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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心出事那天,溫青瑤正坐在院子裏愁容滿麵的發呆著,婚期越來越近,愁思也越來越濃。清風伴著飛花撩撥著她的青絲,頭頂玉梅花簪垂下的串珠輕輕搖曳。


    身後,冬棗人還未到,便聽的她聲音,焦急、慌張:“小姐,出大事了。”


    溫青瑤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淡淡道,“今日是否對你太過縱容,怎總是這般慌裏慌張的。”


    “婉心小姐出事了。”


    溫婉心迴過頭,淡淡的道:“出事?她能出什麽事?”


    “她被太後送去幽暗庭了。”冬棗氣喘籲籲道。


    “幽暗庭?”溫青瑤舌橋不下,吃驚不已。“太後為何把她送到幽暗庭。”


    “今早,夫人帶著二小姐去宮裏給太後請安。後來又去了大皇子的元鈐殿,再後來就去幽暗庭了。”


    溫青瑤不禁白了一眼冬棗,這都說的什麽跟什麽,什麽叫去了元鈐殿就去了幽暗庭,這元鈐殿今日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知道這丫頭也說不出什麽前因後果,便起身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去,邊走邊道:“我去元鈐殿看看。”


    溫青瑤去了元鈐殿後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始終不相信一向溫婉可人的婉心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可當時元鈐殿裏上上下下幾十雙眼睛都看的真真切切,連太後她老人也在,這苟合的罪名想不認都不行。


    溫青瑤跪到鳳承奕麵前,求他看在自己即將為他妻的麵子上救救婉心,雖然她同青婉關係並不算好,時常欺她,但是血濃於水,她終是不忍心。


    可誰知鳳承奕卻冷聲道:“她的死活與我何幹?你又為何如此高看自己。”


    溫青瑤知道鳳承奕變了,曾經的他雖然古板、刻薄,但是心性善良,看見那些窮苦的人也會幫上一幫,斷然不會見死不救,可如今他冷冽而孤高,眼裏充滿著可怕的貪欲。


    而後父親又去了太後的寢宮替婉心求情,同是自己的女兒,他又如何能不愛呢?隻是溫婉心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未能看清父親對她的一片愛意。


    溫嵐平在太後的寢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太後也未召見他,最後支撐不住昏厥在殿門口,被宮人們抬了迴來,郎中說他需要好生休養。


    鳳沁也是一病不起,終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麵,日漸消瘦,時常自己喃喃自語:自作孽不可活。


    溫府失了往日的歡樂,顯得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隨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讓溫青瑤應付不下。


    鳳瑾帝竟然一旨詔書將昭然封為了昭美人,賜了怡然宮居住。


    承崇殿


    鳳澤睿癱坐在地上,斜靠在寢殿內的雕花大床旁,手裏拿著酒壺,頭發似是未曾打理過一般,白皙俊秀的臉上長出了些短短的胡須,華服繡袍穿的淩亂,往日的神采全然不在,眼神黯淡,雙目通紅,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已。


    嵐青立在殿門外,持著長劍,神色擔憂,這幾日殿下日日宿醉,沒有一刻是清醒的,憔悴的讓人心疼。於是他前往溫府拖話給冬棗,讓青瑤小姐務必前來勸勸。


    溫青瑤神色焦急的快步而來,嵐青似見了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青瑤小姐,你快勸勸殿下吧。”


    殿門被推開,陽光傾瀉而進,刺得鳳澤睿睜不開眼,隻得揚手遮擋。


    空酒瓶散落一地,滿屋的酒氣撲鼻而來,溫青瑤不禁皺眉,扇了扇鼻前的空氣,想要隔絕一下這刺鼻的酒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才短短幾日,就發生這麽多事,溫青瑤不禁頭疼起來。


    鳳澤睿看著逆光中的女子,神情迷離的喃喃道:“昭然,是你嗎?是你迴來了嗎?”


    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想伸手去抱,走近才看清是青瑤,失望之色毫不遮掩。


    青瑤伸手沒收了鳳澤睿手裏的酒壺,扶他到旁邊坐下。語氣輕柔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就這番模樣了?”


