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闕拉住店小二的手臂,笑眯眯的問道:“小二,我且問你,蔭邱城有什麽熱鬧事啊,為何問家客棧,便說客滿了,連找了好幾家,才找到你家空餘兩間房。”


    小二頗驕傲:“客官有所不知,咱蔭邱城不僅僅幾家大鏢局,廣發好漢貼,招收運鏢的英豪,還來了一老一少,老的是個花甲之年的老者,少的是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立在咱蔭邱城集市一麵大旗,上寫比武招親,嘿,客官您說湊巧不湊巧,鏢局招好漢,少女比武招親,皆在明日!所以啊,附近十裏八村的老少爺們,都來看熱鬧啦!”


    “小二,我們三人路遇集市,可沒看見比武招親的少女呀。”


    “客官心急啥啊,明天開始,想看熱鬧的話,好好睡一覺再去吧,哎,看客官應該是個拳硬腿快的高手,不如,登台和那少女過過招,說不定,您就是老者苦等的姑爺!”


    趙闕大笑,手指點了幾下小二,裝作口無遮攔、無拘無束的江湖人,“小二,你的眼光不錯,等爺明天奪得頭籌,成了你口中美若天仙的少女的夫婿,定然賞你一錠銀子。”


    “嘿嘿,小的洗幹淨兩隻爪子,靜等您的賞賜。”


    “行了行了,不吹了,去上菜吧,上慢了,大爺先把你打的滿地找牙!”趙闕笑罵。


    小二屁顛屁顛去後廚端菜。


    正因趙闕的口不擇言,瞧著就像說話狠辣,碰上事瞬間慫的一類人,用飯的那些江湖人,心裏譏笑,表麵嘻嘻哈哈,唿朋引伴吃菜喝酒。


    李鳶子不解,他為什麽作出此般姿態。


    鍾逾明代趙闕解釋道:“李姑娘,你的衣著,吸引了不少目光。”


    壓低聲音。


    李鳶子哦了聲,“原來如此,這裏的人,莫非比較奇怪?”


    趙闕咀嚼醬牛肉,真如小二說的那樣,這家客棧做醬牛肉的手藝,算得上一絕,滿嘴留香,且帶一絲若有若無的辣味,嘖嘖嘖,好吃!


    “蔭邱城離青石城近嗎?”趙闕悄聲問李鳶子。


    李鳶子納悶的點點頭:“近啊。青石一郡,青石城當屬首位,第二的,就是蔭邱城了,且兩成相距不遠,剛才我們還說蔭邱城的鏢局,為青石城商鋪護送活物呢。”


    “說的好,我問你,到青石城的江湖高手,離開之時,會不會自蔭邱城走?”


    李鳶子恍然大悟,捂著小嘴:“您的意思是,蔭邱城的客棧之所以爆滿,由於來青石城的江湖高手,經過此地,順道住下了?!”


    “或許,幾個領銜蔭邱城鏢局的大鏢局,趁機‘招兵買馬’,就是看上了,這些混跡江湖滑不溜秋又熟知綠林規矩的好手。”


    小二笑容堆麵,跑來跑去,端上熱氣騰騰的菜肴。


    鍾逾明筷子不停,這家客棧廚子的手藝,對他胃口。


    “豈不是說,那比武招親的少女,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了?”李鳶子饒有興致的問道。


    趙闕失笑:“這可說不準,當初在西塞,聽他人說,江湖上有的是比武招親的女子,這便叫,出生江湖,浪跡江湖,結親江湖,終老江湖。”


    李鳶子神神在在道:“明天,我參加比武招親,也許抱得美人歸。”


    “嗯,差不了多少,幾個客棧,最高的一位武夫境界,才高閣下境,你出馬,蔭邱城沒人打的過你。”趙闕給她鼓勁。


    “呸呸呸,我才不上當,趙闕!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哈哈……”


