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持酒勸斜陽,朝夕把話今日殤。江山處處埋忠骨,莫道黃泉路漫長。


    六連包,昔日準備的最終戰場上。


    但是楚紅滅殺完顏拓,成功晉級先天。仿佛是磨滅了耶律洪江的最後一絲期望,手捧著楚紅送給他的最後一封禮物——耶律齊的人頭,親口投降認輸後吐血重傷。導致這個最終的戰場並沒有排上用場。


    而此時的六連包上卻正在進行著一場特殊的儀式。


    楚紅站在兩百座新墳前,手中端著一碗新酒。每一座墳塋前,都放著一碗酒水,那是楚紅挨個倒過去的。一眼望去,足足有上千個墳塋。


    最前邊的這個老墳是劉老萬的。


    “老萬,我要走了。現在沒有仗打了,你當初收的這個兒子爭氣吧?你占了老子三年便宜,老子還你一個三十年太平的國家。


    西涼國被咱們給打服了,當初欺負你的那個完顏拓,也讓老子給斬了。還是他先晉級先天的情況下斬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


    當初你教我大風歌時,忽悠我說這是天底下頂好的功法了。能突破到先天,我跟你說你也就是欺負我當初小不懂事。


    要放在現在,老子能啐你個滿臉花。虧我這六年來辛苦修煉,好歹練到了後天巔峰。


    還有啊!你說我說你點啥好?


    臨死了你還坑我一把,讓我學會抽你的大旱煙。”


    楚紅說完,好像煙癮上來了一般,抽出煙杆,手腳麻利的給裝了一袋,點著了以後並沒有自己抽,而是輕輕的放在劉老萬的墓碑前。


    “現在好了,老子都習慣了,每迴想你了都得抽出來吸兩口。


    剛開始吧,我抽的少,因為煙葉子不夠,不知道哪買去。就那麽點你剩下的,我就一個人偷偷的蹲在旮旯裏偷偷的吸一小口。


    後來沒了,我就吸那煙杆裏的氣兒!好像這樣,就能感覺到你還在似的。


    然後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給我把煙葉子把那個小牛皮袋子塞得滿滿的。


    那天我還以為你迴來了,我大半夜裏滿大營的找你。我生怕你看不著我,我不停的抽著煙鍋子。我心裏想啊,你是個老煙鬼,隻要我一直抽著煙,你一準能聞見煙味,然後你就能出來見我了。


    後來,我就找到了這兒,也像現在這樣,靠著你的墓碑,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這樣我就不覺得冷了,也不怕了。就像你把我撿迴來那天,你把我裹在懷裏一樣,那種感覺...真tm暖和。


    你走了以後,我也開始當兵,他們嫌我小都護著我。上了戰場也是一樣,就這樣大個子走了,大彪叔也走了,一年年下來,當初的先鋒營大部分人都埋在了這兒。我把你的這幫老兄弟,一個一個的給拉迴來,隻要我能找迴來的,全都在這兒呢。然他們陪著你,就怕你自己個太寂寞了!


    你這上千號弟兄,全都是我一個一個親手送走的,親手給他們立的碑。估計這會,你們都在一塊兒呢吧?”


    “我十五那年,當了伍長,那一年大牛哥也走了,我就當了什長。再後來我當了百夫長,十六歲當了先鋒營的千夫長,頂替了你的位置,厲害吧?兩年時間,老子把你這個先鋒營幹到人人是精銳,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西涼國的那些各城主哪個聽見我幽靈騎軍不是心驚膽寒的?


    這些年,我也把我的兄弟都埋在這兒!好歹這是咱們先鋒營的根兒!


    前幾天,我帶著這幫兄弟們幹了票大的!說出來你都不信,我們搞翻了十萬大軍。


    切!我知道你肯定再說我吹牛,具體的就不跟你說了。不過呢!我又過去了兩百個弟兄,你幫我看著點,別讓他們受人欺負了。


    不過就我那幫兄弟的尿性,平時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我就怕他們惹事,怕你兜不住啊!”


    山坡下,羅士宏看著那個坐在墳塋前的身影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默默無言的轉身離開了。


    有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差點凍僵了的孩子不到弱冠之年已經是先天強者?而且還是憑借著一本不入流的大風歌?


    這中間他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汗水,又要在生死之間來迴多少次?身上留下多少傷疤?


    “對了,我突破先天,按照大州府的要求。我從今以後就不能守著你的先鋒營了!也不用再聽老羅一個勁兒的跟我絮叨升官了!


    按照大州府的規矩,我得離開了。不能再參與戰事,我也不想打了。我記得你說過,家裏還有個老娘。那我就迴去替你盡孝吧,誰讓你占了老子三年便宜呢?


    另外,我還有200封家書得給兄弟們送迴去。這幾年估計有得忙了。下次來看你還不知道啥時候呢?


    原本我想給你也帶迴去,可是轉念一想,你這個老東西肯定舍不得那群王八蛋。所以就隨了你的心願,你留下,我迴去。”


    楚紅絮叨個沒完,不知道什麽時候,刮起了山風。輕輕嗚咽的山風,好似在一句句迴應著楚紅的話,楚紅也好像看到劉老萬那群人,舉著酒碗你一言我一語的對楚紅說著什麽?


