼對不對?”


    趙闕上前細細打量。


    “錯了錯了,這是下聯,該貼上聯的。”


    “好好好,溫泓,你幫我先拿著下聯,我去拿上聯……來了,來了,寧寒,快把漿糊刷上,天太冷了,萬萬不要一會兒的光景,漿糊凍了。”


    “對了,如此貼,便是對了。”趙闕念叨,“年年順景財源廣,歲歲平安福壽多,橫批,吉星高照!”


    “大將軍!大將軍!您看,這幅對聯也好。”


    趙闕轉身,打眼一瞧。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樓。橫批,四季長安!”


    “春聯是大將軍買的嗎?”


    “是的。”


    “大將軍真有眼光,看著,便喜慶。”


    另有幾個福字。


    他們故意把福字貼的倒過來。


    福倒了,福倒了。


    福到了,福到了!


    一大桌子菜。


    有魚有雞有肉。


    眾人圍坐在一起。


    溫征一一倒滿酒水。


    他們端起酒杯,麵朝趙闕。


    趙闕站起。


    “你們就不用站了,我隻說一句話,咱們便痛快的喝酒開吃!”


    稍頓。


    他道,“諸位,你們隨趙勾陳出生入死,趙勾陳盡皆記在心裏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咱們大家都是大老粗,不像那些讀書人說話好聽且多,我趙勾陳隻有一句話……”


    “新的一年,大家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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