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闕忽然忍不住想要對那人說些什麽。


    急匆匆走了幾步。


    攔下那人的去路。


    此人上次在趙闕於攤販吃魚湯時,與他說了魚湯做工的諸多講究。


    趙闕對他心懷善意,主動說道:“無論如何,請,活下去。”


    無論如何,請活下去。


    那人雙目失了全部的神色,癡呆的注視著趙闕。


    “世道如此,該怎樣活下去?”


    趙闕答道:“拚盡性命的努力活下去。”


    他認出了趙闕。


    “大俠,你還記得上次與你插科打諢的年輕人嗎?”


    趙闕自是記得,那位憨厚的年輕男子,輕輕點點頭:“他怎麽了?”


    “嗨,沒怎麽了,同樣死在了銀漢鏢局,他對銀漢鏢局一直很有好感,金佛寺的信眾遭受蠱惑,揚言把銀漢鏢局殺的雞犬不留,他說了銀漢鏢局幾句好話,卻讓那些善男信女給生生打死了。”


    “我在官府擔任小卒子的親戚說,恰好為他收屍,死的樣子,慘不忍睹,嘴巴讓人撕開了,眼睛被人給挖了,眼珠子在屍體旁邊踩成了血泥,後來,運到城外,和其他無人認領的屍體,一道付之一炬,就地挖了個大坑,把不知道是誰的骨灰埋在了一起。”


    趙闕傷心道:“也好,不管是仇人亦或友人,黃泉路上有個伴。”


    “多謝大俠的好話,我沒別的本事,苟且偷生的本事倒是有不少,死了婆娘,沒關係,我不是還活著嗎?順道著把婆娘那一份沒過完的一生,幫著她一塊過完。”


    說完,此人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失魂落魄,徐徐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客人,我說的不錯吧?咱們市井百姓的心頭,那股熾烈燃燒的怒火,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一年比一年的重稅,再積極生活的百姓,都給變成了鬼,何況銀漢鏢局大亂,鏢局沒了,城裏多少百姓的錢財沒了來源!城外又有大批的災民,接下來的日子實在難過了。”


    趙闕迴到攤販前,自懷中拿出了一錠銀子,放至攤販的手裏。


    小販瞠目結舌:“客人,這……”


    “送予你了。”


    趙闕帶著公孫青鋒轉身走向街道的另一邊,去購置兩身得體的衣物。


    小販雙手捧著一錠銀子,呆立當場。


    迴過神後,馬上收拾家當,今天的生意不做了,趕快迴家把這一錠銀子好生藏起來,待委實揭不開鍋了,再拿出這救命的銀子。


    “先生為什麽無故送給他一錠銀子?”公孫青鋒不解的問道。


    趙闕幽幽歎了口氣:“不怕身體力行的百姓,就怕能說會道的。”


    公孫青鋒點點頭,心知趙闕指的是造反一事。


    那小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著實巧舌如簧,一錠銀子,能把小販的心思收上一收,讓他閉嘴,畢竟有了銀子,接下來的日子有了些許的著落,不會專想著造反。


    轉過角。


    到了另一條街道。


    兩人尋了客人寥寥的裁縫鋪。


    進去挑選了幾件合身的衣物,各自去裏屋試了試,覺得不錯,便未脫下來,幹脆穿著。


    公孫青鋒行走江湖,靠的是有多少錢走多少路。


    趙闕付了錢。


    兩人拿了店家打包好的舊衣服。


    她嬉笑道:“讓先生破費了。”


    趙闕搖搖頭:“錢財嘛,身外之物,使你這位女子劍仙陪我走一趟龍潭虎穴,一身衣物,賺到了。”


    他穿了一身青袍,瀟灑貴氣,簡直如同一位家財萬貫且腹有詩書的翩翩公子。


    公孫青鋒則選了一身較為平常的服飾,不像是大家小姐,倒像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少總鏢頭聶昆成親時,銀漢鏢局迎來送往的丫鬟都比她穿的好。


    “我穿這一身去見刺史,會不會認為我不重視他?”公孫青鋒心虛道。


    趙闕嗬嗬一笑:“不會的,你慢我半步的距離,薛堅就不會把視線放在你身上。”


    “可我殺了歡喜金佛寺的妖僧,以刺史的能耐,定然知道是我動的手。”公孫青鋒又擔憂。


    一州的刺史,好大的官,往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公孫青鋒,首次去隨趙闕拜訪,自是惴惴不安。


    況且,到了金露城,大街小巷有人談及這位家世顯赫的刺史大人,公孫青鋒聽他們談論,無意識的把薛堅在心目中拔高又拔高,作為江湖劍客,她隱隱有了薛堅不可侵犯的認知,他終歸屬於一方的封疆大吏!


