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紅妝嫁春風,十裏紅妝可謂是風光無限,可是比起十裏紅妝,更加風光無限的就是今日的侯府喜事,滿堂的紅彩,恐怕就算是天家喜事也不過如此了。


    “今日朕可算是了卻了一番心意。”首座之上,一身紫金龍袍威嚴端坐在了那裏,而與他攜手並坐的乃是一位無比雍容華貴的金貴婦人,而她就是當年出自花間樓的宜妃娘娘。就算是端坐在了那裏,也能看出她身上的那種氣質,似乎每一個動作都是無比嫻雅,她還是六公主蕭雅的生母,所以教出來的蕭雅,與她倒是有些相似。太子生母去世之後,汐國已經不曾立過皇後了,如今場中貴人遍地,宜妃娘娘跟皇帝蕭鼎玄那自不用說了,還有諸位皇子,二位公主,尤其是太子跟二皇子身邊,同樣站著兩位衣著華貴的男子,與他們有著幾分相似,赫然便是餘下的四皇子跟五皇子。


    “這紫觴姑娘的名氣,臣妾在宮中也是有所耳聞,雖然身份上有些差距,可是侯爺定會滿意她的。”宜妃娘娘小聲的說道。


    “但願如此吧。”蕭鼎玄心中卻是有些不確定,因為蕭白可是侯爺世子,更是他的親侄子,怎麽說也不可能配上一個花間樓花魁。本該是令東都所有世家女子趨之若鶩的身份,本不該缺少想要嫁他的女子,可偏偏他的名氣,在這東都之中,竟是成為了人盡皆知的廢物。一直目不識丁,他一直在睡覺,何曾有時間讀書,何曾有時間練武,所以他不是廢物,誰能是廢物。


    “今日東都的達官貴人,都來這裏了,不曾去靖王府,聽說靖王府隻能無奈請了一些商賈之人充門麵,堂堂靖王府落到這種地步,怕是惹得東都之人笑話了。”宜妃娘娘淡淡的說道。


    “哼,若是靖王如此簡單,朕就舒心多了。”望著滿堂的賓客,此時蕭鼎玄倒是很擔心靖王府的情況。若是這件事情如此落幕,倒是顯得有些容易多了,可是靖王能夠請來琅琊公子,這些武林人物來到東都,怕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身為東都的皇帝,他自然知道來到東都之中的江湖人不僅僅是一個琅琊公子,還有許多明裏暗裏的人,也都進了東都城,雖然江湖人不在乎皇室。但是如果看輕皇室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若論勢力皇室才是天下最大的勢力,就算是整個江湖聯合起來,也不是皇室的對手。


    成親絕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比如蕭白,他這是第一次成親,可是也累的夠嗆,至少今日他的酒便喝的不少,被下人扶迴棲鳳閣之中的時候,已經不清醒了。當他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而且陽光已經披灑在了大地之上,所謂春宵一夜值千金,可誰曾想蕭白的春宵一夜,竟是隻值幾斤好酒。一身紅色的睡袍,披散的頭發,此時的蕭白頭昏腦脹,非常的不舒服,昨天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那些人簡直就是想要將他灌死的節奏,一杯又一杯,看來他娶了紫觴,暗中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所謂紅顏禍水,紫觴的這般美貌,怕是在整個東都之中惦記他的人極多,而且以紫觴的本事,怕是看不起自己,就算沒有喝醉,所謂洞房花燭,怕也是不可能的。不過蕭白不在乎,因為他自然不會真的以為紫觴是他的妻子,他可是知道紫觴不是一般人,以她的武功,恐怕江湖之中有著一番名氣,至少不弱於琅琊公子那樣的人物,躲在了東都之中五年,整整五年,究竟是為了什麽東西?值得她這樣的人心甘情願躲在花間樓之中,若不是靖王府跟侯府還有皇室之間的爭鬥,怕是蕭白到現在都不知道,東都竟是隱藏了這樣的一個人物。


    “姑爺,你醒了?”一身鵝黃色衣裙的丫環,托著一碗湯走進了房間之中,款款來到了蕭白的身前,看見了蕭白的容貌,硬是一愣。蕭白當然不是俊秀非凡,身在花間樓,她看過的俊秀非凡男子多的太多了,什麽世家公子,什麽風流才子,數不勝數,蕭白雖然有些秀氣,但是比起那些人差了許多。她一愣,是因為蕭白雖然不及他們,但也是不差,怎會得到一個東都人人口傳的廢物之名。


