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起了個大早。


    喊林路北:“東西都裝好了嗎?”


    “裝好了裝好了,走吧。”林路北提著包,跟著他姐出了辦公室大門。


    加上唐春紅直接到了某監獄門口。


    林道西讓林路北把柚子葉拿出來。


    唐春紅沒見過柚子葉。


    鋼城沒有這種東西。


    “這用來幹什麽的?”她問。


    “去晦氣。”林道西解釋。


    她之前迴去見師哥,專門帶柚子葉迴來是主題,師哥是順帶看的。


    唐春紅認真看了看,覺得這東西……還挺好玩。


    “出來了!”


    林道西一路小跑衝了上去,將唐娟抱了個滿懷。


    唐娟用力迴抱著女兒,抱著兒子。


    哭了。


    哭得很大聲。


    林道西吸吸鼻子,她沒掉眼淚。


    打擊經受多了,抗壓能力就上來了。


    林路北一個男人嚎半天。


    他覺得心中一直憋屈的那塊,現在通了。


    他媽……放出來了!


    他媽是冤枉的!


    “沾水撣一撣,從今往後隻有好日子了!”林道西拿著柚子葉替她媽輕輕撣著。


    一路開迴家,唐娟又去洗了澡,換了幹幹淨淨的衣服。


    唐春紅不方便留下來影響人家團聚,也是哭得眼睛都紅了。


    迴程在車上,她就想一個事。


    老三出事的時候,其實大家都覺得林道西和林路北是累贅,現實當中也確確實實真的是累贅。


    現在迴頭看,要是那個時候,她把孩子領家裏去了……


    她沒什麽好後悔的,她這個做大姨的也是盡心盡力了。


    就是,以小西的個性,那時候搭把手……


    算了。


    沒做就沒做,多想也無用。


    迴了家,沈誌峰就問唐娟按時放出來了吧?


    “嗯,小北哭的呀,哭的我心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要說老三能養出來小西這種孩子,也算是老天爺可憐人了!


    行啊。


    沒白養!


    “跟她說以後冷靜點,拿刀能解決問題嗎?最後把自己送進去了,腦子裏一點東西都沒有!”沈誌峰刻薄勁又上來了。


    唐春紅懶得聽。


    沈誌峰不放過她呀。


    他後悔呀。


    現在越是看林道西好,他越是後悔當年沒把林道西弄身邊來!


    這種孩子才應該是他家的孩子!


    那時候幫忙,林道西能不記得他一輩子?


    “你說你蠢不蠢?你還號稱你們家的大善人,該管的是一個都沒管,不該管的,你通通都管了!”


    就蠢貨幹蠢事!


    唐春紅實在沒忍住,迴了一句:“那你這麽聰明的人,你當初怎麽沒想著收留她呢?我記得你當時可是幾次三番叮囑我,叫我離他們遠點,你怎麽沒看出來有今天呢?”


    馬後炮和事後諸葛亮誰不會?


    沈誌峰急頭白臉嗬斥:“我跟你這種人就說不上,笨的跟豬似的!”


    “那你聰明,她媽進去,你怎麽沒馬上把她接迴家?你怎麽沒像現在似的,誰說她一句不好,你馬上提刀過去?”


    沈誌峰才最不是東西!


    過一輩子了,她還能不了解他!


    別看現在裝的跟什麽似的!


    切!


    沈誌峰:“……”


    哎呀,頭好疼!


    腦仁氣得直跳。


    吵架最怕別人紮心。


    問題句句說的讓他反駁不上來!


    好生氣!


    很想打唐春紅一頓。


    奈何。


    第一不會打人,他隻會玩冷暴力。


    其次,真的打了人,他事業就到頭了,他才剛剛升上來,他也許還能往上幹一幹呢!


    迴了房間,氣得肚子脹氣。


    一百萬次後悔,年輕的時候結婚太亂來了!


    你說成功為什麽一定要放在這個歲數呢?


    要是年輕沒結婚的時候可以有選擇,那多好啊。


    *


    “媽媽,吃這個。”林道西給母親夾菜。


    她一聲一聲疊著叫媽,好像迴到了17歲的時候。


    那時候日子過得苦,但是也過得甜。


    “變好看了!”唐娟用手狠狠捧著林道西的臉。


    百看不厭。


    是她姑娘!


    越來越好看了。


    “那我呢?”林路北把臉湊到唐娟眼前,方便母親看得更清楚一點。


    “我兒也好看,比媽好看多了!”唐娟摟著林道西,不肯鬆手。


    她女兒啊!


    她大女兒!


    想起唐春紅之前跟她說的,唐娟又哭了起來。


    嗚嗚哭。


    誰能想到,她進去了,家裏沒人管她兩個孩子啊!


    小西那時候才多大啊,小北也不大啊!


    這到底是什麽懲罰啊?


    “媽……”


    林路北默默掉眼淚。


    也被母親帶迴了過去的那段歲月裏。


    現在覺得不難了,現在再把他們扔迴到當初的處境中,還是很難。


    感覺幾年當中就把三輩子的罪都遭了!


    “先有苦後有甜也挺好,你看林路北現在可爭氣了,將來我們都得依靠他。”林道西依偎在母親懷裏,替母親順著後背。


    家裏電話響。


    電話是林璡打過來的。


    林璡是忙,但是林璡記得每一件林道西在乎的事情。


    電話掛了,有人敲門。


    唐娟起身去了衛生間,林路北去開門。


    一開門,有點傻眼。


    “娟子,過來看看你,給你帶點東西。”二舅媽和二舅提了好幾個袋子。


    買了好些的水果。


    唐娟態度熱情,但是眼睛裏……一片冰冷。


    人經過事了就知道了,誰能靠得住誰靠不住。


    也不是怪,就是……心裏不得勁。


    兩人坐了會,前後也就五分鍾,就走了。


    知道唐娟出獄,怎麽樣都得到家裏來站一腳。


    現在唐娟家再出當年的事,他們還是不會伸手主動管。


    但是現在林道西混出頭了,作為老唐家明確的唯一資源,不會有人想和林道西交惡。


    你有了,我沒圖你什麽,但我曉得你不會跟我借。


    你沒有了,我自然得遠離,因為我的日子也是幹幹巴巴,我很怕你張嘴跟我借些什麽東西。


    二舅走了沒多久,唐春江兩口子也買了點東西送了過來。


    “姐,你受苦了。”唐春江的老婆挨著唐娟,一口一聲姐叫著。


    其實。


    林路北在廚房切瓜,一會一翻白眼。


    當人麵他肯定不會這樣,就是感覺……


    這人怎麽就那麽虛偽呢?


    是你不知道我們沒什麽交情,還是我不知道?


    那搞出來眼前這出,幹什麽呢?


    唐春江更是,顯得格外親熱:“……小西和小北以後有事就叫老舅,老舅肯定是沒太大的本事,但有力氣活,叫老舅來,老舅都給你幹了。”


    “那我有力氣活我肯定喊老舅。”林道西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


    林路北低頭扒橘子皮。


    心想,我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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