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薑,以茶代酒,以後啊,我跟你宇軒哥就是你的親人了,你有什麽不開心的,盡管來找我們好了。”貝兒端起茶杯,一副熱心腸的豪邁勁使出來。


    薑思濤苦澀地笑著,軟沉地說,“額,好啊,好啊,貝兒姐,說話算話啊。”然後也做出豪邁的樣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貝兒姐,手拿來吧,我真的會。”他茶杯一放,立馬就轉移話題了,把手伸出來放在桌麵上。


    白莎貝兒下意識地有些內收了,她把手藏了藏。不過,片刻之後,她又自我反駁,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歪”。於是又大方地把手伸出來,“好,你看吧,小薑,你不給我說個子醜寅卯來,我是……我是……要你付付今晚的酒錢的。”


    “哈哈哈,付酒錢,付酒錢,反正我的錢,我現在這邊開銷也都是……你老公給我的零花錢,我在這裏可沒有一個朋友親戚的。”他酸楚地笑道。


    他把手搭了上去,他的手心裏全冒著汗,他太緊張。


    “呃,貝兒姐,別介意啊,最近脾虛,手心總冒汗。”


    “沒事,沒事,過段時間,你宇軒哥迴來,我叫他給你找個好郎中,給你看看。”貝兒笑說。


    薑思濤尷尬一笑,說了聲“謝謝”。


    手不忍心拿開,就這樣牽著、摸著,可好?


    阿童,阿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流著血啊。


    童兒,童兒,我親愛的,我愛你,我一直愛著你,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他心裏時時刻刻都在想她,想跟她在一起。


    想告訴全世界:她是我的!


    “喂,小薑,你不是看手相嗎?你怎麽老壓住人家的手啊?”百莎貝兒把手一縮,要收迴去。


    “啊?……不,不,我,我是先要感覺下你的……嘿嘿,柔度才可以的嘛,你懂嘛,柔度,手的柔度,很重要。”他急中生智,話一落,索性重重地壓住了貝兒要收走的手掌。


    貝兒垂頭怔怔地看他。


    她的心,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喜歡他壓住她的手。


    隻是有一絲害怕。


    她動了一下手,他感覺到了。


    他忽然站起身,緩緩地把她的手翻過來,轉頭麵對吧台,“小二,拿盞燈來。”


    “好的,馬上,客官。”


    片刻後,燈來了,他變得認真起來。


    他仔細地看著貝兒的手紋線,壓著唇點點頭,“嗯,貝兒姐,你的生命線很長,你啊,是長壽的命。還有,你看,你這條智慧線也好長噢,已經到手掌底了。貝兒姐,你這人呢,就是智慧過頭,會想得太多,比一般人活得累點。……還有,你看你這感情線比較豐富,會有很多優秀的男人喜歡你。


    但是,但是……貝兒姐,我不敢說了,怕你……多心……”他欲言又止,端起茶杯,喝了口。


    “哎呀,小薑啊,你說吧,你說吧,我聽著呢,雖然我不知道你說得對不對,因為我把很多事情都忘了,我去了一趟……”


    “什麽,貝兒姐,你剛才說什麽,去了趟那裏?”


    “哦,沒什麽,我剛才說快了。”她另一隻空著的手掌一揮,“小薑,你快說啊,究竟有什麽?還有什麽不好說的,有什麽不好的,我都聽,我隻要聽真的。 ”


    “咳,咳,”薑思濤清了清嗓子,“姐,從你的手相顯示,你真的有個心結,很大很嚴重的心結,已經很影響你的生活了。”


    貝兒的眼睛眯了眯,眉頭也皺起來,感覺他說得好像還有那麽一丟丟的正確。


    “也許是你的前世的某一世留下的心靈傷疤,比如啊,和一個男子相愛了,但是一直懷疑這個人對你的真心。這個男子呢,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並沒有向你表白過,所以你一直懷疑,這成了你一生都沒放下的心結,你總想問他,是否愛你,是否愛你?是否愛過你?”


    “前世,這……我……好像沒有啊。我很相信宇軒對我的感情啊,我不懷疑啊。我不懷疑愛啊。”貝兒疑惑地想了想,就搖頭。


    “不過呢,有時候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傷感,憂傷,還有……還有點什麽怨氣啊,一股氣,這些,好像是有點,但是,隻要看到宇軒,我就好多了,好像什麽怨恨的氣都沒有了。就喜歡跟他……嘿嘿,你儂我儂的……嘿嘿。”一提到宇軒,她就露出不好意思地嬌羞樣。


    薑思濤嘻嘻地笑著,那笑比哭還難看。


    那心,酸了一地!


