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提前守在這兒的李管事和靳思胤望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心驚。


    特別是靳思胤看著那將芍藥姑娘護的如鐵桶一般的練家子們,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曾經將林府圍得水泄不通的總督府侍衛。


    這一幕,實在太過似曾相識。


    “參見平南王,參見姑娘。”一眾人彎腰拱手行禮,齊聲高喝。


    邵盡淵掀起眼皮,“起來吧。”


    他今日已經不再遮掩,從牽著芍藥下車後,便再也沒有放開手。


    隻有這樣,他才能有稍稍的安心。


    可這一幕,對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圍在外圈的外商,以及這西北本土的百姓軍戶們究竟有多驚訝,就隻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了。


    所有人的視線幾乎都落在了被王爺遮擋身形,麵容若隱若現的女子身上。


    他們都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得到平南王這般疼寵在意。


    可惜,剛有人想湊近些看了一眼,便被警覺的鐵甲衛滿含冷意的掃了一眼,瞬間,那人噤若寒蟬,畏縮的低下了頭。


    而這一幕,被眾多人收進眼底。


    “王爺,姑娘,裏麵請。”靳思胤餘光收迴視線,側身恭敬開口,一眼都沒有多看麵前的芍藥,規矩至極。


    “好。”


    芍藥笑著輕應了一聲,可隨即被某人握住的手驟然一緊,她偏頭,便瞧見了青年漆黑如墨,帶著濃濃不滿的目光。


    芍藥眸光流轉,紅唇彎了彎,“王爺,走吧。”


    邵盡淵深深看著她,下顎緊繃,可到底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再次收緊了掌心中的小手,帶著她走了進去。


    裏麵的戲園並不是很大,簡簡單單的兩層加一個布簾子後的後院,幾乎一眼便可以望到頭。


    畢竟西北除了今歲幾月,以及去歲的大半年,幾乎年年都在打仗,戰事頻繁,百姓哪裏有這個心思去聽戲。


    再加上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若是沒有新的編曲人,那就那麽幾個戲,眾人總會有聽厭的一天。


    所以戲班敗落幾乎是無法扭轉的事。


    若不是靳思胤在來了西北後,因為心中惦念玫瑰,再加上想幫玫瑰尋找親人,恐怕如今這個小戲班子早就倒了。


    不過,近半月難得熱鬧的戲班,今日卻安靜的異常。


    偌大的戲台四周,除了芍藥和邵盡淵,以及他們身後眾多的鐵甲衛,便隻剩下了身旁引路的靳思胤。


    邵盡淵冷掃了眼周遭,看了眼麵前兩個椅子中間的案桌,抬了抬手,隨即,在靳思胤和親自端著茶點過來的李管事,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案桌被搬了個家。


    望著被擺放在一起的太師椅,以及被從中間移到右側的案桌,李管事眼底難掩的驚愕。


    邵盡淵卻並不管他或者其他人在想什麽?隻拉著身旁人大刀闊斧的坐了下來,全程,他都沒有鬆開手。


    芍藥瞧了眼他,無奈輕笑了一聲,朝李管事道,“行了,放下吧,再端些放在王爺那邊的小桌上。”


    “唉,好嘞,姑娘。”李管事也不是傻子,立刻便知這姑娘是在幫他們,立刻準備再去端些糕點茶水過來,可惜,才剛說完,便聽到了平南王冷沉的聲音。


    “不用。”


    邵盡淵摩挲著掌心中的小手,視線幽幽的盯著身側之人,“本王用你的。”


    芍藥眸光流轉,輕笑了聲,“王爺,這話可不像你會說出口的?”


    “那你喜歡嗎?”他問她,語氣正常,可一雙狹長的鳳目卻緊緊盯著她,眼裏帶著隻有兩人才能察覺到的暗欲。


    身後眾人早就低下了頭,就連那之前開口的李管事也退到了自家公子旁,不敢多看多言。


    芍藥瞧了眼麵前充滿男子氣息的青年,她並沒有在意被握住的手,身子前傾,本就坐得極近的兩人,越發近了些。


    “喜歡。”她說,“所以啊,王爺,你隻有兩月的時間,不然…”


    女子抬起另外一隻手,曖昧的從他的眉眼一點一點滑落至唇角,指尖溫熱,邵盡淵眸光越發深了些,“不然什麽?”