    趙闕笑道:“放心吧,有我在,薛堅不會拿你怎麽樣的。若他有殺心,首當其衝應該是我,不會是你!”


    “啊?!難道不應該為剪除羽毛,再破其身嗎?”


    “我的武學修為僅僅高閣上境,羽翼有啥用?我在南揚州的羽翼難道比的上薛堅?他不直截了當的押上全部,一鼓作氣的做掉我,動你幹甚?”趙闕笑道。


    公孫青鋒細細一思量,趙闕所言非虛。


    她一個初出茅廬的江湖女劍客,人家薛刺史那麽大的官,那麽深厚的勢力,還真瞧不上她。


    就算金露城的歡喜金佛寺,她同樣打了個下手,真正除掉歡喜金佛寺的人,是趙闕。


    不提了思那位倒黴蛋,了慮以及了藏,皆是死在了趙闕的手中,歡喜金佛寺剩下的小嘍囉,相對於了慮、了思、了藏三人,著實微不足道。


    當然,公孫青鋒不知道的是,歡喜金佛寺的秋霜小和尚,嚴格來講,身懷三件邪道重寶,同樣極難對付。


    “我就借著先生的榮光,瞧瞧薛堅薛刺史,有沒有長的青麵獠牙、三頭六臂了。”她道。


    趙闕大笑。


    隻是沒笑幾聲,突然閉嘴,停下腳步。


    前麵出現了一位女子。


    不是她人,正是眼下居住在滄衣巷的納蘭長徽。


    納蘭長徽輕輕皺著眉頭,雙手攥在背後,似乎顛著腳,目光遊弋在趙闕和公孫青鋒的臉上,像在觀察兩人是何關係。


    公孫青鋒就差沒拔劍了。


    納蘭長徽微微露著殺氣,直指向她,並且,她瞬間就明白了,納蘭長徽絕對是武學高強的大高手!


    或許,她不是納蘭長徽的對手!


    “先生?”公孫青鋒詢問趙闕的意思,接下來該怎麽辦。


    趙闕伸出手,讓她不必擔心:“不是敵人。”


    不是敵人?


    為什麽納蘭長徽會有針對她的殺氣。


    這股殺氣是那麽的強烈,盡管不易察覺,公孫青鋒卻在納蘭長徽的殺氣下,不能自拔,幾近於想要率先出手。


    可見納蘭長徽的確對她動了切切實實的殺心。


    趙闕扭頭對她道:“你留在原地,我去和納蘭長徽說幾句話。”


    “嗯,先生當心。”公孫青鋒不禁提醒道。


    趙闕莞爾一笑:“她怎會衝我動手?”


    他走到納蘭長徽的麵前。


    納蘭長徽把視線從公孫青鋒的身上收迴,饒有興致的呶呶嘴,指了指公孫青鋒:“她是誰?”


    “公孫青鋒。”趙闕迴道。


    納蘭長徽點點頭:“聽說過,傳聞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女子劍仙。”


    “沒錯。”趙闕點點頭,淡聲迴應道。


    納蘭長徽又問:“她怎會與你走在一塊?”


    “去見薛堅。”趙闕道。


    納蘭長徽注視著趙闕的臉龐,見他神情認真,詫異道:“你竟然真的想去見薛刺史?!”