    “這是什麽?”蕭白望著丫環問道。


    “哦,這是小姐準備的醒酒湯,說今日姑爺醒來,肯定會頭痛,飲下此湯便能舒緩不少。”丫環連忙將那一碗湯水遞了過來,蕭白拿了碗一飲而下,真如丫環所說,飲下了此湯,各種不適真的舒緩了不少。


    “你家小姐去哪裏了?”蕭白問道。


    “她有要事,出去一趟,還請姑爺諒解。”丫環有些歉意的說道,畢竟要在侯爺府呆一段時間,丫環也不想得罪侯爺府的人。隻要小姐得到了那件東西,她們就會離開東都,以後都不會迴來了,至於婚事,那隻是掩藏身份的一種,蕭白從來都不曾在紫觴的眼中,當然紫觴也不是蕭白能夠配得上的,在丫環的眼中,隻有江湖之中最出色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她家小姐,連琅琊公子都配不上。


    “近日,東都城之中多了許多江湖人,叫你家小姐小心點。”蕭白不會關心,因為他自然能夠猜到紫觴也跟那些來了東都的江湖人一樣,為了一件東西而來,可是究竟是什麽東西,能夠令這些人趕赴東都,蕭白還不知道。他眉宇一皺,難道真的要碧落穀查一下,可是人都已經來了東都,現在查怕是已經來不及了。皇室的人,他無權調動,蕭雲倒是可以,可惜蕭雲已經被招進宮裏去了,東都之中出現了那麽多江湖人,城中的守衛多了幾倍,所有人都知道,皇室在戒嚴東都,隻是究竟為了什麽事,無人知道。


    “姑爺是怎麽知道的?”丫環一愣說道。


    “沒看到皇城戒嚴了嗎?江湖人可以不在乎皇室,但是絕對不能看輕皇室的勢力,若是輕看,那麽每一個人都會後悔的,皇室要滅一個宗門,哪怕是深雲宮,都是可以做到的。”蕭白平靜的說道,沒錯,皇室的確能夠做到,江湖門派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與軍隊抗衡,若是皇室真的想要卷入江湖之中,江湖也阻擋不住,隻是身為皇帝,更關心的是天下民生,江湖的那些瑣事,本就勞心勞神,他不願多理會,皇室看重江湖,並不是因為怕了江湖。


    “姑爺放心,小姐會注意的。”丫環卻是一臉的不在乎,深雲宮的厲害,豈是蕭白能夠知道的,心中對蕭白的無知有些鄙夷。可是臉上卻是不曾展現而出,畢竟還要顧及蕭白的麵子,雖然她知道,紫觴不會將蕭白當作夫婿,但至少現在還是名義之上的夫婿,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隨後她走出了棲鳳閣,棲鳳閣很大,有兩個廂房,而就在今天,紫觴已經搬出了這裏,因為這裏是重新建造而成的,叫做碧落小院。


    “大嫂呢?”午時蕭嵐緩緩推著輪椅,膝上放著一卷畫,來到了碧落小院之中,隻見蕭白在院子之中平靜的坐著,一襲白衣顯得倒是精氣神十足,似乎蕭白已經褪去了以前的那種慵懶之氣。


    “出去了。”蕭白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怎麽了?”蕭嵐望著蕭白的神情皺眉,因為蕭白的不在乎態度,顯得有些不符合他的氣質一般,而且院子之中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沒什麽,她搬入了西廂之中。”蕭白道。


    “她怎會如此?”蕭嵐眼眸之中有些惱怒的說道,新婚第二天,她就搬出新房,儼然一副與蕭白分居的做派,自是令蕭嵐生氣。


    “不說她了,你帶來的是什麽?”蕭白看著蕭嵐膝上的畫卷說道。


    “自是二哥的新婚禮物,喏,一副龍鳳呈祥。”蕭嵐緩緩打開了畫卷,隻見畫中的一龍一鳳,畫的是栩栩如生,龍鳳似是要從畫中出來一般,每一道落筆,都給這一龍一鳳帶來了靈氣,其中的靈韻之氣,世間獨一無二,一看就知道出自蕭嵐之手。


