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病房。


    高父的病,嚴重了。


    高母眼睛都哭腫了。


    握著丈夫的手。


    高父交代著後事。


    “……錦年如果不肯離婚,以後少見他。”


    高父費力說著。


    這件事,對林璡,對小西總要有個交代。


    想起得到的答案,高父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是自家出了內鬼!


    那孩子,一扔就是二十年啊!


    令歌現在還養著衛曉陽的外甥女!!!


    “我們住的這套房子,將來等你沒了,就留給小西。口空無憑說了不算,所以就立個證據,你去打電話叫個人來,就當我用特權了,我要做公證!”


    房子是他的,他有權利留給任何人。


    高母點頭:“你別激動,你慢慢說。”


    “這件事,衛秀珍不可能不知道!”高父艱難吐著最後的幾個字。


    他的心髒非常難受,難受到說話都很吃力。


    這些事情,不是衛曉陽替衛秀珍遮掩就能遮過去的!


    姓衛的是怎麽進的病房把孩子抱走的?


    “小西,是我們家最後的希望了……”高父嘴裏叫著林道西的名字。


    想要再看那孩子一眼。


    眼淚順著眼眶落下。


    盼來盼去啊,一團糟糕。


    二十年啊!


    不是兩個月,不是兩年,而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中,但凡衛秀珍有悔過的心思,她都不能一個字不說!


    令歌的孩子被扔了,而高晴就養在令歌的身邊……


    高母替丈夫擦著眼淚,自己的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高家給林璡過了消息,朱榮開著車送林道西迴青城。


    路上朱榮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對林道西講了。


    前因後果,都說了。


    病房。


    高父等啊等的。


    高晴現在醒都沒有醒來,還在監護室裏,高錦年一個人出現在了父親的病房外,但是小文不讓他進。


    高錦年和小文發生了衝突,小文也哭了。


    哭著說:“……他們說,你不能進去。”


    高令歌跌跌撞撞推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高父的狀態,一看就是不太好了。


    高令歌的臉色變得煞白。


    高父嘴唇都是顫抖著的,高母握著林道西的手,握著高父的手。


    高父眼睛裏都是淚,也滿含期待:“……別恨你……媽媽……”


    如果相處不融洽,那就走得遠遠的!


    高母失聲哭了出來。


    “孩子啊,都是他們的錯。”


    林道西迴握著姥爺的手,殘忍的話壓迴了嗓裏。


    高父想對著林道西點點頭,可就連點頭,他都沒有力氣去做。


    他還想看看小西的未來,可惜是看不見了!


    有林璡在,應該會把小西送到好的路上去,他能放心!


    “爸……”


    高令歌撲到床前,她知道父親想要什麽,大聲承諾著:“……我會對她好!”


    高父苦苦哀求看向林道西。


    他知道,小西不喜歡令歌。


    小西對令歌有很多的看法。


    隻是。


    他可能活不了了。


    他死之前,就想看著小西和令歌握手言和。


    “我不能騙您,我是她女兒,這是鑒定結果告訴我的。”林道西緊緊握著姥爺的手,堅定開口:“她日後若是沒人管,我管!沒人葬,我葬!除了這些,我無能為力。”


    高父睜大了眼睛。


    高母也是一臉震驚。


    知道高令歌有些事情做得……沒料到林道西會這麽恨她親媽。


    林道西一臉平靜,她站得筆直,手上還有姥姥和姥爺緊握的手。


    “我沒辦法騙別人騙自己,她養了高晴二十年,早就把高晴當做了她自己的孩子。而我被找迴來,隻是搶了高晴的位置,我與高晴碰到一起,被舍棄的永遠都會是我。”


    人性這個東西,不可賭。


    就比如說,她不是親生的,可她媽對她比對林路北還要好。


    又比如。


    她雖是親生的,她卻比高晴晚了二十年。


    她不想去比,也不準備去比。


    高令歌的臉色都變了。


    高令歌艱難開口:“你是怪媽……”


    “我不是怪,我是理解。”林道西目光落在母親身上:“喜歡誰不喜歡誰,本來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事,我的個性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像高晴那樣單純美好,所以你不喜歡我,很正常。”


    不喜歡她的人……


    很多。


    林道西曾經想過,與親生父母過著如普通人一般的生活。


    她被找迴來了,她要迴家了。


    隻是這家……


    她眼眶裏有溫熱閃過,她很努力向上看了看。


    嗯。


    解決難過的方法,她有很多。


    她一個人,也可以!


    她還有林路北!


    “或許一開始,你就不該找我,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高父閉上了眼睛。


    拽著林道西的手,終還是鬆了下來。


    高令歌聽到女兒的話,看見父親鬆開的手,那些壓抑的痛苦爆發而出。


    為什麽呢?


    她找了二十年的孩子!


    為什麽呢?


    最後就演變成了這樣?


    小西……她是真的狠!


    她明知道她姥爺要不行了,最後還是說了這些。


    高令歌哭著。


    門外高錦年推開小文,還是衝了進來。


    高錦年跪在地上哭著。


    高令歌與高母都在哭著。


    隻有林道西,拿著毛巾替她姥爺擦著手。


    高父走之前因為用力握著林道西的手,手呈現一種彎曲的姿態。


    林道西為什麽知道用稍熱一點的水,可以使剛剛過世人的人手迴還,因為林姥爺過世的時候,就是這樣握著她的手,走的。


    姥爺不放心她!


    姥爺說,不能對要死的人說假話說安慰人的話。


    如果說了假話,就算是死,都不能死得安心。


    林道西一臉的平靜,麵色有些發白,眼下方烏青,她的臉上幾近見骨。


    她輕輕用毛巾擦著姥爺的手骨。


    她在心裏說著,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能說一句騙您的話!


    高錦年聽到了林道西最後講的那句,他走過來的時候,撞開了林道西。


    隔開了林道西和父親的位置。


    高錦年身體微微抖著,撲在父親的身上,壓抑著哭聲。


    “你迴去吧!”高錦年出聲趕人。


    到底是……從小沒養在身邊。


    林道西對這個家,也沒有太多的感情。


    理解歸理解,難免還是生了恨。


    “你走吧,不用留在這裏。”高令歌冷冷看著女兒,指著門外。


    是眼前的這個人,讓她父親就連走都走得不安穩。


    高令歌眼中的埋怨,此刻在病房裏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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