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闕沒來由的怒道:“我叫趙闕,他叫趙大膽,與我一個姓氏,著實令人羞愧!”


    劉大生確定他不是趙大膽的細作,所以放心的安慰道:“大夏那麽多人,沒個計數,姓趙的又不止你們,其中既有你這般知書達理、禮節到位的小先生,當然還會有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的趙大膽!”


    “劉家莊比之周家莊如何?”趙闕問道。


    劉大生道:“周家莊的百姓不如咱們過的舒坦,另外,劉家莊的女娃也比那周家莊多。”


    他忽地想起跟趙闕提過劉家莊人人都會幾手功夫,害臊的一笑,那時,劉大生純粹嚇唬趙闕,劉家莊哪能人人會功夫啊??


    趙闕點點頭:“這便是了,大哥幾兄弟如此提防外人是對的,趙大膽在附近山上落草為寇,定然不會放過劉家莊,指不定何時突然打了過來。”


    劉大生能對趙大膽這麽了解,說的頭頭是道,應該在劉家莊的地位不低。


    趙闕頓了下:“大哥知道趙大膽從哪邊來的?”


    “北邊。”劉大生皺著眉頭歎氣道,“前麵的那些大山,你是知道的,我們劉家莊作為出了荒山野嶺遇上的首個莊子,往日也接待過不少過路人,招待了過路人後,他們也願意跟我們說道說道外麵的世界……”


    說到此,他沒繼續往下說。


    話外的意思自然是讓趙闕把他知道的大事,說與他聽。


    “北麵確實亂了。”趙闕沉吟道,挑挑揀揀,把劉大生能聽的話,緩緩講了出來,“北邊有個大州叫做江晉州,我聽到有關江晉州的消息時,此州已盡數被義軍所占,還打的官軍節節敗退,連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都死在了義軍的手裏。”


    在趙闕的眼裏,江晉州的起義之兵,自然是賊寇,可在百姓的視線中,同是百姓,反抗朝廷,肯定得叫成義軍。


    劉大生絲毫不吃驚的點點頭,看來他是知曉的。


    兩人這麽一說一迴,心底都覺得,趙大膽或許是北邊的流寇,一路跑過來的。


    他的媳婦把菜一盤接一盤的端上桌子。


    劉大生看著劉學之說:“別看書了,你趕快吃,吃完自己玩去。”


    劉學之頓時喜形於色:“爹爹,我能出去玩了?!”


    “在家中玩。”劉大生補充道。


    劉學之這麽一個鬼機靈的孩童,即便再清楚不過爹爹如何的疼愛自己,但仍然忤逆不了爹爹的吩咐,轉眼間跟霜打的茄子般:“在家中哪有好玩的,二叔家的哥哥和三叔家的姐姐,都讓我吃過了飯,出去玩,孩兒答應哥哥姐姐了,反倒爹爹不讓孩兒出去了,如此這般,難道不是失信於人?!”


    “哼!臭小子!我去找你時,路上便跟你二叔、三叔他們打過招唿了,他們會跟值守莊裏的叔伯們說一聲,誰看見你們這幾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一律拳打腳踢,把你們打迴家來!”


    劉大生端詳著劉學之的神情,威脅道。


    劉學之眨眼間悶悶不樂,抓起筷子,往自己的小碗裏夾菜,後又跑去庖廚,自己盛飯,蹲在台階上,學大人一樣,唉聲歎氣的往嘴裏扒拉。


    劉大生被氣笑了,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毛都沒長齊,還學我們大人!”


    劉學之不答,卻是小大人般重重哼了聲。


    劉大生反手指著劉學之,笑著對趙闕道:“你看看,以前我舍不得打他,慣出來了一身臭毛病,等你走後,必須好好教訓他,族長說棍棒底下出孝子,此言非虛。”


    婦人把最後兩道菜端上來,一共六樣子菜,全是家常菜。


    趙闕小覷了劉家莊,劉大生弟兄幾個拿來的東西,依舊放在院子裏,招待他的飯菜,全是劉大生自己家裏的。


    如此吃食,擱在大夏重稅之下的百姓家中,委實不得了了。


    趙闕看著桌子上的菜,怔怔出神。


    劉大生和坐下來的婦人麵麵相覷,低聲問道:“小兄弟可是覺得飯菜不和胃口?”