    “妹妹的畫,果然是極好的,二哥謝過了。”緩緩收起她手中的畫,一臉滿意的說道。


    “那嫂子那邊怎麽辦?”蕭嵐道。


    “就這樣吧,難道非要讓她說出,我不配做她的夫婿,才是好的的嗎?畢竟逼人這種事情,我還是做不出來的。”蕭白平靜的說道,她畢竟是來曆不凡,心中自是看不起蕭白這樣的人,而且蕭白也不覺得自己真的會跟她過一輩子。他是蕭白,這一世他有名字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實在是不太多了,成親這事還不在他的計劃之中。紫觴既然是與那些江湖人目的一樣,蕭白自是能夠猜到,如果她得到了那件東西,便會離開東都,一旦她離開東都,那麽也就與侯府沒有關係了。


    叮當,叮當,叮當,東都的街道之中,遠遠傳來了響亮的聲音,那是重錘狠狠砸在燒的透紅的生鐵之上傳出聲音,也就是一個人在打鐵的弄出的聲音。這聲音雖然比較吵,可是在街道之中響起,倒是為這條街平添了一抹動聽的聲音一般。一個虯髯大漢,揮動著壯實的臂膀,甩動著已經磨得發亮的鐵錘,一下一下砸在一塊透紅的鐵塊之上,反反複複的捶打著。而他的鋪子之上,掛著的乃是許多農具,顯然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打鐵老漢,壯實的肌肉之上,手筋似是如樹根一般突出,顯得有些恐怖,整個皮膚已經曬得黝黑,顯然是常年在日頭之下打鐵的緣故。雖是白天,可是這個打鐵鋪卻是顯得有些蕭條,不僅僅是打鐵鋪,周邊的鋪子都是那般蕭條,而一道紫色長裙緩緩走近打鐵鋪,如果有人見到,特別是那些世家公子,肯定會認出她,畢竟這樣美麗的一張臉,想要忘記肯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她自是紫觴。有些人看到她肯定會疑惑,昨天才成親的紫觴,怎會出現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要知道這個地方乃是東都之中,貧民居住的地方西城區,所有的達官貴人都住在東城,連花間樓都在東城,而西城,就是三教九流混居之地,什麽流氓小偷,在這裏是極為常見的。


    “姑娘,你想要打什麽東西?”聲音無比渾厚,虯髯的眼眸之中似是顯得有些憨厚,望著紫觴已經站在了鋪子麵前,他憨笑著問道。不過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來到這樣的一個打鐵鋪,肯定不是如此簡單,自是有著什麽別的目的,但是他自是不能點破。


    “我要打一卷書。”紫觴眼眸之中無比寒冷的盯著虯髯大漢,似乎想要看透他的一切一般。


    “書?姑娘莫不是開玩笑,書遇火就會燒沒,豈能來我此處,自是去前方書店。”大漢眼眸始終不變,似乎依舊憨厚如初。


    “我要的這卷書,天下任何的書店都不會有,隻能你這小小的鐵匠鋪才能夠拿得出來。”紫觴無比肯定的說道。


    “原來姑娘不是來照顧老漢生意的,而是來找茬的。”哐啷一身,將手中的所有家夥事都一扔,憨厚的眼眸浮現出來一抹怒意,緩緩將身前的那件黑皮圍腰取了下來。


    “現在才看出來,看來閣下是真的老了。”紫觴冷笑了一聲說道。


    “小丫頭,這裏是東都,天子腳下,何時輪到你們放肆了?”虯髯大漢一臉怒聲的說道,此時還看不出來這個女子為何而來?那麽他也就白混了這麽多年的江湖,隻是沒有想到他隱藏的如此之深,竟是被她找到了,他可是躲在了江湖最不敢來的東都,畢竟江湖勢力,總歸要給皇室一點麵子。不敢在東都隨意的肆意妄為,因為這裏的規矩,乃是皇室的規矩,這裏沒有江湖的規矩,任何人在這座城之中鬧事,都需要承受國法的審判,哪怕是深雲宮宮主,也都要接受,這便是江湖與朝廷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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