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你明天去趕集,買件新衣服。咋也得花個五十塊錢,買個像樣的衣服。這可是你頭一次當婆婆……不對不對,這是大姨你……算了。反正大姨你當婆婆了馬上,你得打扮一下。我兩個表姐也得穿的像模像樣的,讓人家老馬一看:嗨,這家人有錢呀,你看人穿的戴的……


    你得給老馬留下這個好印象。再就是家裏的物件了。房子咱們是新房子,但是家裏屋裏啥也沒有,也不行。我大姨父連個收音機都沒有,這個得買個新的收音機。縫紉機,咱們也去買一個。自行車就算了,你們村子自行車都騎不走,破地方不是上坡就下坡,也沒人修路。就這個條件就不弄自行車擺設了,但是缺點啥,咱們要不就拖拉機啥的,或者我讓祥子那天把車開過來,就說這車是新買的。咋樣?”


    趙大鵝說的是沒有瑕疵,但是周春文瞪著眼睛看著趙大鵝:“大鵝,你這是又打算騙人家說,我們家有錢唄?她彩禮也沒少要,咱們裝闊幹啥?”


    趙大鵝歎了口氣,心說:女人是果然不知道身為男人的痛苦,不裝闊,怎麽討老婆嘛,世界上哪有男人娶老婆的時候不裝闊的?男人如果都窮嗖嗖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肯嫁的。


    而且這個時代都是半包辦婚姻,雖然不至於有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類的很返古的說辭,但是也就僅限於這一小片村落的範疇。說的更直白一些,就是你家曾經有什麽親戚親戚的親戚,最終才形成了一種相對閉關的婚姻。


    但是很顯然,周育仁家的親戚不多,也就這一片。雖說不至於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不至於沒有馬槐花,趙大鵝的表哥周天富就討不到老婆了,但是另外的人,還不一定有老馬家強呢。


    在趙大鵝的前世的印象裏,馬槐花人忠厚老實,而且能幹,還吃苦耐勞。缺點除了能吃,真心沒啥缺點。


    嗯,而且能生兒子不是………在農村,能生兒子的女人,她就是完美的女人。


    “大姐你不懂。這不是給馬槐花看的,也不是給老馬看的。這是給老馬家親戚看的。人怕流言蜚語,人家到時候來了一大堆親戚過來相家,咱們也有點吹得,到時候不僅咱們家臉上有光,老馬也臉上有光呀。所以這個不是騙,這個就是讓老馬家來的親戚覺得老馬的姑娘找個好人家罷了。咱們家啥情況,估計人家老馬早就打聽過了,你們家有饑荒人家不一定知道,但是你平時吃穿啥的,可瞞不了人的。你的社會風評,是瞞不住的。


    老馬也是瓦匠對不對,蓋一個新房子得多少錢,人家就算是二把刀子,也基本算個差不多。現在家家戶戶一年能收入多少基本有數的,好人家收入個五七八千的,一般人家也就收入了三四千塊錢。還得吃穿用度對不對,你們家還三個孩子,哪個都得張嘴吃飯,伸手穿衣,這都是錢。所以你們蓋房子有沒有饑荒,很顯而易見的。當然了,大表哥能賺錢,以後也不差這點饑荒。


    其二,老馬家就一個姑娘呀。你這麽想大姐,等以後老馬走了,這家產不就都是大哥的了嗎?”


    周春文是眉頭緊皺:“你可拉倒吧,老馬才四十,啥時候嘎?”


    程錦溪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趙大鵝說的對不對,隻是說道:“那買東西不得花挺多錢的嗎?”


    趙大鵝歎了口氣:“就是本來這個收音機呀,縫紉機你就得買一套新的對不對,咱們現在買了,等結婚的時候也就不買了的。這個就是這麽迴事。三大件,幾乎少不了的。


    再就是可能以後需要買個摩托車一類的,我估計看最近這行情,那是一年比一年離譜。今年要三千彩禮,沒準明年就有四千五千,沒有破萬了。”