    “是的,金露城外的災民太多了,賑災的糧食遲遲未曾大規模的發放,既然我在金露城,又把歡喜金佛寺鏟除了,自該去見見薛堅,問他為什麽不救外麵的百姓,莫非城裏的人是大夏的子民,外麵的人便是山林野獸嘍?”趙闕沉聲說道,神色驀地變的不好看。


    納蘭長徽凝聲道:“你要是拿輔國大將軍的名頭去壓薛刺史,也許,適得其反,而且,薛堅是不能死的,你若是你殺了他,薛家絕對會瘋了一樣除掉你。”


    “嗬,先不提我有沒有斬殺薛堅的想法,薛家這等走下坡路的世家大族,當真會不顧一切的除掉我?”趙闕反問。


    薛家的權勢現今看雖然依舊彪炳,但與其他同等階層的世家大族相比,薛家近三十年,的確一路走下坡路。


    納蘭長徽苦笑的搖搖頭:“薛刺史是薛家能否振興的希望之一,你把他們的希望給抹除了,薛家必定得理不饒人。”


    趙闕聳聳肩,無所謂道:“我鐵了心讓薛堅開倉放糧,如果糧倉裏沒糧食,就讓他帶著守軍去那些達官顯貴的家裏,一家接著一家的去搜!去刮!”


    納蘭長徽歎了口氣,“既然我攔不下去,我同你一道去見薛刺史吧,亦或,他能看在我的身份上,答應大將軍的要求。”


    “不必了,你迴滄衣巷吧,稍後我去尋你。”趙闕輕聲道。


    她嗯了聲,“你和公孫青鋒是怎麽認識的?”


    趙闕旋即將結識公孫青鋒的前前後後,跟納蘭長徽說了一遍。


    她未曾聽出兩人之間有什麽情愫,便放心的舒了口氣。


    “你怎麽出現在此地?”趙闕十分不解。


    納蘭長徽失笑:“滄衣巷的居處沒了糧食、蔬菜,我出來采購一些,恰巧碰見你了。”


    趙闕看她兩手空空。


    她道:“等會,有人給我送過去。”


    趙闕說道:“最近不太平,你多留幾分心思。”


    “我知道。若是出現了什麽問題,我在滄衣巷等你,盡管我一直都瞧不起納蘭家,某些時刻,搬出納蘭家的名頭,挺好用的。”


    “一言為定。”趙闕笑道。


    納蘭長徽又說了遍,“我在滄衣巷等你。”


    她臨走前,望了眼,等在原地的公孫青鋒。


    這下,公孫青鋒不見自納蘭長徽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等她走後。


    公孫青鋒到趙闕的身邊,詢問:“她是誰啊?”


    納蘭長徽身上清幽的香氣,仍然盤旋在他的鼻尖:“京城納蘭家的大小姐,納蘭長徽。”


    “哎呀!便是有那京城水芙蓉稱謂的納蘭長徽?”公孫青鋒驚奇的問道。


    趙闕不禁納悶問:“你聽說過納蘭長徽?”


    “怎會沒聽說過呢,納蘭長徽前些年從西塞迴來後,你和她之間的事不脛而走,反正有關於你的傳聞,皆會炒的沸沸揚揚。”公孫青鋒笑道。


    趙闕頓時無語:“走吧,去尋薛堅那廝。”


    薛堅的府邸自是氣派。


    大門兩邊站著整齊一排的將士。


    看到趙闕和公孫青鋒前來,上前幾步,嗬斥兩人停步。


    “你們是誰?莫非不清楚,我背後的府邸是誰的?”


    此人穿著將軍盔甲,趙闕猜測是金露城守軍的將軍。


    大夏各地守軍的將軍,比禦營大軍、西塞、北境、南疆的水分多一些,百姓稱唿他們為雜牌將軍,久而久之,連兵部的那些人,也罷這些名號五花八門的將軍,喚做雜牌將軍了。


    “如何不知,你背後的府邸住著的人叫做薛堅,倘若你願意聽,薛家家主的名姓我都能跟你說!你且去稟告薛堅一聲,說是有貴人來訪,令他出門迎接,不然,我打進去,可就不給他留情麵了。”趙闕不以為然的說道。


    莫說是落後趙闕一步的公孫青鋒了,那位將領,那些駐守在薛堅府邸外的兵卒,齊齊駭然。


    趙闕的這番話,不論真假的話,委實把這些將士鎮住了。


    這位將軍多走了幾步,近到趙闕半丈外,抱拳問道:“小人敢問大人……”


    “不必問,你去稟告薛堅就行了,你說,門外有個姓趙的年輕人找他有事。”趙闕揮一揮衣袖,不耐道。


    將軍深吸了口氣,霎時躊躅,這位眼前的年輕人,單單是說了一個姓氏,就讓他稟告薛刺史,萬一年輕人故意騙人,最後的罪責可就他來擔著了。


    “大人,你稍待,我有一計,能使您快速見到刺史大人!”