    一桌酒席,十二個菜,葷素對半開,分量實在大。


    三人肯定吃不完,讓小二打包,明日再吃。


    本是要趕路。


    趙闕也是首次聞見江湖上的比武招親,付了兩日的房費,又賞了小二幾枚銅錢。


    錢再少,那也是錢啊,小二樂嗬嗬的收下,送三人各自進房間,殷勤的擦桌擦凳。


    按照趙闕的安排,他跟鍾逾明一間,李鳶子獨自一間。


    仿佛想起此前,她自己“故作聰明”,又羞紅了臉,忙不迭的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徒留鍾逾明在過道處哈哈大笑。


    “誰啊!不睡覺鬼笑個啥?再笑爺把你剁碎了煮爛了當作下酒菜!”


    隔壁房間有人嗷的一嗓子怒罵。


    鍾逾明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哼了聲,迴房關門。


    趙闕給他倒茶,茶葉粗製濫造,身處客棧,也不能要求太多,兩人咕咚咕咚喝進肚子,解了解飯後嘴裏的油膩。


    “將軍,我打地鋪,你睡床。”


    趙闕點點頭,未在小事上爭辯。


    “睡吧,趕了一天的路。”他道。


    拿出客棧多餘的被褥,鋪在地麵,鍾逾明合身躺下,少許,響起鼾聲。


    而,趙闕,習慣了睡前思量複盤今日發生的事。


    不願和尚為他所留的大鵬金翅鳥,看似沒多大用,不外乎助他多漲了一小境,到了高閣上境。


    這點上漲的武學境界,雖然對付接下來的事,算不上能發揮多大用處,聊勝於無嘛,也隻剩下聊勝於無了,因為趙闕覺得,他要再邁一步,登上小隱境,簡直難上加難,不單單是八相龍蟒不會使他如願,身體好似上了一道枷鎖,磅礴的氣運也在阻礙他破境。


    幽幽歎了口氣。


    湧上一陣強烈的睡意,打了個酒嗝,留了兩分清醒。


    他想睡覺,隻是,有人不想他就此輕輕鬆鬆的睡舒坦。


    過了醜時。


    四下萬籟俱寂。


    忽有破門而入的劇烈聲響,恍惚在客棧炸了個天雷,又有求爺爺告奶奶的救命唿喊。


    頓時。


    住在客棧的行人,罵罵咧咧。


    趙闕睜開雙眼。


    “趙將?!”鍾逾明低聲詢問。


    “不必輕舉妄動,靜待其變。”趙闕連起身都未起,平靜的說道。


    李鳶子敲敲門。


    趙闕和鍾逾明,沒脫衣服,隨即打開門。


    “我聽隔壁的人說,是蔭邱城發生了江湖仇殺。”李鳶子無所謂道。


    “信口開河,不必信。”


    趙闕仔細聽樓下傳來的動靜。


    客棧的掌櫃聞聲披衣出去,低三下四求他們不要在客棧打了,言道,他做的是小本買賣,承受不了損失。


    有中年嗓音的漢子怒斥掌櫃,令他閉嘴。


    旋即,中年漢子罵道:“譚業,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大威鏢局耍橫?調戲老子的小妾!你以為我這個大威鏢局的總鏢頭是吃幹飯的嗎?”


    “總鏢頭,是我犯賤,是我譚業不懂規矩,求您饒我一命吧!”


    “哈哈……笑話,譚業,你怎麽不整個蔭邱城打聽打聽,老子陸韶的手段?!”


    “啊!!別!別啊!!總鏢頭,您就當我是個屁,給放了吧!!以後,以後!我譚業再也不邁進蔭邱城一步!這是您的地盤,譚業不配進來!”


    陸韶獰笑道:“下輩子,再與老子說這些話!”


    “總鏢頭!聽我說,我坦白!我騙了您,我不是……”


    不等譚業說完,陸韶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後從他懷中摸索出一本泛黃古籍。


    “殺人啦!”掌櫃嚇壞了。


    “閉嘴!”


