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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閣


    西歧揚同鳳澤睿一同來到蘭閣二樓雅座等溫青瑤,鳳澤睿很乖巧的從一樓給青瑤提了一壺“君子醉”上來。


    “看來,二皇子確實是怕青瑤。”西歧揚瞟了一眼鳳澤睿手裏的酒壺,笑眼眯眯的打趣道。


    從小溫青瑤讓鳳澤睿做的事情,他都是表裏不一的完成。因他知道,若他不做,那丫頭會有千百種方法折磨他。


    鳳澤睿瀟灑的將酒放於桌上,拿過西歧揚的玉壺給自己倒了個滿杯,語調高揚、輕快,“我這不是怕,是疼愛好嗎。貌美如花的女子,不都是用來疼愛的嗎?”


    嘴上不能輸,麵子還是要的。


    西歧揚頓時笑開顏,趕忙隨聲附和道:“是是是,二皇子甚是疼愛自己的表妹,待會兒青瑤來了,定要在她麵前誇讚你一番,不然她怎曉得你的一片心意。”


    鳳澤睿不屑的挑了挑眉,道:“歧揚世子你倒還嘲笑起我來了,這向來孤高清傲的世子殿下,怎的也同青瑤學壞了。你可別以為我不知你藏的什麽心思。”他一副我已看透你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西歧揚。


    西歧揚笑而不語,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著青綠色玉酒杯輕輕搖晃,杯中的“君子醉”卻神奇的滿而不溢。


    隨即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輕柔的笑,“我的什麽心思,這麽明顯嗎?”


    “那可不,除了青瑤那丫頭,隻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向來大大咧咧慣了,哪裏看的明你那些處處為她的好。”


    “隻怕就算她知也會裝作不知。”西歧揚眼神暗淡下去,神情落寞,她心裏裝著放不下的人,而他又如何能爭過一個死人。


    他是西蠻來的質子,人人對他疏遠、冷漠,瞧不上,看不起。可溫青瑤不同,她與人交往從不看身份地位,你若好,市井之人也可為友。


    西歧揚腦海裏突然迴憶起那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自此後,他便時時有意無意的關注著那小丫頭,第一次在這陌生的帝都裏,感受到了溫暖,悄悄在心裏埋下了情愫,不敢發芽。


    鳳澤睿爽朗的笑聲打斷了西歧揚的迴憶。


    “我看真正怕青瑤的是歧揚世子你吧?”語氣戲虐。


    西歧揚嘴角牽起一抹苦笑,是呀,他無懼一切,卻唯獨不敢將心思說於她聽。


    罷了,罷了,一切隨緣吧。


    忽而聞得樓下人聲鼎沸,沸沸揚揚起來。


    “聽說今日蘭閣不說書,改聽曲了。”


    “好像是來了位姑娘,據說彈得一手好琴。”


    “聽說那姑娘貌美如花,似天仙般。”


    “當真有這樣的人?今兒一定要一睹芳容。”


    正當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那些聽說、據說時,店小二上了台,恭恭敬敬的向台下行了禮,道:“各位客官,今日蘭閣不聽書,改聽曲。接下來有請我們的昭然姑娘為各位彈上一曲,給大家助助興。”


    話音剛落,台下便攛哄鳥亂,有喊叫聲、鼓掌聲、調戲聲、吹口哨聲,好不熱鬧。


    隻見身著藍色翠煙衫的女子,膚如凝脂白玉,眉不描而黛,朱唇皓齒,抱著一古琴緩步走來,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轉,一根寶藍點翠珠釵將烏黑如泉的長發半束起,微微福身,婉婉落座,十指纖纖,將古琴橫放於雙腿上。


    她一笑,百媚生,伸出的食指放於朱唇上。


    “噓——”聲音悠揚婉轉,似水如歌。


    台下的人兒早已失了魂,長著大大的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似中了魔症,一瞬間蘭閣變得鴉雀無聲。


    隻見昭然玉指輕揚,露出纖細白皙的玉指,撫上琴麵,凝氣深思,琴聲陡然於蘭閣之內響起,琴聲委婉卻剛毅,劵劵而來,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台下滿座賓客無不伸頸,側目,微笑,默歎,以為妙絕。


    一曲終了,昭然起身行禮道謝,緩步退下台後,眾人才迴過神來,此起彼伏的掌聲和讚美聲不絕於耳,蘭閣又嘈雜了起來。


    鳳澤睿也同那些賓客一般,恍然清醒,輕歎道:“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西歧揚自始自終都神情淡淡,姿態閑雅的望著台下女子,眸子裏透著疏遠、清冷。