    趙闕一眼便洞察了將軍的想法,冷笑道:“你怕我是騙子,誆騙你玩的?想把我綁了去見薛堅?”


    “隻有如此,既能令您見到刺史大人,又可保全在下的性命啊!”將軍尷尬的直接說了實話。


    試想,一位年輕男子,上來就喊刺史大人的名字,口氣又不小,南揚州又是多事之秋,不得不使人萬分謹慎的行事。


    趙闕譏諷道:“好大的膽子!如此的話,不需你去稟告薛堅了,我親自去找他。”


    公孫青鋒上前走了一步,與趙闕並肩。


    趙闕給了她一個眼神,公孫青鋒心領神會,微微頷首。


    劍意轉瞬自她體內,磅礴而出。


    那位將領,好似站在了狂風的風眼,刹那間,盔甲之上,滿是劍痕。


    將領失神驚駭,不可思議的看著公孫青鋒。


    趙闕嘲笑:“就你這膽量,還為薛堅值守狗窩?丟不丟人?!”


    他抓住公孫青鋒的肩膀,拔地而起,越過大門,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府邸的院子裏。


    門外的士卒,差點被兩人落地的巨震,震的站不住腳,左右搖晃,人人表情吃驚,難以置信。


    “薛堅,本將到了你的家門口了,還不出來迎接?!”趙闕出聲喊道。


    聲音傳遍府邸。


    “哪位咱們大夏的名將啊?到了金露城怎麽不讓下人通報一聲,我薛堅好擺下酒席,為將軍接風洗塵!”


    薛堅哈哈大笑。


    獨自從府邸深處,高高躍起,站在房頂,居高臨下的望著趙闕、公孫青鋒兩人。


    薛堅看到趙闕的麵容,立刻眉頭皺了皺。


    趙闕不願浪費時間,令薛堅來猜他是誰。


    拿出獨屬於他的將軍玉佩,淩空丟給薛堅。


    薛堅伸手接住,見到玉佩的那一瞬間,薛堅的心裏便知道不妙了。


    大夏有將軍玉佩的名將,不多,個個皆不是好惹的。


    當看到玉佩筆走龍蛇篆刻著“勾陳”兩個字時,薛堅的膝蓋,直接一軟,幾近跪下了。


    勾陳?


    趙勾陳!


    之前的西塞將主,而今的輔國大將軍!


    薛堅無比吃驚的抬起頭,注視著猶如閑庭信步的年輕人,哪還敢再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勢,忙從屋頂上躍下,或許是因當朝輔國大將軍親自來見自己一州刺史,屬實驚駭,竟然到了趙闕近前,也不知到底怎麽個情況,噗通給趙闕跪下了……


    “……”趙闕垂頭看著這位南揚州刺史,薛家苦心培養的封疆大吏,直愣愣的跪在自己身前。


    薛堅見過了多少大場麵,同樣呆立當場,他也沒弄明白,自己怎麽自屋頂躍下,就出人意料的跪下了,他原想再怎樣驚訝趙勾陳的到來,仍然作揖行禮,以兩人的身份,薛堅不必下跪行禮的,倒是下跪行禮也可以,趙勾陳坐鎮西塞,為國廝殺,南揚州此等富庶的大州刺史,以跪地禮感謝趙勾陳的大功,是可以的。


    “下官見過輔國大將軍!”薛堅反應快,迴過神後,幹脆就跪在趙闕的麵前,改作揖為抱拳,恭敬喊道。


    公孫青鋒暗暗心驚,當今朝上的輔國大將軍的威名竟然這般大!南揚州的薛刺史,見到了趙勾陳,立馬下跪!可見趙勾陳在大夏的影響,是多麽的深厚!