    趙闕幽幽歎了口氣,“在下荒山野嶺的趕路那麽久,看著眼前的飯菜,仿佛山珍海味,珍饈美食,怎能覺得飯菜不和胃口呢?!”


    “那……小兄弟心裏有其他事?”劉大生悄聲問道。


    趙闕無奈的點點頭:“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大哥家裏的日子,著實比大多數的百姓過的好多了,遠遠超出了小弟的預料。”


    劉大生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個啊,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劉家莊附近的土地膏腴,不管種什麽,秋收都能收滿糧倉,莊子後麵有兩條河匯聚,水源不成問題,離劉家莊四五十裏外的餘康城,商人經常來到莊子裏收各種農貨,價錢還不低,與此同時,商人還會帶著城裏的玩意兒到這兒賣,一來二去,劉家莊過的日子自然好多了。”


    趙闕問道:“官府的重稅呢?”


    “餘康城有個大家族,姓沈,沈家憐憫我們,代替餘康城周邊的百姓給官府交一部分賦稅。”劉大生解釋道。


    趙闕道:“沈家不錯,懂得為百姓分去一部分賦稅壓力。”


    劉大生頓時欲言又止。


    他的媳婦,忍俊不禁的嗤笑道:“小兄弟,你這就不知道了,餘康城上上下下的官員,都跟沈家有藕斷絲連的關係,城裏的縣丞更是沈家的人,餘康城方圓百裏,說是沈家的天下都不為過。”


    趙闕恍然大悟,搖頭苦笑道:“原來如此,沈家是拿錢來買人心。”


    “對嘍,有沈家為我們分擔一部分賦稅,誰人會說沈家的不好?誰敢說沈家不好?恐怕不用沈家出手,自己人就先把他揍個半死。”劉大生道。


    婦人熱好了酒,為自家男人和趙闕,倒滿碗。


    “小兄弟喝酒習慣用大碗嗎?”


    她故意笑問。


    酒是濁酒。


    古人說,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


    趙闕笑著把碗端起。


    “小弟,敬大哥大嫂一碗酒!”


    說罷,咕咚咕咚把碗裏的濁酒,一飲而盡。


    饒是愛酒的劉大生,都不敢這麽喝法。


    “小兄弟,你這麽幹了?!”


    趙闕把流下雙唇的酒水舔舐幹淨,又擦了擦下巴,笑道:“在下是讀書人沒錯,會一點點舞刀弄棒也不錯,酒量還行,能在酒桌上打一打天下,同樣不錯!”


    劉大生自認是棋逢對手。


    “婆娘,今天您大人有大量,再搬來儲存的兩壇酒水,我要和趙闕不醉不歸!”


    婦人聽趙闕說話,句句有分寸,句句有道理、見識,也願意結識如此一位風流倜儻的年輕人,鄉下婦人,哪有城裏婦人那般拘束?


    當下一拍大腿。


    “好,劉大生!今天我允你醉個一塌糊塗!”


    趕緊搬來兩壇酒。


    把酒泥俱都啟封。


    劉學之扒拉著碗裏的飯菜,嗅到酒香,扭過小腦袋,怯懦的問道:“爹爹,我能喝一筷子酒嗎?”


    逢年過節,莊裏聚餐,老人們便喜歡把孩童摟在腿上,用筷子沾點酒水,令孩童抿一抿,眯著眼睛笑問,辣不辣?!


    劉大生開心,一招手:“臭小子過來!”


    劉學之馬上端著碗,屁顛屁顛的跑來。


    用筷子沾沾酒水。


    劉學之迫不及待的抿了抿。


    “哎呀!好辣!好辣!”


