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塘州、霧台穀。


    趙闕暗暗將之牢牢記在心間。


    說起這沈神醫,自趙闕得聞能解決八相龍蟒反噬的人,世間或許隻有一個沈石三,他不單單命雲雀四處找尋,還命部下在偌大的大夏搜尋過一段時間。


    可惜,渺無蹤跡。


    沈石三像是遊戲人間的謫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聽說他在這地,人去了,一打聽,原來是冒充沈石三的江湖庸醫招搖撞騙,又得到沈石三在那地,人又去了,竟是醫館開業,打出了沈神醫的名頭為自己招攬顧客。


    為數不多知曉沈石三確切行蹤的幾次,盡皆相隔遙遠,雲雀的人山水迢迢的前往,盡皆收獲失望。


    天大地大,尋找沈神醫無異於、大海撈針。


    趙闕後來幹脆不讓他們找了,他和李木槿前來南揚州處理其他事。


    他未嚐沒有絕望的情緒,先行解決讓自己遺憾之事,至於沈神醫,憑借機緣吧,機緣到了,自會找的到,機緣不到,一直找下去,挖地三尺,也是徒勞,於事無補。


    所以,他讓計越和崔源,即便有歡喜金佛寺此等邪教立在身前,亦讓一人找尋魏客的蹤跡,而不是沈石三。


    趙闕明白,茫茫人海,要想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委實空想,不現實,還是盡快找到魏客逃亡的路線,在臨死前,盡全力幫魏客洗刷幹淨身上的冤屈,還他一個清白。


    他們幾兄弟曾在西塞的矛盾,極深,至今,大哥徐風塵還想方設法的殺了他。


    無所不用其極。


    偶然自納蘭明慶的口中知曉,他所稱的名醫聖手就是沈石三,趙闕長長的喘了口氣。


    有了這個消息,再自梅塘州找尋到沈石三,解決了八相龍蟒反噬,很多很多事,就能提上日程。


    那些心中的遺憾,也有了去講講他的道理的機會。


    納蘭長徽一直在觀察著趙闕的神色。


    突然有了沈石三的消息,也不知趙闕的心境有無起伏。


    “你看我是那種乍然狂喜的那種人嘛?”


    “誰也說不定,沈神醫對你終歸太重要了。”


    “並不是,一路走來,沈神醫對我沒那麽重要,在西塞有許許多多,比之他更加重要的時刻……”


    說了太多次西塞廝殺,趙闕猛然停頓,反倒是令納蘭長徽覺得突兀。


    “話為何不說完?”她納悶問道。


    趙闕仰望著夜幕星河,喃喃自語:“隻是忽然覺得,在西塞做的那些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你跟我說,到底什麽事,才算是大事?”納蘭長徽笑問。


    趙勾陳戍守西塞,都不是什麽大事,人間還有什麽事能比的上?!!


    趙闕神神在在的指著城外的災民道:“大丈夫應當讓他們,有個安安穩穩的家,遇到災難不會凍死、餓死,不會被更強勢的世家大族欺負,亦不會讓官府把他們當成豬玀。”


    納蘭長徽一愣,無言以對。


    趙闕又歎口氣:“我的時間實在不夠,從關廣城迴到金露城,實際上,我迴來早了,霍鳳康跟聞人亨豫能做出什麽像樣的事?他們兩人嘴上跟我說的好聽,真正做起來,還不知道怎樣搜刮民脂民膏呢?”


    “沒辦法,你的身體,等不及把南揚州這個爛攤子收拾妥當。”


    “那位趙姑娘,我委托她把姑姑送往東海。”


    “難道你認為……”


    “嗯,實話與你說,金露城的這些世家被我敲打了一頓,他們忌憚我,可其他城邑的官府有樣學樣的時候,這些地方的大族,可不會懼怕官府,亂子一鬧,嘿,說不定大亂席卷的比災民反叛更加的狂暴。”


    “可是……”


    趙闕接著納蘭長徽的話說:“可是誰的命都是命是吧?朝廷至今沒給個話,到底是插手救南揚州,還是讓南揚州自生自滅,自己解決災亂。那些錦衣玉食的袞袞諸公啊,當真不怕南揚州徹底大亂起來,一個江晉州就夠大夏頭疼的了,加上個南揚州,還不得把積攢的民怨給點燃啊!”