    聽趙大鵝這麽一說,程錦溪也就不再抗拒買縫紉機和收音機之類的了。


    原本程錦溪兩口子覺得,自己家有了大房子,給兒子娶媳婦就是水到渠成了。


    沒想到,還得辦家具。


    當然了,這些東西花的錢不太多,也就那麽迴事,程錦溪和周育仁是負擔的起的,隻是覺得可能多少有點貴罷了。


    但是,給兒子娶媳婦這件事也拖不得。寧可娶早了,也不要等到了二十五六歲,成了大光棍了,那會就更難了。


    一家人都沒有什麽意見了,於是周育仁和程錦溪兩口子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最新款式的收音機和縫紉機。


    其實這個時候,縫紉機已經不那麽特別流行了,供銷社也有賣現成衣服的了,也有小攤小販開始販賣從南邊來的衣服,更時髦更漂亮。但是,有個縫紉機能縫縫補補,也是很好的。


    農家人,還是省吃儉用一些,日子才會過得更好吧。


    至於收音機,這個東西就是一個了解外邊世界的一個產物。城裏早就有了黑白電視機,趙大鵝不知道這會有沒有彩色電視機,但是一定是有電視機了。


    但是村裏是沒有的,村裏能了解外邊世界的最大窗口,便是收音機。


    畢竟像舉人杖子村,更偏僻一些。村民的日常交流基本靠吼,村長稍微先進一些,用大喇叭吼……


    所以收音機裏的廣播,成了人們了解世界變化的唯一途徑。諸如什麽全球變暖、糧食減產、三北防護林包產到戶等等信息,也都是在廣播裏存在的。


    買迴來縫紉機和收音機,周育仁也去趙大鵝的父親趙鐵生那裏,借了那件略顯陳舊的西服,給兒子周天富穿上。自己則是穿上了從趙廷緒那裏借來的中山裝。


    雖說趙家經曆了很多事,但是畢竟都是家事。趙廷緒聽說周育仁的兒子要結婚,也痛快的借了衣服。


    趙鐵生對周育仁還是相對來說心存感激的,畢竟趙大鵝在周育仁家裏吃吃喝喝,這要是放在其他人家,可能早就不滿意了,但是周育仁沒有一絲嫌棄。趙鐵生現在思想也變了,也開始慢慢想被趙大鵝所接納,便也主動自告奮勇的說,那天會來陪新親。


    周育仁父親早亡,母親也患病離世有幾年了,他隻有一個親哥哥叫周普仁。


    周家不像老趙家,老趙家在東台子村,那是盤根錯節,很多都是老趙家的本家人,都姓趙。如果稱之為趙家莊也差不多。但是,周家就這哥倆,再就是鄰居了。而周家上邊的鄰居,是一個盲人,叫王瞎子。


    周育仁總不能請王瞎子來作陪吧,而且農村有個習俗,一般就是如果人家需要親戚朋友陪新親(新親指的就是新的親戚,一般就是女方的親戚。這是一個特定的稱唿,隻形容女方親戚。),是不找殘缺人士。這裏邊就包括身體殘疾,甚至不找光棍,這裏邊一般通常指的是過了三十幾歲沒有結婚的人。


    甚至,都不找沒有兒子的人陪新親……


    趙大鵝有的時候都覺得,這個老爹要兒子的想法,在選新親這個環節的重要性。


    當然了,周育仁是同意了趙鐵生來的,畢竟他實在湊不到那麽多親戚。隻能把自己大哥周普仁兩口子,加上趙鐵生,已經結婚了的周普仁的大兒子兩口子,這樣湊了五個人。


    還是趙大鵝建議,去把趙鐵剛,也就是趙大鵝的三叔給薅來。趙大鵝表示:我三叔別的本事沒有,陪新親可能也不會說話,但是到時候我就教他一句話——全在酒裏了,就能把對方全幹倒。


    趙大鵝是絕對相信自己三叔趙鐵剛的酒量的,就這麽說吧,趙老三的酒量能排在十裏八村第一名。那是天生酒仙。


    這倒不是說趙大鵝亂說的,而是實際情況。


    趙大鵝以前說過:趙老三一天喝三頓,早晨四兩,中午八兩,晚上八兩。喝了就睡,睡醒了繼續喝。


    這裏邊的含義特別明確,趙老三一天喝二斤散白酒,他沒喝多。他睡覺是因為困了,而不是因為喝多了。能一天喝二斤,第二天繼續喝的人,那是狠人。


    說趙老三是蒙東第一狠人,也不為過。


    其實老趙家趙鐵膽也挺能喝酒的,但是趙大鵝和他不熟。


    趙大鵝還特意去請的三叔:“三叔呀,我大表哥初十相家,我特意給你留個陪新親的名額。你可別給你大侄女丟人。你到時候就一個任務,不求喝好,倒求把他們都喝桌子底下去。”