    “哈哈……”


    劉大生笑的前俯後仰。


    中年得子,最大的樂趣莫過於此了。


    “行了,坐下吃飯,吃完飯好好複習功課,莫要明日先生提問你學問,你答不出來。”


    婦人疼愛的摸了摸劉學之的腦袋。


    那紮著的朝天辮,一晃一晃的。


    要說少年不知冷呢,劉學之又夾了幾筷子菜,“不,我要學劉七爺蹲在台階上吃,每次我看七爺這麽吃飯,吃的可香啦!”


    劉大生笑罵道:“莊裏的老人說,少年慕老,老而羨少,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真是說的透透的,使人不服不行。”


    趙闕頷首:“老祖宗能流傳下來的道理,都是經過無數次顛沛,肯定是沒錯的。”


    “大哥大嫂,咱們提到了沈家,那沈家就不管山上的匪寇嗎?”


    三人夾著菜。


    趙闕適時問道。


    沒想到劉大生和婦人齊齊一愣。


    兩人互視一眼,吃驚的自說自話。


    “對啊,沈家為何不管山上的匪寇?”


    趙闕又道:“沈家不管的話,情有可原,沈家並不是官府,但,官府為什麽不發兵幹脆剿了匪寇?”


    他算是把話說到點子上了,看夫婦兩人震驚的模樣,想來是劉家莊以前,很少人仔細想過這件事。


    其實,怪不了他們。


    現在這年頭,莊裏的漢子,便是保護莊子錢財的兵伍,像劉大生幾兄弟,人人都會幾手武學,莊子有難,首先想到的是拿起兵器來把匪寇打退,再準備好下一次匪寇的侵擾,跟官府報信,習慣了自己過日子的莊裏人,確實不太習慣。


    劉大生似是想起了什麽,搖搖頭:“我記得劉力老早前去餘康城報過官府,然而,官府許久沒給迴信,我們也沒當迴事。”


    “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劉力好像還被城裏的潑皮無賴打了一頓,迴家躺了十天半月。”婦人跟著說道。


    趙闕沉吟道:“這就怪了,屬實不應該。”


    “小兄弟你比我們這些老百姓聰明,你猜出什麽了嗎?”劉大生緊接著問道。


    趙闕歎了口氣:“不瞞大哥大嫂,你們能招待在下,無異於趙闕的恩人,本來這些話是不應當說出口的,但是,礙於大恩,趙闕必須說,還望大哥大嫂聽後,萬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徒增恐懼。”


    “好!好!小兄弟快說,我們夫婦一定守口如瓶。”劉大生著急忙慌的催促道。


    趙闕停了下:“如果大哥所言無差,趙大膽把周家莊洗劫了一遍,打家劫舍,讓百姓家破人亡,日子過不下去,並且不論是官府還是沈家,盡皆視而不見,恐怕趙大膽的身份背景,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你……你是說趙大膽跟官府、沈家有關?”劉大生驚駭的問道。


    趙闕點點頭:“說不定趙大膽就是出自沈家,一夥人到了山上落草為寇,實際上借著匪寇的幌子,暗地裏操練兵馬。”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劉大生喃喃自語,“那也不應該害周家莊啊!”


    趙闕搖頭道:“百姓們見是匪寇侵擾周家莊,但在趙大膽眼中,他們是借周家莊試試所練之兵的威力。”


    劉大生雙目逐漸圓睜,哆嗦道:“莊裏的老人常說,凡事先易後難,莫非,趙大膽下一個必須攻克的目標,便是我們劉家莊?!”


    趙闕無奈道:“倘若在下所料不錯的話,正是這樣,趙大膽必不會手下留情。”


    “為何?”劉大生問道。


    趙闕迴道:“以殺伐鍛煉出來的兵馬,遠不是拿錢財喂養出來的兵馬,能夠媲美的,估摸著沈家拿百姓的命,用來磨練這支兵馬。”


    “可是……可是趙大膽的人,並不像餘康城官軍那麽多,聽城裏的商人講,駐紮在餘康城的官軍都是有幾千人的規模!”