    “總歸讓那些世家大族割肉放血救災民,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誰說不是呢,我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百姓餓死、凍死。”


    納蘭長徽神色一動:“我感覺,你還沒有準備好。”


    “準備?誰能準備的好?平豐章家準備好了嗎?你跟三長老還不是眼看著章翰之的腦袋被我砍下來,章軒之無奈的讓我把章翰之的屍首懸掛在城門,告訴其他世家大族,不學平豐章家的下場,就是懸屍曝日!!”趙闕道。


    納蘭長徽緩緩搖頭:“我指的並非此事。”


    趙闕一頓。


    “不論你再如何的辯稱,我都是覺得,你對大夏的忠誠還是有很多的。”納蘭長徽說到點子上了。


    趙闕苦笑:“我忠誠的是百姓。”


    “現在的百姓畢竟是大夏的百姓,你救了他們,他們感謝的是大夏的輔國大將軍,而不是真正的趙勾陳。”納蘭長徽言簡意賅。


    趙闕揮揮手:“不說此事,你先迴家吧,今夜有的我忙碌。”


    “你在逃避!”


    “……”


    “往日你說了大夏那麽多不是,在南揚州災民的處置上,你選擇了最有利於大夏的辦法,也不知是你擁有其他的選擇,還是自我麻痹,眼下並不是最佳時機,


    然而,世上永遠沒有最佳時機,若有最佳時機,廟堂上的大員,便不會被世家大族的人,占據的七七八八了。”


    納蘭長徽癡癡的看著他:“那位大理寺少卿我聽說過他,寒門出身,出仕之後,寧折不彎,曾讓官場上的仇敵安排了巡塞史的官職,巡賽史雖是六品,卻需親身前往西塞疆場,監督西塞軍在疆場上的作為,妾身想,大理寺少卿之所以投靠你,是他在西塞之時吧?”


    趙闕沉默了少許,“此事,我令人把朝廷上的記錄刪的一幹二淨了,你怎麽知道的?”


    “從榮王府的郡主那兒。”


    “榮王府的郡主,哦,皇甫夜棠,難怪,她的消息最是精通。”


    “彼時,皇甫夜棠還與她人下注,此人會不會死在西塞疆場上。”


    那時,是趙闕最風光的時候,虞王騎白馬來京城任職,他晉升為西塞將主,將職被封為車騎將軍。


    “不說他,有他成為我的棋子,如臂使指,且,他是把百姓放在心間的好人。”


    “所以,你當真做好了準備嗎?”


    “……”


    “你如果真的有了準備,何不坐視南揚州亂下去,朝廷首尾不能相顧,寒山王朝的智囊見西塞換了將主,大夏內亂不停,必定再次攻打西塞,彼時,就是你重迴西塞將主的時候,眼下都在傳,朝廷要設驃騎將軍,大夏的驃騎將軍可等同於大將軍,你成為驃騎將軍,算不上降職。”


    趙闕當然知道。


    盡管因朝廷要重新設立驃騎將軍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幾個火熱的人選,接二連三的被證明並不是他們。


    但是,隻要起了這個頭,便言明,朝廷的確有此想法,僅僅是讓誰為驃騎將軍,依舊拿捏不定。


    趙闕重重歎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剛才就說了,坐視這麽多百姓凍斃,實不是我的心願。”


    “既然如此,你還沒有做好準備。”納蘭長徽說道,隨後一笑,“也是,官府讓南揚州各地的大族割肉放血,他們鬧起來,南揚州依舊得亂,此般種種後發之事,便不是你能阻止的了得了。”


    趙闕想做什麽,她猜也猜得到。


    “此事,你萬萬不要透露出去一點口風。”


    納蘭長徽笑道:“我哪能不曉得利害之處。”