    他抓住唇側的手,掌心炙熱。


    芍藥眉眼彎彎,眸光瀲灩,“不然,王爺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嘶…”


    微微的吃痛聲令邵盡淵稍稍鬆開了些,可他周身的陰沉卻是再也壓製不住。


    邵盡淵死死盯著麵前巧笑言兮,妖媚惑人的女子,一字一句咬牙道,“你放心,你一定是本王的王妃!”


    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的!


    絕對不會!


    芍藥望著他,唇角淺淺翹起一絲弧度,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昨日該說的都說了。


    至於現在,隻需等待結果就可以。


    不久,戲班內傳來宛轉動人的戲腔聲,芍藥今日沒有人打擾,安安靜靜的欣賞了一場戲,也徹底聽完了昨日沒有聽完的後半程。


    落海,涼州,救命之恩…


    花旦那一句一句,仿佛唱出了玫瑰當初落世時的一切。


    芍藥眸光輕輕落在站在遠處的少年身上,昨日,她第一次見他,便在他周身發現了關於玫瑰氣息,隻是,非常淡。


    隻是即便再淡,她們姐妹之間的聯係也不會斷,這也是她在看過戲後,今日又來的原因。


    芍藥的視線雖淡但並沒有太過隱藏,至少滿腔心思全部在她身上的邵盡淵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見她似乎在看什麽人,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驟然一沉。


    “別再看他。”冷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芍藥鴉羽輕斂,收迴視線,便對上了青年幽黑到隱隱帶著怒火的眸子。


    她視線落在他周遭成團到發黑的青氣,漫不經心,“王爺,不要亂吃味,我隻是想問他一些事情。”


    “那也不要看著他。”邵盡淵現在不希望她的眼裏除了他還有其他男子。


    他要她眼底永遠隻有他一人。


    芍藥黛眉輕蹙,瞧了眼身側的青年,第一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刺激過頭了?


    不過這個想法也就在腦海過了一通,便轉瞬即逝。


    管他有沒有刺激過頭?隻要她的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王爺,我隻是想問問靳公子一些事而已,你在怕什麽?”芍藥瞳孔清澈瀲灩,仿佛將邵盡淵心底那份難言的恐慌給暴露了出來。


    或者說,他在怕,在怕他留不住她。


    在怕她喜歡上其他男子,怕她一走了之。


    從昨日聽到她那些漫不經心的話後,邵盡淵就無法控製心底的恐慌,他真的很怕,很怕一覺醒來,她就不見了。


    所以,他在王府布下了天羅地網,從大營調取軍中好手,將自己的暗衛抽出,命人時時刻刻盯著臨風院。


    甚至一早,就等在她的院子裏。


    防的就是她離開。


    邵盡淵不想讓芍藥看出這些,放開了唇側的手,冷著臉看向戲台,“你想問他什麽?”


    雖放開了一隻手,但另外兩隻相握的手,卻還是死死攥住,分毫不鬆。


    台上的戲接近唱與尾聲,邵盡淵聽見身側之人輕輕歎了一口氣,“王爺,不用這般怕,無論我日後離不離開,傾心的也唯有你一人。”


    邵盡淵不知為何心底有些酸,之前那滿腔的怨火,仿佛在此刻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替代。


    “既傾心我,就別再說離開,好嗎?”這是邵盡淵人生第一次懇求,甚至還帶著一份卑微。


    因為他其實非常清楚,無論他在王府加進了多少人?其實也沒法阻擋她詭譎莫測的障眼法。


    若她想離開,絕對會悄然無息的離開。


    而他可能會永遠也找不到她。


    他緊緊扣住掌心的手,偏過頭,望著她,眼神認真而真摯,“本王保證,你一定是本王的王妃,所以,不要再說那句話了。”不要再提離開他的話了。


    邵盡淵深深看著她,眼底墨色一片,帶著隻有芍藥可以看清的卑微。


    她抿了抿唇,輕歎了口氣,“王爺,我可以不說,但……”


    “沒有但是,所有的一切交給我。”


    邵盡淵聽出了她的遲疑,也知道她還是在擔心身份,賜婚一事,生怕她臨時反悔,立刻開口打斷了她,並嚴肅跟她保證,一月後,必然會有賜婚旨意送來。


    到時,他會帶她迴京。


    芍藥望著男人的灼灼如火,以及帶著期盼的目光,眉眼彎了彎,“好。”