    “大哥,一支兵馬重在核心士卒,核心士卒不散,不管這支兵馬遭受多大的重創,都能迅速的重新組織起來。”趙闕解釋道。


    他言及的是尋常兵馬,像荒沙鬼騎,乃至西塞軍,對抗整個寒山王朝,新兵但凡不死且活下來,都能跟尋常兵馬的老卒相提並論。


    “小兄弟是說,趙大膽在磨練核心人馬?”


    趙闕點頭稱是。


    劉大生垂頭思慮。


    婦人的神情也是極其不好。


    周家莊被趙大膽的匪寇洗劫一遍,逃難到劉家莊的難民,把他們經曆的事說了一遍,婦人便在場,聽難民說的膽顫心驚,生怕有朝一日,這種慘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趙闕不急,等夫婦兩人迴過神。


    他獨自飲酒吃菜。


    家常菜愣是被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油水的趙闕,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


    劉大生猛的把一碗酒喝幹淨,“趙大膽敢來,拚上劉家莊老少的命,也得把他們殺幹淨,為民除害!”


    “小兄弟,你是讀書人,主意多,你給大哥出個主意如何?”


    他又快速的說道。


    劉大生能在劉家莊有地位,自是跟他的為人處世分不開的。


    一方麵,他決定絕不能放棄抵抗趙大膽,另一方麵,他問問趙闕,有什麽好計謀。


    趙闕笑了下:“吃過飯後,歇息一會兒,在下想去看看趙大膽落草的山。”


    劉大生呆呆的問道:“小兄弟去那幹嘛?如此兇險!”


    婦人亦是趕忙勸道:“小兄弟,你隻是過路人,休息夠了,嫂嫂再為你準備些幹糧,快快上路吧。”


    趙闕搖頭:“受劉家莊一頓飯,此恩對於趙闕來說,太大了,不償還的話,在下心裏過意不去。”


    看劉大生又有話說。


    他直接打斷道:“能獨自走這麽遠的路,不懼荒山野嶺的野獸,在下自是有幾樣身手,大哥大嫂放心就是了,再說,在下適才說還有一個姑姑遠在東海,還想有朝一日跟姑姑團聚,哪會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


    劉大生目瞪口呆的看著趙闕,欲言又止。


    趙闕在婦人心中的印象,更是幾番更改,她居然不知這位到家中休息的外鄉人,到底是個何等人物!


    怎能連殺人不眨眼的匪寇都不怕呢?


    趙闕為劉大生倒滿酒,再給自己滿上。


    “大哥,莫要多想,有先賢曾說,讀書治學,不隻是求財之道,還是為天下開太平之道,負笈遊學,除了言之有物,在下還想跟百姓站在一起,向這狗、娘養的世道,講一講咱們的道理!”


    劉大生鬼使神差的端起酒水,敬重道:“小兄弟非凡人!稍後,大哥隨你一塊去!”


    趙闕搖搖頭:“你我兩人,目標太過顯眼,況且大哥作為劉家莊的好漢,定然已被匪寇爛熟於心,不如我這臉生的外鄉人,前去一探究竟,也安全的多。”


    婦人道:“小兄弟,你年輕,即便飽讀詩書,但是在處事上,你大哥從小在爛泥裏摸爬滾打,比你還是多知道一些的,你大哥也是莊稼漢,一身的力氣,要是有危險,亦能給小兄弟擋幾下斧槍刀劍。”


    趙闕不說話,把碗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在下獨身前去,就這麽說定了,此事,還望大哥大嫂也不要跟莊裏人說。”


    “啊?!為何?”劉大生納悶的問道。


    他還想組織莊裏的漢子們,拿上兵器,準備接應趙闕。


    “在下隻是看看趙大膽故弄的是什麽玄虛,並非決一死戰,難道大哥就那般確定莊裏都是自己人?!沒有被趙大膽買通的細作?!一旦被細作告知了趙大膽,難保此賊,一鼓作氣的打下來!”