    房間裏。


    鍾逾明興致勃勃的聽著一樓大堂發生的亂七八糟的聲音。


    趙闕還帶著點睡意。


    總歸不是半山三境的武夫了。


    “看來並不是尋常的江湖仇殺。”他沉吟道。


    又有人騎馬趕來,大喝道:“陸韶,你端的是無恥小人,覬覦譚業的家傳武學《折嶽劍經》,布下局,使得江湖經曆稀缺的譚業,不知不覺走進你局中,現在倒好了,問出《折嶽劍經》就在譚業身上,倒打一耙!你現在滿意了嗎?!”


    “哈哈……老子做什麽事,用得著你管?好好經營你的如意鏢局,小心經營不善,鏢局倒閉人滾蛋嘍。再說了,老子哪能不知曉,你金崇山打的是何算盤?!還不是與我一樣,對《折嶽劍經》垂涎欲滴?!”


    “哼,陸韶,你也太小看金某人了,蔭邱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金某人行得正坐得端,鏢局以誠信為天大的事!哪像你大威鏢局,為了錢財利益,不擇手段!”


    “那麽,老子改日再討教討教金兄的掌法,不早了,老子得迴家睡覺。”


    說罷,又是一陣急促馬蹄聲。


    客棧複歸安靜,唯獨剩下掌櫃的長籲短歎。


    “竟然是爭奪武功秘籍。”李鳶子驚歎。


    她行走江湖以來,還從未經曆過這種事,當然,李鳶子學藝便是在赫赫有名的恨秋山,被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高手王世襄收為關門弟子,且以嫁衣之術,贈與她一身功力。她對江湖上為了一本秘籍,打生打死的情況,並不感興趣。


    “《折嶽劍經》?名字挺好聽,氣勢也大,折嶽二字,一聽就了不得。”鍾逾明道。


    趙闕似乎想起了什麽:“被殺之人叫做譚業?”


    “是啊!”鍾逾明和李鳶子不約而同的點頭稱是。


    趙闕霎時臉色難看起來。


    “記得曾有一位中年劍客投奔西塞,最終戰死疆場,我和他聊過幾句,此人說他的兒子,便叫做譚業。”


    趙闕急匆匆打開門。


    望了眼大堂。


    一位年輕人橫倒在地麵,客棧掌櫃束手無策。


    趙闕翻身跳下,走到譚業的身邊,試探了下鼻息,已然沒了。


    陸韶一劍刺透了他的心髒,除非是大羅神仙下界,譚業方能活命了。


    他還隱約記得那位中年劍客的相貌,到櫃台點著蠟燭,一看之下,長唿了口氣,此人跟劍客的容貌,天差地別,無絲毫相像之處。


    “唉,你也認識他?!”掌櫃的看著破碎的桌椅、門扇,好不容易將目光擱在神秘兮兮的趙闕身上。


    “他啊,譚業。”


    “錯了錯了,他不是譚業,他叫做孟大凱,是城外孟家村的,自小跟一位遊方道士學武,前幾年道士死了,孟大凱沒了約束,仗著一身武藝,仗勢欺人、坑蒙拐騙!”掌櫃說道,他的語氣絕不是在憐憫孟大凱,而是埋怨他把人惹到了客棧,鬧成而今的局麵,損失大了。


    “他不是譚業?!!”趙闕謹慎的迴問。


    “不是!肯定不是,孟大凱欠了客棧不少錢,我還想過幾天騰出手來,偷偷派人去孟家村找他父母催要呢!”


    “孟大凱為何冒充譚業?”趙闕問道。


    掌櫃撐著地麵起身,拍著屁股的灰塵:“我哪知道啊!我連譚業是誰都不知道!既然,客官對孟大凱感興趣,不如,替他把客棧的壞損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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