    稍頓。


    “這也就是你之前與我說的,見過納蘭家主一麵,不和我說的內容吧。”


    趙闕艱難開口:“與你沒一點關係,別問了。”


    “好吧,不問、不問。這麽晚了,我迴了,你處理要緊的事吧。”


    “嗯。”


    納蘭長徽轉身走向暫時住著的院子。


    在那滄衣巷,霍鳳康和薛堅為她和馬河川安置了兩間緊挨著的院子,後來,馬河川怕死,跑去了別處,隻剩下納蘭長徽在那兒住了。


    趙闕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道:“長徽……”


    “嗯?”她轉頭看著他。


    趙闕張了張嘴,看著在正巧在火紅的燈籠照耀下的她,下足了決心,說道:“去了梅塘州霧台穀,沈石三若是將我救治過來,我會去納蘭家提親。”


    納蘭長徽一根玉蔥手指放在嘴邊,輕輕的噓了聲:“命運無常,我等著你就是了,此生不來,我等到下一生,永生永世,我都會纏著你,纏到你煩了我,方才甘休。”


    趙闕嘴角上勾,慢慢的,咧嘴笑了。


    “幸得識卿桃花麵,從此阡陌多暖春。”他道。


    納蘭長徽開心的笑了下,轉身不再看他,一步、兩步、三步,漸漸隱身於黑暗裏。


    趙闕吸了口氣。


    寒冬臘月的,有了納蘭長徽住在心田,也不是那麽冷。


    翻身上馬。


    趙闕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位掌櫃適才那麽懼怕他,盔甲上結成痂的鮮血,尋常市井百姓看到,不怕才奇了。


    前麵不遠處有兩位雲雀等著他。


    交予他一封信。


    趙闕皺眉不解。


    這位銅羽解釋道:“是青石城前幾日的局勢。”


    趙闕點點頭,接過信。


    青石城的形勢比關廣城好了數倍。


    前有他踩了幾個商會、大族,百姓分得了他們的家產,義軍接手了青石城,仍舊大致維持了此前的樣子,隻是把趙闕未曾踩過的大族,給殺了一遍,出了口惡氣。


    而那位義軍頭領溫春生,更是安撫除當地大族外的市井百姓,還是較為寬懷的,並未一口氣把事情做絕,此舉,贏得了富戶的青睞,紛紛解囊,把一部分家產送予義軍。


    當傳來官軍要攻打青石城的消息時,義軍沒有慌亂,而是眾誌成城的加固城牆,收攏周圍的災民,向附近城邑的大族以市麵上的價格購買糧食。


    且,溫春生揚言,官軍打進青石城,死的第一個人必定是他!


    讓城內百姓熱血沸騰,皆言,原以為溫春生效命而死。


    趙闕訝異問道:“溫春生到底是何人?”


    那位雲雀迴道:“大將軍,我們探到,原本青石城義軍頭領是另外一個人,此人是後來的,到底把原先的義軍頭領給怎麽樣了,就打探不到了,應該隻有青石城的寥寥幾人清楚。”


    趙闕呢喃道:“叫做溫春生的這人,籠絡人心的手段,端的是淩厲,青石城並不放在他眼裏,他的視野是整個南揚州亦或整個大夏。”


    “大將軍,我們還得到溫春生的武學也很厲害的諜報。”


    趙闕揮揮手:“有勇無謀上不了台麵,瞧溫春生一係列的動作,倒是個有勇有謀的人,比那關廣城的嶽金龍,強了數倍。”


    繼而,趙闕笑道:“溫春生自封勞什子的兵馬大元帥,實在心急了些,官府完全拿捏住了此舉,往死裏打青石城。”


    兵馬大元帥,區區賊寇,哪能擔當的起呀!