    趙闕慢慢的一字一句道。


    “哎呀!”


    劉大生的額頭驀地起了汗。


    一頓飯,婦人的心七上八下,吃驚的說道:“都是一塊過了這麽多年的鄉親,皆是一個姓氏,怎會有人被趙大膽買通?!”


    趙闕失笑:“大嫂,世間萬事萬物,最不應試探的便是人心。”


    婦人臉色煞白,明明覺得趙闕說的不全對,但就是找不到言語反駁。


    吃過了飯。


    劉大生脫下外麵的棉衣:“小兄弟莫要嫌棄,家裏就我這一件棉衣服,外麵天冷,穿上吧。”


    到了這般地步,趙闕如何會嫌棄,一句話不說,套上劉大生的棉衣。


    劉學之問道:“小先生,為什麽剛剛吃過了飯便要走?不住下了?外麵那麽黑,又冷,小先生這就走,多不好啊!爹!娘!快讓小先生留下來!”


    看到自己孩子懂事,明白禮數,劉大生露出點笑:“學之,小先生是去外麵辦點事,一會兒便迴來,學之聽話,趕快去複習明天的功課,別讓先生提問你時,答不出來!”


    一提到小先生一會兒就迴來,莫說功課了,讓劉學之學習一晚上的學問,他也願意。


    也不知怎麽迴事,劉學之喜歡和小先生待在一起。


    他……他感覺小先生並不是一位讀書人,而是一位說書人裏殺伐四方的大將軍,他也不知道為何有這種感覺,單純的就是如此認為。


    盡管有時劉學之也幻想將來成為一名將軍,然而也隻是這般想想就是了,作為爹娘唯一的孩子,他們才不會同意,自己棄筆從戎上戰場殺敵呢!


    趙闕出門前,摸了下劉學之的小腦袋,蹲下身子。


    在孩子耳邊耳語道。


    “你爹娘盼望你成為大官,趙某希望你堅持自己的本心,成為代代為學生鋪下人生路的先生,我看就挺好的。”


    劉學之雙眼大亮,看著趙闕的麵容,重重的點頭。


    等趙闕走後。


    劉大生和婦人好奇趙闕對他說了什麽。


    劉學之仰望著夜幕上的星辰。


    “小先生說,要我成為一顆星星。”


    “這孩子又說胡話了,趕快去複習明天的功課!”


    黑燈瞎火的,莊裏人吃過了飯,沒有其他事,便都早早的睡了。


    夏季時,還會搬出小凳子在路上談天說地聊家常,冬季這麽冷,趕緊鑽進被窩裏方是上策。


    劉大生給他說了,趙大膽落草的山在何處。


    山名不出彩,叫做泥巴山。


    原來是沒有名字的,也不知是誰胡亂起了這麽個名字,便傳了下來。


    外麵的路不好走。


    借著星月光輝,趙闕依稀能看出點路,朝泥巴山急速走去。


    快到泥巴山時。


    他望見,山上紮了一方營寨。


    燈火通明。


    隨夜風,遠遠傳來歡聲笑語,當中夾雜著女子的慘叫。


    趙闕歎了口氣。


    摸到山腳。


    仿佛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渾身一凜。


    盡管修為跌落到了言華下境,但是對於自己的直覺,趙闕還是極為信的過的。


    泥巴山的對麵還有一座山。


    比之泥巴山高了不少。


    隱隱約約,趙闕感覺便是在這座山上,有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難道是趙大膽安置的眼線?他想道。


    隨即放棄了趁著黑夜摸上泥巴山的打算,轉而攀登此山。


    山路崎嶇。


    不過以趙闕久經戰陣打磨出的身手,這點山路奈何不到他。


    何況,從嚴行林那得到的《景星麟鳳》,趕路之中,趙闕不忘修習。


    《景星麟鳳》給了他極大的意外,僅僅邁進了門檻內,八相龍蟒反噬以及使用冷血幽禪帶來的天譴,不知不覺間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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