    “起風了,這幾天大軍也準備迴京了,嘿嘿!說起來就想笑,羅大帥熬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我突破先天快。估計他也挺鬱悶的吧?這幾天連烤羊腿都不給我吃了!”


    “還有我這把破劍,你跟我說,我當初都快凍死了都不肯鬆手。嗬嗬,虧得我那時候有先見之明,我那天就是用這把破劍砍死的完顏拓。得虧我當初藏得結實,沒讓你給我當了換酒喝。”


    楚紅站起身,抽出斷劍,跟劉老萬顯擺了一下,又插迴了腰間。隨後從地上拔起長刀瀟灑的扛在肩上。


    “老萬,老爹!我走了啊!別想我!下迴有空我再來看你!”


    在他身後,一縷縷微風吹得滿山枯黃的野草輕輕的晃動,好似這上千的先鋒戰士在為這個瀟灑不羈的少年送行。


    。。。。。。


    迴到大營內,此時的大營顯得空蕩蕩的,大部分的士卒已經開拔向著國內迴師了。隨著西涼國的投降,大營內除了留下兩千人象征性的看守,其餘人也要迴去休養生息。


    帥賬,羅士宏依然坐在帥榻上看著兵書,旁邊烤著的羊腿呲呲的滴著油脂。楚紅毫不客氣,依舊是用斷劍削下最肥嫩的一塊遞給羅士宏,然後自己才開吃起來。


    羅士宏放下兵書,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曾幾何時,他還是個孩子,如今他已經長大了,而自己也已經兩鬢斑白了。


    “大軍不日即將全部啟程,班師迴朝,我也要離去了。你有何打算?”


    “沒什麽打算,我從記事起就在這個軍營裏。現在好不容易不用呆在這了,肯定要出去轉轉的。沒準我會去大州府,趙國太小了,這個蒼桑人間這麽大,趙國隻是個彈丸之地,這是你當初跟我說的。”楚紅無所謂的說道。


    “是啊。趙國太小了,也許外麵才是你該去的世界。更何況,我覺得你本就屬於外麵的世界。”羅士宏輕聲的說道。


    “我本就屬於外邊的世界?你啥意思?”


    “沒啥,當初劉老萬把你撿迴來時,他就說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們就猜測,你的身世可能沒那麽簡單。所以你自己也該去找找看。”


    “呦嗬,從天上掉下來?當初你們咋不跟我說?那我咋沒一下子摔死?當初摔死了倒好了,省的我在這個糟糕的人間再走一迴!”


    “跟你說了有什麽用?你個小屁孩子當初知道什麽?”羅士宏拍了拍楚紅的肩膀。


    “你在這窩了九年了,九年啊!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對了,既然你不跟我一起迴京,那麽,我再交給你最後一個任務。”羅士宏這時候突然說道。然後好像怕我不同意一般,繼續說道。


    “兩天以後,西涼國使臣將會到達此地,你幫忙護送一程。給你留下五百親軍,任你調配。反正你迴京以後也要驗證身份,然後才不歸老子管轄。這之前不廢物利用一下,實在是可惜了。”


    “不是,老羅,你見過十八歲的先天境界的廢物嗎?還廢物利用。”楚紅一邊撕咬著羊腿,一邊說道。


    “見過,你現在不就是麽?嗬嗬!”


    。。。。。。


    楚紅百無聊賴的坐在營寨牆上,手裏拿著一張發黃的羊皮,皺著眉頭看了又看。


    這張地圖是當初從耶律齊身上搜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地圖,看年頭最少也得幾十年了,皮子都黃的不成樣子了。當初隻是覺得,耶律齊當成寶貝一樣居然貼身攜帶。這才扯了下來,現在都研究一天了,也沒弄明白啥情況。


    按照自己前世那些流行小說的套路,應該不是功法,就是藏寶圖,偏偏輪到自己了,整這麽個沒用的玩意。


    還有這把破劍,自己當初都忘了從哪撿的了。要真有什麽來曆,這都過去九年了,也該有點反映了吧?虧自己還當寶貝似的揣了九年,啥玩意都不是。


    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估計就是自己的大黑馬了。就這,還是自己從野馬群裏抓來的。


    別人穿越重生都是要麽皇帝王爺舍得,最不濟也得是個什麽將軍家的公子吧?我楚紅倒好,直接就是差點凍死在冰天雪地裏。


    要不是當初劉老萬出去撒尿,估計自己都死翹翹了。


    而且別人好歹有個什麽老爺爺啥的或者係統啥的給幫襯著,這邊這個老天爺好不容易給我分派個吊兒郎當的劉老萬吧,還死了翹了。啥都得自己來,這賊老天啥都不是!


    楚紅發誓,如果自己能迴去,再也不熬夜看那些爽文小說了。現實跟書裏寫的差距太大了。


    可是,咋迴去?還能迴去嗎?


    楚紅這個想法都在心裏轉了九年了。不知道爸媽如何了?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


    楚紅搖搖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腦外,這九年來,他也習慣了。迴不去就迴不去,在這邊當個狂徒也挺好。


    以後我楚紅就是楚狂人,看誰不爽我就剁了他。


    既然我來了這個糟糕的世界,那麽這個世界就該有屬於我楚狂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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