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


    這一日,陽光明媚、清風習習、秋高氣爽。


    祁氏太廟前,中間鋪著厚厚的紅色羊毛毯,一直延伸至太廟外。


    紅色羊毛毯的兩側站著幾百名身穿華服的官員、貴胄,葉無唯也在其列。


    官員、貴胄的身後是禁衛軍、禮儀負責人及樂師。


    葉無唯特意觀察了一下在場官員的衣著。


    隻有祁太尉、莊太傅和宇文太師三人身穿冕服,楚付池他們都是身穿朝服。


    葉無唯暗暗慶幸:


    幸虧他沒跟著祁無雙一起發昏,否則今天鬧了大笑話!


    九聲炮響後,祁無雙身穿冕服、莊重肅穆從太廟外進來,沿著紅色羊毛毯一步一步走近。


    走至中層平台立著的一方大鼎時,有樂聲響起,祁無雙停了下來。


    祁無雙從大鼎側拿起早就備好的三根粗大的香,在大鼎中點燃,跪下麵朝大鼎的方向叩了三個頭,然後站起將三根香插入大鼎中。


    此舉謂“迎蒼天”。


    再走到上層蒼天牌位前,祁無雙照舊拿起早就備好的三根粗大的香,在香爐中點燃,跪下,手持長香叩了三個頭,然後站起將三根香插入香爐中。


    此舉謂“拜蒼天”。


    最後,祁無雙踏進了太廟大殿。


    葉無唯鬆了口氣。


    今天早上,為了防止祁無雙在登基大典時看他或叫他,他特意再三叮囑祁無雙在登基大典時要肅穆一些,不要做有失體統之事。


    為此,他還做出了一些“犧牲”。


    現在總算沒出紕漏。


    自祁無雙踏進太廟大殿,原本站在紅毯兩側的官員齊齊往太廟中間位置靠攏,樂聲也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葉無唯站的位置正好麵對大殿正門,祁無雙在大殿內的舉動葉無唯看得一清二楚。


    祁無雙手持三根香在祁氏列祖列宗前跪下。


    祁太尉是祁氏一族的家主,他進入殿內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祭文念了起來。


    祭文繁複瑣碎,葉無唯沒聽懂。


    一刻鍾後,祭文念完了。


    祁無雙跪著叩了三個頭,然後將三根香插入香爐中。


    此舉謂“拜祖宗”。


    再接著,祁無雙從太廟大殿走出,站到百官前麵對著百官。


    葉無唯與祁無雙的視線瞬間就交匯到一起。


    這時,禮部尚書高唱:“跪”。


    官員、貴胄、禁衛軍、樂師……在場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葉無唯也跟著跪了。


    “叩首”。


    眾人三叩首。


    “起”。


    眾人站起身。


    “再跪。”


    ……


    三跪九叩後,禮部尚書高唱:“恭迎陛下登基。”


    眾人齊唿:“恭迎陛下登基。”


    這三跪九叩,葉無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虔誠。


    葉無唯還在內心祈禱蒼天保佑祁無雙、護佑祁朝。


    接著,就是頒布即位詔書。


    祁無雙登基為帝,年號“貞元”。


    “貞元”年號是葉無唯取的。


    以葉無唯的本意,他想直接取名“貞觀”。


    因為擁有“貞觀”年號的那位皇帝是葉無唯最崇拜的皇帝。


    但最終葉無唯沒好意思盜用,便和祁無雙解釋:


    “‘天地之道,貞觀者也’,你從現在開始開創一個大道、正道的時代,所以年號‘貞元’。”


    當時,祁無雙還問葉無唯:“那為何不叫‘貞觀’或‘開元’?”


    當然是因為這兩個年號都有帝王用過、而且很出名!


    但葉無唯不能這樣說,隻道:“我喜歡‘貞元’,我覺得‘貞元’好聽。”


    既然葉無唯喜歡,祁無雙就沒有意見,最後年號定了“貞元”。


    但“貞元元年”卻是要從明年正月初一才開始算。


    頒布即位詔書後,就是受璽。


    這枚玉璽是國璽,是蓋在聖旨上的。


    再接著就是去兩儀殿宴請群臣、新帝謝恩表態。


    就在這時,葉無唯注意到詹少佐匆匆忙忙從太廟外跑進來。


    詹少佐是禁衛軍副統領,太廟外由他親自帶禁衛軍守護,他這個時候進來莫不是外麵出了什麽事情?


    詹少佐跑到了聶有仁身邊,附在聶有仁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聶有仁就跟著詹少佐走了。


    葉無唯想了想:


    反正在太廟的流程已走完,他便跟著去看看是怎麽迴事?


    葉無唯悄然離開。


    來到太廟外,葉無唯看到聶有仁、詹少佐正與幾十人在對峙。


    葉無唯來到聶有仁身邊,“發生什麽事了?”


    見到葉無唯出來,聶有仁鬆了口氣:


    “對麵之人說是北地使者,特來恭賀陛下登基,要進太廟。”


    阿提人?


    葉無唯看向對麵為首之人。


    身材矮而粗壯,頭大而圓,闊臉、顴骨高,鼻翼寬、鼻尖尖而鉤,長長的耳垂上穿著孔,佩戴著一隻耳環。


    與中原人的長相的確有些區別。


    葉無唯再看向為首之人身後之人,有與為首之人長相類似的,也有一些人是中原人的長相。


    葉無唯心下一凜:“聶統領,將他們先帶去夷館安置。”


    夷館是招待外國使團的地方。


    為首之人聽到葉無唯的話,道:


    “我們是北地使者,特來恭賀你們皇帝登基,這是我們王的信函,你不能將我們帶去夷館。”


    來人說著蹩腳的昌都話。


    葉無唯並不去接信函,而是漫不經心道:


    “誰讓你們來晚了?所以先去夷館洗沐,換了幹淨禮服再朝見陛下。”


    有了葉無唯的話,聶有仁大手一揮:“將使者請去夷館。”


    聶有仁自然也瞧出這群人來者不善,可是對方打著使者的名號,他擔心萬一壞了兩國國事被問責。


    可有葉無唯在前頭擋著,那就萬事大吉!


    聽到聶有仁吩咐,禁衛軍們馬上行動開始趕人。


    這時,對方人群中有人大喊:“陛下、陛下。”


    標準的中原人長相、標準的昌都口音。


    葉無唯心中更是警鍾長鳴,大聲:“將他們的嘴堵了,帶走。”


    這就不是“請”了。


    守在外麵的禁衛軍都是祁無雙嫡係,自然不懼手下敗將阿提人,聞言真的將這群人堵了嘴、捆住,強行帶往夷館。


    聶有仁吩咐詹少佐繼續在這裏守著,他跟去夷館。


    葉無唯對聶有仁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聶有仁巴不得葉無唯跟他們一起,忙道:“再好不過。”


    臨走前,聶有仁還不忘記吩咐詹少佐:


    “要是陛下問起,你就說葉侍郎同我們去了夷館。”


    詹少佐不明白聶有仁為什麽要單獨交待這一句,但他習慣服從命令,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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