    鳳澤睿倒了一杯“君子醉”,一飲而盡,似要平複那激動難安的心情。隨即對西歧揚打趣道:“麵對如此絕色的女子,歧揚世子可有春心蕩漾?是否覺得一對比青瑤那丫頭哪兒哪兒都不好,又兇又暴力。”


    西歧揚爽朗一笑,眼神又恢複如從前般溫和。“春心蕩漾的人,看誰的心都蕩漾,恐怕二皇子的春心怕是快泛濫成災了吧。”


    “哈哈,知我者,世子也,一語中的,這個女人,本皇子看上啦。”說完便躍身下樓,直奔後台。


    西歧揚緊了緊手裏的玉杯,眼神清冽。


    溫青瑤離開溫府便直奔蘭閣而來,現在隻想一壺“君子醉”下肚忘卻世間煩惱。


    出來前父親讓她好好考慮,並對她說姑姑如今已是極不得寵了,溫家的地位也已是岌岌可危,如今就盼著青瑤能光耀門楣。


    “歧揚世子。”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西歧揚看見來人,斂了清冷,換了柔情似水,眉眼帶笑道:“怎麽才來,你可錯是過了好戲。”


    “是嗎?什麽好戲?”溫青瑤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執起玉壺便往杯裏倒酒,一杯“君子醉”下肚,竟有幾分苦澀。


    西歧揚輕歎著搖了搖頭,接過玉壺,為青瑤又滿上了一杯。而後伸出手指,指向樓下大堂,“你看。”


    溫青瑤偏過頭,望向樓下,隻見鳳澤睿笑的花枝亂顫的跟在一貌美女子身後,嘴皮子一張一合的正說個沒完,隔得太遠,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麽,倒是那女子有意疏遠,閉口不語,她行一步,鳳澤睿便跟一步,惹得女子眉頭緊皺,不悅。


    堂堂天玄國二皇子此刻竟像胡攪蠻纏的市井無賴般死纏爛打,還真是生平第一次,看的溫青瑤好笑極了,眉眼漸漸舒展開,西歧揚也不禁鬆了口氣。


    “看來,澤睿的確喜歡這種溫文爾雅、嫻靜美好的姑娘。”溫青瑤笑嘻嘻道。


    “是呀,二皇子雖然平日裏紈絝了些,但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一顆真心捧於她前,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世人皆知,卻不知姑娘何時能知他意。”當西歧揚說到一顆真心的時候,目光灼灼的盯著溫青瑤,似是在說鳳澤睿,又似是在說給眼前這位女子聽。


    溫青瑤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這酒的緣故,還是這裏氣氛燥熱,臉竟然有點微微發燒。


    她握著酒杯,聲音有些慌亂,“日久見人心,她總是會知曉的。”說這話時,她不敢直視西歧揚的眼睛。


    那局促不安的慌亂落入西歧揚的眼裏,倒顯得格外的可愛。


    怕她窘迫的難受,西歧揚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問題:“怎麽?太傅找你何事?”


    溫青瑤又眉心緊皺,黯然神傷了起來,“他要我同大皇子完婚。”


    西歧揚桌下放置於腿上的手,不禁握緊,青筋暴起,可憤怒卻不形於色,依舊神色淡淡的舉杯飲酒。


    片刻後才開口道:“大皇子身為天玄的嫡長子,日後理應繼承大統,溫太傅要為自己的仕途考慮,也要為溫家的榮華富貴考慮,大皇子自然是最合適的人。”


    “可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他們謀權的物件,什麽榮華富貴、權利地位,我統統不稀罕。”溫青瑤氣憤極了,激動的胸口起伏。


    “那你稀罕什麽?”


    “自由,像天上的小鳥一樣。”溫青瑤望著窗外的太空,神情一片落寞。


    “那你可真要去西蠻看看,人人都說沙漠荒涼,黃沙漫天。殊不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也是極美的景象,沙漠無邊無垠,若騎一匹駿馬馳騁,定會覺得這天地曠闊,任由自己行走。”


    西歧揚眉眼帶笑的講著自己的家鄉,深情並茂,那個大漠裏的國似乎在溫青瑤的眼前,也讓她不禁心之向往。


    沙漠會下雪嗎?她還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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