    趙闕失笑:“薛刺史何必行如此大禮?趙某受之不恭啊!”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把薛堅攙扶起來。


    而此等場合下,若無趙勾陳攙扶,薛堅隻等跪著,不得起身,否則便是把禮法棄之不顧。


    “大將軍在西塞為國為萬民戍邊!下官一跪,是替南揚州百姓跪的!大將軍在上!南揚州刺史薛堅,替南揚州百姓說一句,大將軍,您,辛苦了!”薛堅官場老油條,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來。


    趙闕這才走了一步,垂頭俯視著他,稍後,方熱情的把薛堅攙扶起來:“薛刺史說哪裏話,你是南揚州的父母官,不管如何,行此大禮,趙某心中有愧啊!”


    薛堅鬆了口氣,倘若趙勾陳遲遲不攙自己起來,他就得跪在這兒,堂堂一州刺史的臉麵,可就無顏見人了。


    “大將軍何等的身份、地位,何等的戰功卓絕!下官一跪,跪的心安理得,跪的通體舒泰!”薛堅真誠的笑道,“大將軍快來,到了陋室,下官必得好好招待大將軍。”


    趙闕點頭笑道:“好,便令你盡一盡地主之誼。”


    薛堅引著兩人進了會客廳。


    裝潢的金碧輝煌,趙闕嘖嘖稱奇,環視一周,居然發現,薛堅是按照天子的勤德宮樣式來做的,勤德宮是天子尋常時日休息的場所,莫非這南揚州刺史薛堅,也學著天子那樣,照貓畫虎?


    好大的膽子啊!


    薛堅以為趙闕沒去過勤德宮,一邊急匆匆讓丫鬟伺候趙闕、公孫青鋒茶水,一邊去後廚,讓廚子使出他們的拿手好戲,做一桌子美味可口的佳肴。


    公孫青鋒低聲道:“先生,刺史這待客廳很是有氣勢啊!”


    她甫一踏進此屋,確實讓無處不顯的富貴、一覽天下的氣勢給驚呆了。


    趙闕解釋道:“咱們而今的聖上,有座勤德宮的宮殿,是聖上處理天下大事疲憊了,休憩的地方,一次我迴京述職,聖上便是在勤德宮聽我講述西塞的事,而這屋裏的裝修,估計參考了勤德宮,看著有所區別,實則區別不大。”


    公孫青鋒驚訝說道:“膽子忒大了,薛刺史!”


    趙闕笑道:“剛才我亦在想,南揚州的這位刺史呀,約莫是認為我沒去過勤德宮。”


    “先生……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公孫青鋒小聲道。


    丫鬟擺上茶水和糕點後,便紛紛退卻了。


    “但說無妨。”趙闕道。


    “城外有無數災民,衣不果腹、衣不蔽體,而薛刺史居住在這等豪華之所,想來,的確令人喪氣。”


    “嗯,不錯,繼續說。”


    “這等無情啃食民脂民膏之官,該殺!”公孫青鋒把聲音又壓了壓,微不可聞的恨聲道。


    趙闕目光陰沉,“單看現在,薛堅確是該死。”


    “哎呀!大將軍,請您稍待,府裏的糧食不多,下官已命人去城裏的其他大族人家中,去借糧了。”薛刺史進了待客廳,不好意思的賠笑道。


    趙闕直接問道:“你府中的糧食呢?”


    薛堅歎息道:“大將軍進得金露城,不會未曾看見城外的災民吧?”


    趙闕站起身,環繞著客廳行走,不說災民的事,反說這座房屋:“薛刺史好大的手筆啊,雖不比勤德宮,卻有點意思了。”


    沒想到,薛堅絲毫不惶恐,作揖道:“大將軍誤會了,這座宅第是霍州牧送予下官的。”


    “霍鳳康?!”趙闕問道。


    “正是,霍州牧。”


    一問一答。


    趙闕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嘖嘖,瞧瞧這大屋,委實令人瞠目結舌啊。”


    “下官第一次進來時,同樣目瞪口呆,霍州牧與下官說,他有幸結識了一位能工巧匠,用巧匠手中的勤德宮圖紙,改建了這座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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