    後麵的事他就知道了。


    官軍轉道去了淩昌城,又去了關廣城。


    且得到了聞人亨豫的掃沙大戟士相助,實力上升了數個台階。


    這同樣也是霍鳳康無比自信的根底所在。


    可惜,好好的一樁平叛大功勞,被趙闕給攪合了。


    要不是他把馬河川殺了,且讓霍鳳康轉為安撫、招攬為主,恐怕,有掃沙大戟士相助的霍鳳康,必要將四城鐵血鎮壓下來。


    鎮壓義軍在其次,殺雞儆猴警告其餘想要再步義軍後塵的野心之人,你們敢反叛,官軍就敢屠城。


    他實乃為了自己的官職,不管是霍鳳康還是薛堅,都不希望在自己任上,南揚州出這等風浪滔天的大事!


    薛堅追隨趙闕,平了金露城的世家大族,甚至平豐章家都在所難免,根本就是趙闕沒留給薛堅第二個選擇。


    馬河川的死,是薛堅透露的消息,逼迫的薛堅咬牙成為他的“打手”。


    薛寒英、薛堅父女兩人,皆成了趙闕的棋子。


    在金露城這麽一段時間,趙闕實乃賺大了。


    雲雀人人打扮成官軍的模樣。


    “薛刺史在何處?”


    “迴大將軍,薛刺史正在清點錢家的錢糧。”


    “錢家?哦,我記起來了,公孫青鋒覆滅歡喜金佛寺的時候,錢家還去救來著。”


    趙穗給予他的名單,雲雀無人看過,唯有低著頭,聽大將軍接下來說的話。


    “崔源和計越呢?”趙闕又問。


    “他們找到了當日齊王府的紅袍、黑袍客在金露城的落腳點,眼下正在那裏逼迫他們交代事情。”


    趙闕眯了眯眼睛。


    齊王府的紅袍、黑袍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但是,他們沒殺了他,之後就消失無蹤,不知道去了哪,莫非自知迴齊王府後沒有好果子吃,提前逃命去了嗎?


    大夏國師的弟子秦術、龍宮的天才弟子白堪林,另有一大批江湖高手,雖然銀漢鏢局的確被他們滅了,會有後手接手銀漢鏢局的諸多家產,但,秦術和白堪林的身份絕不一般。


    “對了,銀漢鏢局覆亡後,還有什麽消息嗎?”


    “迴大將軍,少鏢頭聶昆始終不見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倒是銀漢鏢局各地的家產,逐漸被一群神秘人巧取豪奪。”


    銀漢鏢局跟金露城的世家大族比較起來,毫不遜色,在大高手上,更是強於那些世家大族,就是銀漢鏢局沒有背景,再如何的厲害,堪比江湖頂尖的二流門派,在種種勢力聯合瓜分下,亦得灰飛煙滅。


    這不是趙闕救不救的問題,而是,他即使救銀漢鏢局,也擋不住銀漢鏢局的敗亡。


    “走,帶我去見薛刺史。”


    “遵命!”


    雲雀騎馬快奔。


    趙闕緊隨其後。


    到了錢家。


    門口便有一大灘鮮血。


    薛堅渾身血汙走出來。


    看到趙闕。


    咧嘴笑道:“大將軍,錢家膽大包天,想要襲殺本刺史,讓本刺史殺了些人,大將軍不會怪罪下官吧?!”


    趙闕哈哈大笑:“薛刺史乃是南揚州的父母官,朝廷的封疆大吏,錢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殺薛刺史,死有餘辜!!”


    “請問大將軍,錢家的諸多家產如何處置?!”薛堅問道。


    趙闕反問:“薛刺史認為如何呢?”


    “城外災民數不勝數,恰好,把錢家家產全部充公,分散於災民的手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錢家犯了重罪,下官讓他們獲取的不義之財用到正事上,算是為他們賺取陰德了!”


    兩人一唱一和。


    把附近瞧熱鬧的百姓看呆了。


    連忙跪下,高唿大將軍、薛刺史仁義無雙。


    百十位將士用小推車推著金銀財寶、錢糧,經過趙闕的身邊。


    薛堅翻身上馬:“大將軍,錢家解決好了,下官采用的辦法,和大將軍的方法一脈相承。”


    趙闕扭頭望著早已清點完畢的錢糧,暗道,薛堅看到一眾百姓,故意如此言語,給自己添加上一些光芒,好讓市井百姓多說他點好,少罵他幾句。


    自是有兵卒溫言細語的驅散觀看的百姓。


    薛堅忍俊不禁的問道:“納蘭明慶找大將軍為了何事?”


