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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青瑤出嫁之日,宮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風澤睿沒有去,他待在冷冷清清的承崇殿裏,飲著那苦澀的酒。


    其實作為兄長的他理應去恭賀一番,也想瞧瞧那穿嫁衣的青瑤是怎樣的容顏。可是他不敢去,他怕看見昭然,更怕看見父皇,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恨自己的父皇。


    突然寢殿的門被推開,嵐青一臉急色的衝了進來,語氣惶恐,“殿下,歧揚世子……世子他反了。”


    這話如晴天霹靂,霹的鳳澤睿原本渾渾噩噩的神經陡然清晰不已,他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腿竟有些發軟。


    他一路狂奔到鳳鸞殿,便見的西歧揚一身玄衣持著長劍立在大殿中,一群烏壓壓的鐵甲戰士手持長矛將他團團圍住,他麵前的一襲紅衣奪目耀眼。


    鳳澤睿用力扒開圍著的戰士,立在了西歧揚的麵前,他竟有些恍惚,不敢認他。


    這是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嗎?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歧揚世子嗎?是那個總是眉眼帶笑的少年嗎?


    不,不是,,這個目光帶著殺氣,寒若冰霜的人,與西歧揚半分也不像。


    西歧揚望著過來的風澤睿,不禁眼神柔和一些,輕聲叫道:“澤睿。”


    “歧揚,你這是幹什麽?你可是受了誰人指使?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鳳澤睿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難以置信。


    “無人指使,我就是想活著,想迴家。”


    想帶著他心愛之人一起迴家。


    鳳瑾站在大殿之上,麵色陰沉的喊道:“澤睿,退出來。”


    鳳澤睿似未聽見一般,一動不動,鳳瑾大怒,命人將鳳澤睿拖了出來。


    鳳澤睿突然大聲嘶吼起來,“求父皇開恩,饒歧揚一命,求父皇開恩。”


    他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著,一聲一聲砸在西歧揚心上。


    鳳瑾置若罔聞,揮手下令士兵們出擊。


    士兵們的長矛對準了西歧揚的胸口,揚手即將刺出之時,卻聽的一聲如銀鈴般,清脆響亮的聲音,道:“都給我住手。”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絕色佳人,著一身淺紫色薄紗裙,衣袂飄飄,目光冷冽的手持匕首抵在鳳瑾帝的脖子上。


    “昭然。”鳳澤睿大驚失色,癱坐在地上,沒了神。


    這幾日層出不窮的事情,讓他應接不暇,身心疲憊。


    昭然冷冽的眸子望向鳳澤睿時,有些許愧疚,些許哀愁,隨後她又斂了情緒,高聲道:“不想你們的狗皇帝死,就統統給我讓開。”


    見眾人未有退意,昭然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頓時鳳瑾白皙的脖頸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一旁的梁皇後頓時花容失色,怒吼道:“你們這群狗奴才,還不快讓開,陛下若出了半分差錯,要你們的命。”


    鐵甲戰士們立即收了長矛,退到兩邊,依然目光兇狠的盯著西歧揚,隨時準備蓄勢待發。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鳳澤睿目光灼灼的盯著西歧揚,嘶吼道。


    為什麽昭然會來到他身邊?為什麽她又莫名其妙的成了昭美人?為什麽她與西歧揚是一夥兒的?他自始自終就像個傻子,任由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鳳澤睿潸然淚下,這幾日已留了太多的淚,想必日後亦是無淚可流淚吧。


    昭然看向他,眼裏滿是愧疚。


    的確是他們利用了鳳澤睿,那日西北狼行刺他們,是西歧揚安排的,他將昭然推入鳳澤睿懷裏,不過是想借著他入皇宮,接近天玄帝。


    “澤睿,對不起。”西歧揚的聲音有些沙啞,終究是他負了與鳳澤睿的兄弟情義。


    可區區一句對不起又如何能磨滅心裏那些傷痕累累的痛呢。


    鳳澤睿流著淚仰天長嘯,撕心裂肺,那種悲痛天地也為之震驚,他心愛的女人是騙他的,他一起長大的兄弟是利用他的,他又如何能不痛。


    “西歧揚,從今往後你我再無兄弟情義,他日戰場相見,也不必手下留情。”風澤睿的聲音冷若寒冰,沁人心脾。


    西歧揚輕歎一聲,斂了眸子,臉上哀傷漫溢。


    突然隻見一抹紅衣,腳步決絕的衝到西歧揚麵前,雙手握住他持劍的手,將那把染滿鮮血的長劍刺人腹中。


    頓時嫁衣更紅了,一時竟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紅衣。


    西歧揚望著倒下去的紅衣女子,張著嘴,紫色的眸子瞪的大大的,瞬間像掉入了冰窖,從頭頂涼到了腳尖。


    他想唿喊青瑤的名字,可卻張著嘴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雙目怒紅,卻不知要作何反應,巨大的恐懼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鳳承奕一個箭步上前,攬住新娘的腰,摟在懷裏,他知道這是他的籌碼,就算她死了,也可威脅到西歧揚。


