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唯這一覺睡到了申時,是他來祁朝兩年多時間睡得最長的一個覺。


    或許是因為危機過去的原因,他這一覺也睡得特別沉。


    葉無唯賴在床上不想起床,直到傳來祁無雙的聲音“醒了”?他才倏地一驚。


    葉無唯朝著聲音傳來之處看去,祁無雙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葉無唯第一反應就是感應身體,沒察覺身體有異才擁著薄被坐起身:


    “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會了,見你睡得沉便沒有叫醒你。”


    葉無唯心道:他的警覺性什麽時候這樣低了?竟然連屋內多了個人都沒醒。


    “你今日不應該很忙嗎?怎麽還有空到我這裏來?”


    祁無雙看著葉無唯。


    被子將葉無唯的腰部以下全遮了,但上半身穿著白色絹絲衣袍,衣袍沒有扣子、也沒有衣帶(現代浴袍),將葉無唯的胸部中間露了出來。


    祁無雙盯著葉無唯線條分明、緊實有力的胸肌看了幾眼,然後將視線看迴葉無唯臉上。


    因為剛睡醒,葉無唯全身散發出慵懶的氣息,眼神也有些迷蒙。


    祁無雙的喉結不自覺地又滾動了兩下。


    他剛才忍著沒去“騷擾”葉無唯看來是對的,否則他不肯定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我剛從皇宮來,因為還有些事情想問你,所以就過來了。”


    “你先到客廳等我,等我換了睡袍再談。”


    要是不知道祁無雙對他有意,葉無唯就當著祁無雙的麵換睡袍了,可明明知道祁無雙覬覦他,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自動送上門。


    祁無雙站起身往房間外走去。


    葉無唯下了床,找了件長袍穿上。又刷完牙、洗完臉才去客廳。


    客廳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大食盒。


    葉無唯揭開食盒,裏麵是幾樣他喜歡吃的菜。


    “你帶來的?”


    “我到了後發現你還在睡,想著你定沒吃飯,便讓人送了些過來。”


    葉無唯的確餓了。


    他將飯菜從食盒裏拿了出來,拿起筷子開吃。


    吃了兩口,葉無唯才象征性地問了句:“你吃過了嗎?”


    “吃了。”


    吃了半飽後,葉無唯才一邊夾菜一邊問:“你有什麽想問的?”


    “祁朝的情況你都了解吧?”


    “了解。”


    “那你覺得祁朝如今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葉無唯看向祁無雙:“你是真的想改變現狀?”


    “我不想看到在我治理之下的祁朝腐朽、潰爛,我想讓祁朝蒸蒸日上、國富民強、四海來朝。”


    有了祁無雙這句話,葉無唯才道:


    “祁朝最大的問題就是包括土地、知識、技術在內的資源被世家壟斷把持,導致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那你覺得要如何改變現狀?”


    葉無唯迴想古代曆史。


    在某朝,“琅琊王氏與司馬氏共天下”就是世家大族與皇權共治的經典例證,但後來,世族勢力逐漸走向衰亡。


    可這個過程既漫長又慘酷,經曆了好些次大型戰爭、死了許多人。


    葉無唯不想祁朝走同樣的路。


    葉無唯飯也不吃了,他將筷子放下道:


    “想要改變現狀最簡單、直接、粗暴的辦法就是征稅。


    莊氏所在的樂都、宇文氏所在的豐都等地都不再由他們自行征稅、而是由朝廷征收。


    可是這樣先不說莊氏、宇文氏他們會不會答應,就算答應隻怕也是陽奉陰違、將稅賦轉嫁到百姓頭上。


    這樣下去,原本生活困苦的百姓勢必會造反,國家將不安定。


    所以此法不可行。”


    祁無雙也想過向世家征稅,可他想到的後果與葉無唯現在說的一樣。


    祁無雙從身上掏出條絹巾遞給葉無唯:“照你這樣說,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


    葉無唯接過絹巾將嘴擦了,將絹巾丟到桌子上。


    “自然有辦法。


    隻是這件事非朝夕能成、得慢慢來,急不得。


    還有,我們得走迂迴路線,從根基上斷了世家的優勢。”


    說到這裏,葉無唯問祁無雙:“你覺得世家為什麽能成世家?”


    祁無雙想了想:“就是你之前說的,世家掌握了土地、知識和技術。”


    “還有人才!”


    “對,還有人才。”


    “那我們就一樣一樣瓦解他們。


    比如宇文一族的重要來源是瓷器的收入,我們雖然沒辦法強迫他們交出技術,但我們有玻璃。


    這樣,不僅會搶占部分瓷器市場、導致宇文一族的收入減少,還給你帶來了巨額財富。


    又比如莊氏一族,他們的主要收入是絲絹和海鹽,如今因為安都曬鹽法的推行已影響了莊氏一族的海鹽收入。


    以後你都如法炮製,對他們進行經濟圍攻或打擊。


    長久以往,他消你長。


    你可以將玻璃、鹽等帶來的巨額財富建造水渠、鼓勵百姓開墾荒地。


    百姓有了自己的土地後,世家占有的土地就沒那麽大的優勢。


    你還可以帶領百姓一起在建造新城,建商業街、建住宅,鼓勵百姓入住。


    凡是入住新城、在新城經商者免幾年稅。


    這樣一來,自由身的百姓都會往新城去,樂都、豐都的百姓也不例外。


    這又瓦解了莊氏、宇文氏的勢力。


    還有……”


    “你等會再說。”


    祁無雙打斷了葉無唯的話。


    “鈺深來了昌都,他懂經濟,我讓他和付池一起聽。”


    祁無雙來找葉無唯主要是想和他相處,問葉無唯意見更多是故意找的話題。


    可他沒想到葉無唯竟然連民生、經濟都懂。


    既然如此,眼下還是國事要緊。


    葉無唯想想也好。


    他和祁無雙談經濟說不定也是對牛彈琴。


    葉無唯不是專業學經濟的,可是來自經濟、貿易異常發達的現代,又在現代活了二十七年,大致的經濟理念還是知道。


    雖然葉無唯沒親眼見證某城市從一個漁村建成一個超級大的經濟特區,但相關曆史資料還是見過。


    而且某魔都新區也是從無到有。


    想當年新區開發時,百姓還流傳一句“寧要某西一張床、不要某東一間房”的論調,可有國家政策扶持、經濟支持,哪有什麽開發不出來的?


    當然也不能亂建,現代的鬼城也不少。


    不過祁朝目前經濟很不發達、全國隻有五個經濟發達城市,其中一個是都城、一個是祁無雙之前的封地、兩個被世家占據,還大有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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