    自京城趕到南揚州金露城,納蘭明慶還一把老骨頭了,其中必有要緊的事。


    趙闕道:“納蘭明慶到此僅是告訴本將軍一位名醫聖手。”


    薛堅點點頭,再不過問了。


    大將軍的傷勢,他明明白白的看在眼裏,換成他人,從那般高的武學境界上掉下來,不死也得殘廢了,哪會像大將軍,還能再殺半山三境的大高手?


    然而,後患肯定是有的,大將軍如此金印紫綬的大人物,誰要是找了位名醫聖手幫助大將軍把暗疾治好了,大將軍必定重重報答。


    這麽想來,納蘭明慶萬裏迢迢的趕到金露城,也好理解了。


    薛堅似是想起一事,問道:“大將軍,小女薛寒英乃武學聖地風雪大坪的弟子,下官讓小女迴風雪大坪之後,問問有沒有什麽名醫聖手能救治大將軍的傷勢,可好?!”


    武學聖地的底蘊深不可測。


    這些在江湖上頂天大的門派,對於其餘門派來講,相當薛家與門閥的差別。


    趙闕轉念一想:“也好,有勞薛姑娘了。”


    “為大將軍做事,是下官和小女的榮幸。”薛堅客氣道。


    趙闕擺擺手,不吃他這一套。


    崔源騎馬而來。


    趙闕讓薛堅先行前去。


    “大將軍……”


    “怎麽說?”


    “可惜了,沒問出些什麽,都是些瑣碎的事。”崔源道,他剛知道,銅羽把他和計越的去哪,告知了趙闕,所以,上來就推門直入。


    “大將軍。”崔源擔心,“您在金露城亮出了身份,那些人會不會猜到秦術等人是您殺的?”


    趙闕冷哼道:“莫非,龍鐵衛、秘部加上繡衣使者,連派這麽多人殺我,便沒有那些人的身影?”


    “也是,隻是那龍宮……”


    “龍宮和秘部相比又怎樣,讓他們派出老怪物來殺我,嘿,敢不敢?”趙闕反問。


    對於龍宮這等江湖大門派,“趴窩”的老怪物皆是奇珍寶貝,損失任何一位,都得傷筋動骨,除非到了不死不休的時刻,否則,輕易出動不得。


    銀漢鏢局那一戰,屬實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線頭,隨便揪著哪個線頭,都能提溜到不得了的大人物。


    趙闕了當的放著線頭,不去管,他們要想殺他,盡管派人來就是了,死在這些人手裏,趙闕認栽,但是他若沒死,誰來誰死!


    計越血腥氣濃厚,殺了人,他抱拳道:“大將軍。”


    趙闕頷首:“接下來,你們全力尋找魏將軍的下落。”


    “遵命!”


    “還有,把金露城的一些小蝦小魚的處理幹淨,雖然看不見,但也忒惡心人了。”


    他說的是,今日沒有清算的,曾和歡喜金佛寺有來往的富戶。


    趙闕和薛堅主要對付的世家大族,那些富戶,卻是沒時間管他們了。


    並不證明,趙闕便放過他們,留他們繼續禍害。


    “富戶的錢財該如何處置?”計越詢問。


    趙闕輕笑:“五成交於薛堅,讓他來處置,剩下的五成……金露城經雪災、銀漢鏢局一戰以來,過苦日子的百姓越加多了,分給他們,名頭的話……”


    他望著前方昏昏沉沉的燈火。


    “就說是青天可憐他們,下凡了使者。”


    計越跟崔源互相看了眼,齊齊抱拳遵命。


    ……


    沒日沒夜的趕路,許思夜跟許冬榮已出了南揚州的地界。


    許冬榮忽地哽咽,繼而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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