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問:“阿南希望我哄爸爸嗎?”


    阿南說:“我希望爸爸和媽媽兩個人都開開心心的。”


    沈霧說:“嗯,阿南開心,媽媽就開心。”


    阿南又問:“所以媽媽你會哄爸爸麽?”


    沈霧想了想,說:“洗的差不多了,水快涼了。快起來擦幹身子,穿好睡衣。”


    等送阿南迴到床上,沈霧又給他講起了睡前故事。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阿南臨睡前,拉著沈霧的手說:“媽媽,你還是哄哄爸爸吧。”


    沈霧看著兒子一臉期盼的樣子,微微點頭。


    小家夥這才嘴角帶著甜甜地笑,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沈霧吹滅煤油燈,一出屋子,竟然看到胡愛菊朝自己迎麵走來。


    “大伯母,還沒睡啊。”沈霧率先跟她打招唿。


    胡愛菊衝她笑笑:“是啊,這不是來找你說說嘛。”


    沈霧也笑:“大伯母想說什麽?”


    其實,她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估計是看陸寒霄晚上吃飯不高興,想來勸自己。


    胡愛菊走到她跟前,低聲說:“你和寒霄這是怎麽了?早上出門,見你們還蜜裏調油的,吃飯的時候就變樣了。”


    沈霧避開她的目光,小聲說:“沒什麽,大伯母,就是夫妻間鬧了點小別扭,不礙事的,勞你掛心了。”


    胡愛菊見她這樣說,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情,怎麽著還輪不到她來說教。


    胡愛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大伯母多嘴了,按理說,我不應該過問的,隻是寒霄娘死的早,我和他大伯也就隻有一個閨女,咱們家隻剩下了寒霄這麽一個獨苗,我是真把他當親兒子看待的,所以忍不住多說了些,侄媳婦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沈霧連忙說:“大伯母這是哪裏的話,我自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了,我也不是個傻的,好的壞的自然能夠分得清,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放在心上的。”


    大伯母聞言,眼眶微紅,“瞧你這閨女,多貼心啊,一定是寒霄這小子惹的你。”


    沈霧說:“其實也沒什麽事,我等會迴去和他說清楚就好了。”


    大伯母點點頭,“行,”像是想起什麽,壓低了嗓音說:“若是寒霄強脾氣,聽大伯母一句話。夫妻之間,沒有一件事情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沈霧忽然就覺得走廊的空氣升高了不少,把她的臉頰都吹燙了,對著大伯母認真的眼神,她一時竟無言以對。


    過了會,她才羞澀一笑:“知道了,大伯母,外麵風大,快迴去睡覺吧。”


    胡愛菊見她讀懂了自己的意思,心滿意足地說:“好咧,侄媳婦,你也早點迴去休息。”


    迴到臥室,沈霧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酒味。


    陸寒霄已經換上了睡衣,正靠坐在床頭,一隻手支著腦袋,大拇指緩緩給太陽穴按摩。


    見她進來,也不說話,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沈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沒事人一樣,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示意他將頭靠在自己腿上。


    陸寒霄倒也聽話,毫不客氣地將腦袋擱在她大腿上。


    沈霧伸手輕輕按壓著他的太陽穴。


    看他閉著眼睛頭疼難受的樣子,忍不住說:“不會喝酒,就不要喝嘛。”


    陸寒霄似乎被氣笑了,啞著嗓子說:“還不是因為某人的。”


    沈霧挺煩那種明明是自己犯錯,卻把錯誤歸咎到別人身上的行為。


    忍不住撇撇嘴道:“手和嘴長在自己身上,喝不喝還不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陸寒霄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目光直直地看著她:“沈霧,你究竟把我當誰?”


    沈霧愣住,這還是陸寒霄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沒有加同誌,也不是叫媳婦兒,就是叫她的名字。


    她莫名有些緊張,張了張嘴,幹巴巴道:“當孩他爸。”


    陸寒霄又問:“還有呢?”


    沈霧想了想,試探地說:“革命伴侶?”


    陸寒霄略一挑眉:“所以,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革命伴侶的?”


    沈霧咬咬唇:“陸寒霄同誌,你別逼我逼太緊。”


    她抬頭,認真地看著他,“請你相信我,等時機到了,我一定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陸寒霄也看著她,“沈霧,你當真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沈霧苦笑。


    她怎麽會不明白呢?


    陸寒霄和剛認識那會相比,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對她好的過分。


    每次有好吃的,總是第一時間送到她手上,整日對她噓寒問暖。


    他那樣一個冷情冷性的人,能對自己做到這個份上,她怎麽能昧著良心說一句不明白呢?


    但她雖然相信陸寒霄現在喜歡自己,對自己是真心的。


    可她也明白,真心瞬息萬變。


    上輩子,她自然也是見過好的、甜蜜的夫妻的,可也見過不愛了的夫妻恨不得殺了對方的。


    萬一以後兩人的感情不好了,她將自己是重生的秘密說了出來,陸寒霄會怎麽對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她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說。


    陸寒霄望著她緊閉的雙唇良久,忽然起身下了床。


    隨後,沈霧見他打開儲物櫃從裏麵翻出一床被褥,拿起被褥抬腳就要走。


    她連忙下床,去拉他的胳膊。


    語氣焦急地問:“陸寒霄,你要去哪兒?”


    陸寒霄背對著她說:“今晚我去阿南屋裏睡,咱們還是各自冷靜一會吧。”


    沈霧聞言,鬆開了他的手。


    她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留下他。


    直到陸寒霄打開了臥室的門,隨著一聲輕輕的關門聲,男人的身影也徹底消失。


    沈霧呆呆地望著緊閉的大門出神,口中喃喃道:“我隻是想保護自己,我錯了嗎?”


    這一晚,沈霧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陸寒霄。


    黑暗中,他靜靜地看著兒子的睡顏,翻了個身。


    想起方才對沈霧的態度,他心中有些懊悔。


    剛剛會不會嚇到沈她了?


    可是沈霧身為他的妻子,跟他相濡以沫的愛人,竟然有事情瞞著自己,還打死也不願意說。


    她就這麽不信任自己嗎?


    還是說,她其實根本就沒想過和自己在一起一輩子?


    是了,她之前還說過,等過幾年,阿南長大了,她就和自己離婚。


    所以她一直惦記著和自己離婚嗎?


    離了婚,她要找誰?


    李允卓嗎?


    不,不可能,李允卓是她妹夫,她不至於那樣吧?


    越想陸寒霄越睡不著。


    怕吵醒阿南,他小心翼翼地坐起來,靠在床頭。


    望著窗外的月光,陸寒霄眸色深沉,低聲喃喃:“要怎麽做,你才能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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