    西歧揚突然似瘋了一般嘶吼著,“放開她,我要你們都死。”


    他嘶吼著提起劍,向鳳承奕刺去,電光火石之間,鳳承奕大吼道:“西歧揚,是你殺了青瑤,是你毀了這一切,她會恨你,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都化做利劍刺入西歧揚的心,而他刺出的長劍在半空中收住,一鬆手,劍應聲而落。


    西歧揚的眼睛裏充滿恐慌,他想過去抱抱青瑤,想掀開她的蓋頭,再看一看她。


    可是近在遲尺,他的腳卻半步也挪不動,似掛著千金鐵球一般。


    那個叱吒風雲,殺人如麻的他竟不敢上前。


    她會恨你,生生世世。


    不,她怎麽能恨我,她不可以恨我。


    西歧揚癱坐到地上,雙目通紅。


    昭然心裏惶恐不安,大吼道:“殿下,別忘了西蠻百姓對你的期待,他們都在等你迴家。”


    西歧揚似沒有聽見一般,癱坐在地上,雙目呆滯,巨大的悲傷將他掩蓋。


    昭然心裏焦急萬分,再這樣下去,隻怕是她與殿下今日誰也走不了,可麵對這樣的境地,她卻又無可奈何。


    “殿下,我們迴家吧。”昭然麵色憔悴,聲音沙啞。


    迴家,對,迴家去,西蠻還在等他迴去,他二十多年未見的父王,母後還在等他。


    迴家吧!迴西蠻,重新來過,到時候定要讓整個天玄國為他的青瑤的陪葬。


    昭然挾持著鳳瑾,與西歧揚兩人一路來到城門口,門外是迴家的路,身後蓄勢待發的千軍萬馬。


    昭然脅迫鳳承奕牽了兩匹馬過來。


    她扭過頭,對西歧揚道:“殿下,你先上馬。”


    西歧揚翻身上馬,似想到什麽,神色慌張的欲開口,卻話還未出,便見昭然狠狠拍了一下馬屁股,馬似驚嚇般朝城門外奔去,昭然淒苦一笑,竟將那沉重的鐵門合上。


    門縫裏隻見的,奔馳的駿馬上,男子迴頭嘶吼著:“昭然。”


    隨即千軍萬馬奔湧而來,萬箭穿心。


    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疼,昭然輕輕的閉上眼,臉上掛著笑,好像覺得解脫了一般。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唿喊著她的名字,隨即一片溫熱,她躺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她想看看是誰,可是太累了,眼皮沉重的睜不開,似乎是那個華服公子,又似乎他曾經說過,他不在乎什麽門當戶對,他隻在乎兩情相悅。


    若有來世,定不負君的相思意。


    西歧揚出了城門,直奔西蠻而去,可鳳瑾帝早已路上布下天羅地網,誓要取他性命。


    眼見逼近的千軍萬馬,西歧揚突然調轉馬頭,向鳳錦城外的那個懸崖奔去,懸崖下麵是萬丈深淵。


    “西歧揚,你也無路可逃,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可留你個全屍!”鳳承奕騎在馬上,高聲道。


    西歧揚未語,輕聲一笑,騎著駿馬直奔向前,他目色決絕,連人帶馬奔向那萬丈深淵。


    這世間沒人能定他的生死,就算是老天爺也不可以,他的命隻能他自己決定。


    又見那翩翩公子眉眼帶笑,神采飛揚的對著那杏臉桃腮的佳人講著自己的家鄉。


    他說:“那你可真要去西蠻看看,人人都說沙漠荒涼,黃沙漫天。殊不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也是極美的景象,沙漠無邊無垠,若騎一匹駿馬馳騁,定會覺得這天地曠闊,任由自己行走。”


    她想,大漠會下雪嗎?應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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