    她懂鳳澤睿,此刻感同身受,那種失去心愛之人的痛,她懂。


    可昭然還在這人世間,想見了想想辦法就能見,而蘇羨予卻早已不在了,她才是再也見不他了,不禁眼裏也蒙了霧氣,有些哽咽。


    鳳澤睿閉上眼,聲音沙啞、哽咽,“我離她住的地方路程不過片刻,可是卻隔了好遠好遠,怎麽也走不過去。”


    “這才幾日,昭然怎麽就成了昭美人了?”溫青瑤問。


    這件事確實很令人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前兩日父皇便來了聖旨,帶走了昭然,我去怡然宮找過她,但是她不見我,我也想問問她為什麽?難道先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她怎麽能說走就走,這麽決絕。”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而昭然就是鳳澤睿的傷心處,此刻他的眼淚奔湧而下。


    “這其中必定有什麽緣由,我現在替你去問個清楚,也好叫你安心。”說完溫青瑤準備起身出門。


    卻聽的身後哽咽道:“代我問問,她何時迴來?我會一直等她。”


    溫青瑤來到昭然居住的怡然宮,宮離皇上的鳳鸞殿很近,正是彰顯著此宮中之人的聖恩得寵。


    這皇宮都是這樣,新人換舊人,從前是姑姑得寵,如今也已成了那舊人兒。


    宮女進門去通報了,半晌還未出來,溫青瑤心想昭然恐怕也是拒絕見她的吧!


    誰知剛欲轉身離開,卻聽的身後宮女道:“溫大小姐,娘娘有請。”


    溫青瑤跟著宮女進了怡然宮,隻見得宮內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一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華貴典雅。


    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繁花似景的花園,來到一方小庭,才見的昭然。


    昭然著一身水藍色薄紗長裙坐在小庭中,長及曳地,細腰間以銀線繡花的腰帶束腰,更顯出不盈一握。


    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發間斜插一支蝴蝶金步搖,眉黛輕描,雍容華貴。


    似變了一個人,與從前那柔柔弱弱的她截然相反,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


    溫青瑤上前,輕笑了一聲,“我該稱唿你昭然姑娘,還是昭美人。”


    昭然溫和一笑,“隻是個稱唿而已,隨青瑤小姐高興便好。”


    溫青瑤倒也不拘謹,挪過凳子便坐了下來,昭然示意身旁的丫鬟倒茶。


    “我還以為昭然姑娘是個不同流俗之人,沒想到也是這般貪慕虛榮。”青瑤說話半分情麵也沒留,快人快語。


    昭然倒對溫青瑤的冷嘲熱諷不以為然,將大理石圓形石桌上的一盤點心推到她麵前,“青瑤小姐嚐嚐。”


    青瑤未動,冷聲問道:“為何一轉眼你就成了這聖恩獨寵的昭美人?”


    “這話你得問陛下去,昭然怎敢妄自猜測聖意。”昭然麵容溫和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


    “你又如何變得這邊巧舌如簧,倒於從前的你判若兩人。就算你今日不說,以後我也會知。”


    “那就等該知道的時候便就什麽都知道了。”


    看見昭然一副雲淡風輕談笑的樣子,再想想鳳澤睿頹廢的容顏,溫青瑤有些生氣,不覺得加大了聲音,“你可考慮過澤睿的感受?他現在成日宿醉,渾渾噩噩。他那麽一個意氣風發的人,為你變成這樣,你卻連個解釋也不給。”


    昭然聽到鳳澤睿的名字時,不覺心髒驟然疼了一下,眼眸裏的光暗了下去。


    但是片刻後,她又淡然的抬眼笑著,斂了那些哀傷的情緒,“這世間誰人不喜歡至高無上的權利,昭然也是肉體凡胎,自是逃不過這世俗。世間女子千千萬萬,比昭然好的更是不計其數,還望青瑤姑娘多多勸誡一下二殿下才好。”


    這句話似乎是在給鳳澤睿一個他想要的答案,她昭然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貪圖富貴之人,她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而非一顆真心。


    青瑤起身嘲笑道:“我溫青瑤算是瞎了眼,錯看了你,自此以後相逢不相識。”


    轉身欲走,卻聽的昭然道:“以後怕是我們也再難這樣講話了。”聲音惆悵,眼神哀傷。


    她很喜歡青瑤,覺得她性子灑脫,敢愛敢恨,活的倒是她羨慕的模樣。


    她的身份恐怕天玄國會將她碎屍萬段,她此次前來隻為接歧揚殿下迴去。


    若成她便可功成名就,若敗她便萬劫不複,試問這樣的她又如何能去愛,能去恨。


    她靠近鳳澤睿,不過是想借他之名入這宮,那晚她偷偷潛入鳳鸞殿,鳳瑾帝一身黃色褻衣坐在龍床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一襲紅衣偏偏起舞,舞姿絕美,容顏傾城。


    鳳瑾帝的目光始終灼灼的追隨著她的身影,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果真這天下男人又有哪一個不愛絕色美人。


    一曲舞畢,昭然俯身獻出了自己,兩行清淚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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