    這一刻,她清楚的看見男人周遭的青氣似乎隱隱發生了變化。


    隻是,還太過隱晦,不甚清晰。


    …………


    這一日離開時,因之前興師動眾還守在戲班外的百姓,在見到他們這位西北的戰神時,明顯察覺王爺臉色沒有之前那麽陰沉了。


    甚至眉眼也舒展的開,特別是在看他身側的女子時,那舉手投足間的溫和更是看的眾人目瞪口呆。


    不是,戲班裏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


    不少人在腦子裏胡思亂想著,也就忽視了跟出來送客的靳家公子和管事。


    兩人皆是驚喜中帶著迷茫。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一場戲的威力有這麽大?竟讓他們直接拿下了開商文書。


    是的,拿下了開商文書。


    但不是他和二公子拿下的,而是這位平南王傾心的女子幫他們拿下的。


    隻用了短短一句話。


    而這位姑娘幫他們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喜歡這場戲,且又在戲曲唱完後,問了二公子一些關於戲的問題,特別是對想出這場戲的總督夫人格外有興趣,異常欣賞。


    而也許是聽滿意了,最後在他們試探性的跟平南王提開商一事的時候,這位芍藥姑娘便幫著說了一句話。


    結果就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話,平南王就同意了,而且那張冷淡的臉,也在瞬間多了一分笑意。


    當然,不是對他們,而是對芍藥姑娘!


    望著親自護送芍藥姑娘上馬車的平南王,李管事偏過頭看著二公子手中的盒子,想起了不久前曾經聽聞平南王和清玉縣主的事,心中不由搖了搖頭。


    當時,他便覺得這事就算成了,清玉縣主和平南王也有的磨。


    當然,這磨主要說的是清玉縣主。


    畢竟,一個嬌寵著長大,高傲輕縱,一個卻戰功赫赫,鐵血戎馬。


    兩人即便成婚,日後恐怕也得磨合多年。


    而芍藥姑娘則不同,即便他昨日加上今日隻見了兩次,可從王爺對她的在乎,以及一句話便可以改變的決定,便早已注定了一切。


    其實世間無論是枕頭風還是美人計,皆要那使計之人真正入了中計之人的心,那才算成功。


    因為,隻有入了心,他們才會心甘情願。


    ……………


    不久後,西北一座精致的院內。


    “劈啪!”昂貴的青瓷杯從手中滑落,砸碎了一地,清淡的茶香瞬間蔓延開來。


    “啊!”


    “縣主!”


    柳洛瑤猛然迴神,這才發現手背被溫熱的茶水燙到了,保養得宜的手背瞬間紅了一片。


    裘姑姑連忙用沾了水的濕帕子敷了上去。並立刻命一旁的丫鬟去取冰,喚大夫。


    “不要,不要喚大夫。”


    柳洛瑤按住她的手,“取些冰來就可以。”


    她如今是暫居父親表姑母府內,還有其他姐妹,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自己的笑話。


    即便她真的沒有取得盡淵哥哥的心,她也是上京千嬌百寵的縣主,是長公主祖母唯一的外孫女,她有自己的傲氣。


    可即便心裏再怎麽勸自己,柳洛瑤還是無法否認,當得知盡淵哥哥帶那個女子出府親自去看戲時的傷心。


    因為她之前也提過,可他當時是怎麽迴答的呢?


    【洛瑤,本王事務繁忙】


    【戲的事,本王會讓連姑姑去】


    當時,那一句一句冷漠之言還近在耳邊,柳洛瑤自嘲的笑了一聲。


    原來,他也不是不能擠出時間。


    原來,他也不是不喜歡戲。


    隻是邀請的人不對,所以什麽都不對。


    裘姑姑望著自家縣主黯然的模樣,想起了當時離開上京時大長公主的話。


    【記住,若哪一日瑤瑤動搖了,便將我寫的信交予她,她看完自會明白】


    大長公主本就不看好自己一手養大的外孫女去西北,但架不住她撒嬌哀求,便無奈同意了。


    可即便這樣,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提前寫好了一封信交給裘姑姑。


    可其實,她本來沒準備這封信可以交到自家外孫女手中,畢竟,這丫頭對平南王有多死心眼,她也是看在眼裏的。


    想讓她對平南王動搖,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大長公主怎麽都沒想到,凡事皆有例外。


    比如,一向隻喜歡待在軍營的平南王忽然有了傾心所愛之人。


    甚至偏愛到,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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