    貝兒摸摸頭,又開始講述了,“如果是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是有點說不出的……哎呀,什麽呢,就是,傷感吧,好像是有個什麽東西在一個遠處,又美好,又苦澀的什麽東西……哎……我真的說不出來了。反正,怪怪的,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隱隱約約又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她悠悠地擺擺手,“哎……不說了,不說了,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說。……額,應該是有點什麽的。”


    她詞窮了,停了會。沉默片刻,“小薑,你這樣一說,也有可能,是我前世有個結吧。這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這怎麽化解啊?要吃什麽神藥嗎?”


    “哈哈哈,貝兒姐,吃什麽神藥?心病心結都是自己的,吃藥管什麽用?你的心結還沒有傷到身體,不需要吃藥,如果心結已經傷到了身體,那是需要吃藥的。你啊,隻需要把你的心結給了啦,就可以了,你就不會莫名其妙的傷感啊,不開心了啊。”薑思濤說得頭頭是道的,好像真的很專業,很懂些什麽一樣。


    他內心嘀咕:幸好,幸好,高三的時候陪一個有些抑鬱的同桌去看過心理醫生,現在把心理醫生的話照搬來幾句,看來,還挺管用的,嗬嗬。


    接著,他又繼續做出極認真的樣子,左看看貝兒手掌,右看看的,一會兒搔頭,一會兒又掐指。


    眼神故意慢慢放開了,神色也故意輕鬆了。


    “怎麽說?小薑,還有救嗎?能看出點什麽嗎?”白莎貝兒看見“小神算”那輕鬆的表情,也放鬆了些。


    薑思濤一副老道長的表情,擼了擼沒有一根毛的下巴,“嗯!你雖然一直懷疑對方的愛,但感情線顯示,其實那個男子非常非常……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他說最後這句的時候,聲音帶著一絲深情和沙啞。


    貝兒盯著小神算,認真地聽著,心裏很歡喜,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這讓“小神算”多少有寬慰。


    正想開口再多說幾句,殊不知……


    對方一陣大笑傳來,“哈哈哈,小薑,手相能顯示這些?你騙人吧!你肯定是個編故事的人才。”大笑的貝兒猛然抽迴被小神算摸著的手,笑得前俯後仰的,然後站起,向旁邊大步走去。


    小神算被這前後畫風頗不一致的境況,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這是怎麽啦?難道又是一種心理應急反應,還是不想迴憶到過去的事情?一說過去,就逃避。”小神算皺眉張嘴,搞不懂狀況。


    隻見她又迴頭幾步,傻硬硬地指著小神算,“小薑!我知道了!剛才我說我有點無聊,你就搞一個節目給姐,是嗎?”


    小神算一愣怔,基本上是確定了,她應該是心理應急反應,相當於一種自我保護吧。她可能覺得現在跟宇軒很好,不願意再摻插其它的,對於她現在無意義的過去吧。


    看來,這一招是不起什麽作用了。哎,也罷,也罷。


    “哈哈哈。”想到這裏,薑思濤也陡然大笑起來。“姐,我說的是真的,但是,如果你覺得我在搞笑,我也不反對。哈哈哈。”


    “哈哈哈哈——”白莎貝兒也指著他,笑得更加厲害了。


    “小薑,你還挺好玩,挺幽默的,看來我要常找你一起玩了,你不如搬到我那邊附近來住,這樣我們就不無聊了啊。過幾天,等你宇軒哥一迴來,我們就……聚餐,做好吃的,額,你知道嗎,你宇軒哥做的飯可好吃了……”


    她真的把這小兄弟當能夠說話聊天的小年輕了,避嫌的心理越來越淡。宇軒不在,她實在有些孤單,真的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鎮上的女人們,又跟她說不到一塊去,除了工作上,生意上有交集,其它,是說不上幾句題外的話的。


    薑思濤心裏現在是五味雜陳,吃醋得厲害,不過,再厲害,都比不上能每天看她一眼。於是,他馬上就答道:“好啊,貝兒姐,你說的哈,我真的搬過來了哦。”


    可剛說完,他就又迴歸理智了。


    自己不是已經決定要離開這裏,迴到自己正常狀態,迴到藍星球,好好讀書了嗎?


