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利劍,也狠狠的喚醒了武媚娘,她抓緊自己的袖口,努力提醒自己,不要慌張,太宗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寢宮門口,閑庭漫步般踱步而來,


    武如玉有些慌神,心髒咚、咚、咚……跳著,她閉了閉眼睛,唿吸急促,嬤嬤說過的見駕禮節她早就爛熟於心,以前在家也有聽家裏的教習嬤嬤說過,當當時為了準備不知每日在家思忖多少遍,可真到了這會兒腦中卻一片空白,隻覺得太宗走路的聲音與自己心跳連成為一體,她的身子都僵硬了,她讓自己緊靠著床幔的柱子,才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太宗走進屋內,看著她緊張的樣子,道,


    “不必害怕,朕又不會吃人。”


    武如玉掛起微笑,搖頭道,


    “臣妾不怕,伺候陛下是臣妾之福。”


    太宗笑了,道,


    “這句話你每天不知道要說多少遍,可見對朕的癡心,”


    太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武如玉的臉,沉默了一會,對武如玉說到,


    “你比小月兒,更適合這後宮。”


    武如玉一愣,陛下為什麽要提起明月,武如玉低著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


    麵前伸來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武如玉可以明顯看到太宗手腕上虯結的肌肉,


    “抬起頭來。”


    武如玉剛想應召把頭抬起來,這隻大手就已經將她的頭扳起,武如玉看著沒有穿黃袍,隻穿著一襲白布單衣,披著黑色色長衫的太宗,他雖然年紀不輕了,但身材依舊十分高大,厚實的肩膀把那件黑色長衫長衫撐得緊繃繃,臉大額寬,高鼻闊口,嘴角邊各有兩道幽深的皺紋,眼睛炯炯有神,在一旁宮燈映射下泛著幽幽光芒,一對濃眉猶如箭翎直插入鬢,發髻隨隨便便盤在頭上,不著冠帶,橫插一隻金簪,鬢角已有幾縷白發。


    武如玉的心跳的更厲害了,太宗托著她的下巴也打量武如玉良久,看她今日的姿態嬌氣萬千,打扮嫵媚動人,完全不似那日馴馬場上說出那番肅殺之言的女子。武如玉不知道太宗看著她在想什麽,但是她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太宗在思考,根據她最近侍墨時,經常觀察太宗的表情來看,太宗正在思考,就像思考奏折一樣在思考她,武如玉心裏有些慌,怕太宗想起李淳風的那番卜象,她趕緊故作嬌羞的扭過頭去,太宗鬆開手,抓住她的一隻手,道,


    “果真標致,好個秀麗人物。”


    說著用力一提,武如玉輕飄飄被舉了起來,看著武如玉有些慌亂的表情,太宗笑了,放下她,讓她坐到旁邊,武如玉剛要坐下,太宗竟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腿上。武如玉女兒家家,生平第一次與陌生男人如此近距離接觸,她晃晃悠悠,又不敢靠在太宗身上,做了自己低著頭做了半天心裏輔導才敢才試探著伸手扶在太宗肩頭,


    太宗看著她,笑道,


    “此時,你倒完全沒有了你父親身上的那種將氣,”


    武如玉搖頭,道


    “媚娘畢竟是個女兒,可能隻有平時處事的時候才會多像父親幾分吧。”


    太宗沒有說話,隻是問道,


    “你與小月兒同鄉那你可見過她的父親,”


    武如玉點頭,道,


    “見過的,月兒父親是縣裏有名的商人,待人和善,為人敦厚。”


    “哦?”


    “臣妾與家母姐姐在並州的時候,多受司徒老爺一家照拂,所以臣妾與月兒才會格外親厚。”


    太宗沒說話,眉頭緊促,武如玉沒有發現太宗凝固的表情,太宗沒有繼續問她,武如玉見太宗也不在說話,便不敢言了。


    武如玉坐的是在有些難受,忍不住就靠在了太宗肩上,見太宗沒有怪罪,她才鬆了一口氣,太宗聽到她唿氣的聲音,知道她緊張,想到不過小兒女,便低聲哄道


    “別怕,朕是喜歡聽你講話的,你喜歡長安嗎?”


    武如玉忙迴答道,


    “喜歡,臣妾一來到長安就就喜歡上了。”


    “那你到還真是樂不思蜀。”


    太宗笑道,


    武如玉順口咕噥道:“臣妾可不是劉阿鬥。”


    “哦?”


    太宗一笑,“你還知道這典故?”


    武如玉低下頭,答道,


    “妾身知道,是《三國誌?蜀後主傳》中晉文帝問蜀後主思鄉之事,故臣郤正秘密進言,被劉禪如實上奏。唉!扶不起的劉阿鬥。”


    太宗有些意外


    “看來媚娘你讀過不少書啊。”


    在那時,女子讀書雖然不是稀罕事,但女子大都讀的不過是《孝經》《列女傳》之類,像武如玉這般讀過經史並能講清典故的實在不多,何況她才十幾歲,


    聽了太宗有些讚許意味的話,武如玉心裏也有些得意,道


    “大都是妾身母親讓妾身讀的,她說即使是女子,也該讀些男兒們讀的書,這樣在夫君麵前才不至於淺薄。”


    太宗點點頭,道,


    “你母親說的很對,也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聽了太宗的話,武如玉又想起了母親,忍不住說道,


    “母親獨自帶我們三姐妹度日,受了好多委屈。有一次臣妾夜半醒來看見她在佛像前獨自垂淚,她一定是怕妾身看見,所以等妾身都睡著了才哭……”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宗聽了她的話,有些觸動,


    “天下母親都一樣,文德文德皇後一走,也丟下晉王這幾個孩子……”


    武如玉抬起頭,知道太宗也被觸動,連忙安慰道,


    “臣妾相信,即使文德皇後不在,陛下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太宗搖搖頭,


    “朕身係國事,平日不能陪他們,而且一見到他們,朕就想起他們母親,尤其朕的兒子稚奴,長得很像皇後。朕想給她們找個賢德的後母,但人心難測,群臣也極力反對。”


    武如玉見陛下擰著的眉,勸道,


    “陛下不要擔心,上次見到晉王殿下,臣妾就看出他是一個十分勤學苦讀的人,如今他伴陛下左右,臣妾相信,他以後一定會過的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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