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雙外祖母的院落雖然沒有樹木、花草,但是房間裏的家具、擺設倒是都在,也沒有灰塵,想來經常有人打掃。


    隻是畢竟久未住人,怎麽看都透露出一種蕭條景象。


    看完祁無雙外祖母的院子,祁無雙又帶著葉無唯去看玉貴妃之前住的院子。


    路上,葉無唯問:“你說楚玉嫣的及笄禮是在安都祁王府辦的?”


    “嗯,她十二歲那年借口郢都偏僻去了安都,之後一直住在祁王府。


    不過付池不想見她,將她安排在祁王府另一側,還特意砌了堵牆將她的院子與祁王府隔開。


    那堵牆還是我們去了昌都後、她及笄前才推倒。”


    葉無唯笑道:


    “沒想到楚付池也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


    楚玉嫣是不是對你有意?”


    “其實我並沒覺得她有多喜歡我,她更多的是喜歡我的身份。


    假若我不是祁王、不是皇帝,估計她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為什麽這麽說?”


    “她在安都結交之人都是權貴。


    曾經她有一位很好的手帕交也出自安都名門,結果那位手帕交出了一點事情被迫嫁給一個破落戶,她立馬與那位手帕交斷了來往。


    還有某姑娘之前隻是安都中等門戶出身,因才貌出眾被她多方欺負,結果這姑娘轉頭嫁給了房從容的兒子,她便又主動去與這位姑娘交好。


    像這樣踩低捧高之事她沒少做。”


    “她倒是能屈能伸,隻是你怎麽知道她這麽多事情?”


    “是付池特意讓祁成說給我聽的,怕我被她的小手段迷惑。”


    “假若你不知道這些事情,你會不會真的被她迷惑?”


    祁無雙趁沒有人將手覆上葉無唯的腰摩挲了兩下,“你說呢?”


    葉無唯將祁無雙的手打掉,“我怎麽知道?”


    說話間,已來到玉貴妃之前住的院子。


    玉貴妃的院子雖說保留著,但裏麵隻有幾件家具。


    不過院子裏種著幾棵桃樹。


    雖說如今冬天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但看著樹還活著。


    見葉無唯盯著桃樹看,祁無雙解釋給他聽:


    “母妃最愛吃桃,所以她便讓人在院子裏種了幾棵桃樹,說想吃時隨時就能吃到。


    不過如今這幾棵桃樹已不是當初她讓人種的,那幾棵桃樹到了年限已經死了。


    這幾棵桃樹是外祖母思念她重新種植的。”


    葉無唯心道:


    玉貴妃就連愛好都與別的閨閣女子不同,果然隻有千嬌萬寵長大的姑娘才能活得如此肆意。


    看完兩座院落,葉無唯也沒了再逛的興趣。


    “我們什麽時候迴昌都?”


    “我打算明日一早動身。”


    ……


    楚家家宴是在楚郡王府辦的。


    楚郡王暫時還沒將祁無雙與楚太安解除婚約之事告知,因此大家尚不知道。


    席間,葉無唯見到了目前在郢都的全部楚家人。


    二舅母果然如傳說中的潑辣,說話的聲調高、頻率快,還伴隨著一些小表情、小動作,一看就不好招惹。


    不過她倒不是那種沒腦子的潑辣,說話間很有分寸,頗有《紅樓夢》中王熙鳳的作派。


    三舅母斯斯文文,說話細聲細氣。


    四舅母看著有些木訥,沒說幾句話。


    除了楚江河還在昌都沒迴外,祁無雙幾位表兄弟連同他們的妻都來了。


    聽二舅母介紹,葉無唯認識了嫁進楚家的胡家與狄家的嫡係嫡出姑娘。


    祁無雙比往日收了幾分氣勢,不再那樣迫人,但他幾位表兄弟與他相處仍然很拘束。


    就連幾位舅父舅母與他說話也小心謹慎。


    葉無唯是祁無雙看重之人,而葉無唯又好說話,為了不冷場,大家將大部分的熱情用到葉無唯身上。


    葉無唯也將他哄人的功力發揮了十成十,哄得幾位舅母、幾位表嫂笑得隻見牙、不見眼。


    楚郡王神色複雜地看著葉無唯,一言不發。


    之前楚郡王沒有仔細打量葉無唯,現在這一看果然有貌有手段,怪不得無雙會為了他名聲都不顧了!


    隻是付池和太安怎麽也向著他?!


    宴會結束後,祁無雙單獨留了三舅父說話。


    “三舅父,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我幾年前在戰場上受了傷不能人道,因此會與太安解除婚約。


    為了補償太安,我會封她為縣侯、讓她接管郢都。


    隻是太安經驗尚欠缺,還請三舅父竭盡全力幫她。”


    三舅父先是一驚,“要不要多找幾位大夫看看?”


    “不用了。能找的我都找過了。”


    “這事長兄知道了嗎?”


    “我這次來郢都就是特意告訴他這件事,今日已同他說了。”


    “一定要解除婚約嗎?那你如何同朝臣交待?”


    “既然我已不能人道,就不能禍害其他女子,我會如實告知朝臣。”


    “付池和太安也支持你這麽做?”


    “嗯,我同他們商量過,他們也讚同我如此行事。”


    三舅父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三舅父才道: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也弄不明白,不過你們都是有主見的好孩子,既然你們已做出決定,我也隻有支持你們。


    你放心,我會盡心竭力幫助太安管理好郢都,一定不讓郢都拖你們的後腿。


    隻是,朝廷上的官員沒有家裏人這麽好說話,你們以後行事還需謹慎些。”


    祁無雙應了。


    三舅父看了一眼祁無雙又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小妹會不會怪我沒有勸阻你。”


    聽著三舅父的話,葉無唯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三舅父離開後,葉無唯問祁無雙:“我怎麽聽著三舅父的話怪怪的?”


    “你的感覺沒錯,三舅父知道真相了。”


    葉無唯一驚:“你是說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


    “嗯。


    三舅父這人最細心,也非常了解付池和太安。


    如果我是真的不能人道,付池和太安絕對不會同意解除婚約、也不會同意對外公開,而是想辦法替我遮掩。


    既然我們都同意解除婚約,那就隻有可能是我喜歡上了別人、且不願意再有他人。


    如果我喜歡的是女人,那我沒必要對外公開不能人道。


    再加上我帶著你來楚家,所以他就猜出來了。”


    葉無唯更驚:“你不是說笑?”


    “你不了解三舅父,他的才能其實遠在大舅父之上,隻是外祖母當親兒子一樣養育了他、他又最疼我母妃,才一直隱藏自己的鋒芒。”


    “那他也太厲害了,僅憑蛛絲馬跡就能分析出真相。”


    “如果他不是猜到了,他為什麽會說剛才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


    “可他全程沒有看我一眼。”


    “他那是不想揭穿給你留麵子。”


    葉無唯不得不再一次感歎:誰說古人不如現代人!


    三舅父這樣的人才假若生到現代,定是傑出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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