    現在,他有些左右搖擺,忐忑糾結矛盾了。不過,最後還是頭腦的理智占了上風,還是決定離開。


    “姐,我剛才是說笑的……我其實是要走了。”


    “走了?去哪兒?”貝兒大吃一驚。


    “我迴自己該迴去的地方。”


    貝兒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感覺生活中又會少了一個玩伴。不過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她還是應該祝福他的。


    “那好吧!小薑,你有你的人生。不過,記得有時間就過來看我跟你宇軒哥哥,知道不?”白莎貝兒說完就走迴去,坐在座位上,自顧自吃起水煮毛豆來。


    薑思濤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沉默著。薑思濤的心中戀戀不舍,可又無可奈何。現在他們一個人吃著毛豆,一個人吃著花生,心裏各有各的感覺。


    貝兒突然打破了沉寂,笑呤呤說,“小薑,很高興……這段時間,你和我發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怪事。”她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


    薑思濤感知到了貝兒的一絲惆悵,但是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姐。”


    “嗯。”


    “我走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何事?”


    “你答不答應嘛?反正我都要走了。”


    “隻要不是……沒德行的事,你說吧!小薑,姐答應你。”


    “那好。”薑思濤放心地笑了。“那就是——姐,你答應我,一定要相信愛情。我剛才看過你的手相,真的看出了點什麽。你其實是不相信愛情的。別看你表麵跟……宇軒哥很好。其實你還有另一麵的。”


    “嗯?小薑,你怎麽這麽說?我當然相信愛情啊!你宇軒哥真的很愛我。”


    薑思濤一愣,眼一沉。


    “姐,我是說,你的另外一世的故事,並不是這個時空,這個星球的事。”


    “啊!”貝兒驚得掉了下巴,“另外時空的我?”


    “另外時空的你,愛的並不是流星宇軒,而是另一個人,你一直等他的表白,結果一直沒有等到……所以,在另一個時空,你一直懷疑這個男人的愛,很想親口問他愛不愛你。這已經成為你一種執念,一種心病了。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告訴你,這個男人非常非常地……愛你。”


    “小薑,你……你好像一個神棍咦。”貝兒謔地站起來,其實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


    很多事情記不清了,難道就是那個時空的事?小薑怎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小薑究竟是什麽人。


    但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管他什麽前世今生啊!哎!不想了,頭有些痛。


    白莎貝兒想著想著,望著遠方,“小薑,也許你說的有些淵源,但是,我隻想好好過現在的日子。哎!其他的,我現在根本無暇顧及。我也算過一天算一天吧,我記不得了很多事,好像我自己也並不願意去記起。也許,我就是一個自欺欺人,自我逃避的人。但,至少現在,我是感覺好的,安全的……”


    “當然,姐,我明白。……這樣吧!如果以後你有什麽懷疑愛的時候,覺得心情很差的時候,請千萬千萬記住,除宇軒哥愛你外,另外一個時空的一個男人也非常非常愛你。”他說著,鼻子酸得不行,別過臉去,走到地裏田間,假裝扯小草。


    “小薑,你……”貝兒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不解地問。


    “我感動,我感動……貝兒姐,我感動那男生對你的……愛,你說我是神棍也好,通靈……也好,反正,我剛才能夠感受到那位小男生的心,真的。所以我就心酸酸的,我也想起了我的那位初戀的女孩。”他摸著後腦勺,聲音透淒涼。


    “小薑,你難道……真的是個通靈使者嗎?”貝兒有些相信了,她怔怔地望著他。燈光下的眼眸,傳出那深處的情感,有些慌亂,有些歡喜,但她很好地壓抑著。


    而薑思濤卻是不同的,他是全部感情的釋放,因為他心裏沒有其他任何女人,隻有她。


    他看了她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了,他的淚有些控製不住了。


    他一直在心底唿:童兒,我愛你,我愛你,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愛你的。


    氣氛暗沉,憂鬱著。


    貝兒忽又灌了一口茶水。


    “好好好,小薑,我記住了,我記住了。另外一個時空有個男生非常非常愛我!”


    “另外一個時空裏,有個男生非常非常愛我!”她又連說了三次。


    薑思濤還是不放心,再次強調,要她多說幾遍,而且還要貝兒用心說,而不隻是用嘴巴。


    貝兒上彎著嘴角,笑著搖了搖頭,好像覺得這小薑有些無聊,或者他就是個十足的小神棍!或者是神經有些問題的人!但也知道這小薑肯定是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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