    趙老三一聽能喝酒,自然滿口答應:“老叔幹別的不行,老叔喝酒你放心。那叫一個靠譜!我這麽和你說,就你三嬸她三個小舅子灌我,後來三個小舅子都讓我喝的掉糞坑去了……”


    “別提你那個光輝曆史了,永波的二舅至今還有肺癆呢,就是因為陪你喝多了,掉糞坑得的病,現在還沒治好。媳婦都娶不到了。”


    趙老三一臉驕傲:“那是他廢物。他就是喝不過我……”


    趙大鵝一臉無奈,果然和酒蒙子說話,這個就不在一個頻道。


    “好了三叔,到時候好好表現。全靠你了。對了,張翠蘭還不迴來?”


    一提張翠蘭,趙老三愣了愣:“沒迴來。唉……你三嬸不是說不蓋新房不迴來了嗎?我的後半生……”


    “行了行了行了。三叔你可行了,你聽大侄女的,別特麽怕。她張翠蘭有本事就一輩子別特麽迴來,她連娘家都沒有了,我就不信她在永波他三姨家能住到地老天荒。”趙大鵝胸有成竹的說道:“再說了,有我趙大鵝在。三叔你放心,萬一你媳婦沒了,等我有錢了,我再給你娶個媳婦。咱們找個年輕漂亮的,瘦溜的……”


    趙老三:“………”


    希望大侄女你吹完牛逼之後能辦到,要不你三叔我就是再傻,也不能信呀……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趙老三有點語重心長的意味說道:“大鵝,你媽還迴來不?咋地,也和你三嬸一樣,不蓋房子不迴來?那咱們這個家,可就毀了。”


    “三叔,我這麽說你就明白了。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我爺爺奶奶把錢整沒了。別管是三萬也好,還是四萬五也好,是不是有你一份?咱們爺倆得統一戰線對不對?”趙大鵝分析著。


    趙老三連連點頭。


    “這個錢,一定得要迴來。哪怕說,不是四萬五,就剩三萬了,剩下沒有了,不認賬了。能拿迴來三萬,也行。咱們家要有了這三萬塊錢,你那邊能吃香的喝辣的,我這邊也能幹點啥不是?


    這倒不是說這個錢,不讓我爺爺奶奶給閨女,但是我老姑有問題,她那個人頂差勁。我知道你和我老姑關係好,但是我也覺得我老姑差老勁了。核心想法就一個:起碼要迴來三萬,要不咱們家雞犬不寧。”


    趙老三若有所思:“我問你奶奶了,她不承認,就說沒有了。要是她一直說沒有,咋整?”


    “那就分家另過。我爺爺奶奶這個無底洞,我們家可不填了,填不起。”趙大鵝說的很明白。隨後說道:“那天自己上去呀,去我大姨家,我就不特意來招唿你了,你到時候穿幹淨立正的,別邋邋遢遢的。把頭發剃了,你看你一天天的,頭不梳臉不洗的,她張翠蘭跑了你還不活了呀?你都有兒子了,你怕她?你是真喝多了。


    咱爺們不怕她,大不了打光棍……”


    “大鵝,三叔我總覺得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呀。你一個小丫頭,你又沒媳婦,你自然不知道媳婦跑了的難處!”趙老三哭笑不得。他可不想這麽年輕就打光棍了。


    “好了,別怕。有啥大不了的,三叔你聽我安排,過段時間,我想法子把張翠蘭給你騙迴來。”趙大鵝信誓旦旦的說道。“你等這幾天忙完,你就抱著你兒子,去張翠蘭老家住,張翠蘭不是有個老爹,就你老丈人,你老丈人一家四個棍。老頭媳婦死了,三個兒子都是光棍。對,到時候你也光棍,你也去他們家,抱著你兒子,就在他們家一住。我到時候給你點路費,再讚助你二百斤酒,你就在他們家喝起來,喝多了就耍酒瘋。不出半個月,張翠蘭準迴家。”


    趙老三都愣住了:“大鵝呀,我總覺得你這是想讓我徹底打光棍呀。你這餿主意是一個比一個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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