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花房並沒有待多長時間,便被尋來的丫鬟打斷了。


    成昆命侍衛攔住想進來的丫鬟,隨後恭敬上前,迴稟道,“大人,林姑娘那邊想請玫瑰姑娘和您去正堂。”


    “去正堂?”


    喊霍崢她理解。


    可喊她……


    玫瑰眼中思索了番,心中微動,餘光掃向身側的男子,輕笑了聲,“說吧大人,你提了什麽為難的要求?”


    以至於林棲梧竟都要請她過去了。


    霍崢本來沒覺得心虛,可對上玫瑰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還是忍不住低咳了聲,“…沒什麽。”


    可話雖這麽說,牽著玫瑰的手卻有些緊。


    還真難得,霍崢這種人也會緊張?


    “真的?”玫瑰來了興趣,眼尾微挑。


    明明沒有任何威脅性,可霍崢卻硬是從她含媚的眼尾看出了絲絲不滿。


    其實也不算不滿,隻是玫瑰不太喜歡他有事瞞著她。再說,女子偶爾的不滿,也算是一些加深感情的小情趣嘛。


    果然,霍崢瞥了眼成昆,待他識趣的離開後,便帶著她的手將她攏入懷中,好一番耳鬢廝磨。


    察覺到她愛聽他低沉磁雅的嗓音時,更是越發壓低了聲音,性感的令玫瑰眉眼都摻雜的笑意,盈盈動人。


    “所以,大人究竟提了什麽要求呢?”


    玫瑰到底還是沒有忘了之前的問題,霍崢也不在意,隻要她別不開心就好。


    他輕碰了碰她的側臉,嗓音低沉,卻又格外的磁性悅耳,仿佛最醇厚的酒釀,好聽至極,“沒什麽,隻是讓媒婆在提親成功後,一起下聘。”他想早些將她娶迴去,讓她入了他的門。


    玫瑰倒是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微微有些詫異,見她一時不語,霍崢狹長的眸子微眯。


    隨即,他似不經意的緩緩湊近她的耳畔,氣息撲麵而來,玫瑰控製不住紅了耳尖,霍崢卻還嫌不夠,薄唇輕碰了碰,他說,“玫瑰,答應我好不好。”


    霍崢不想等那麽長時間,也不想因為那些該死的繁文縟節,耽誤他和玫瑰成婚。


    他骨子裏便是反叛的,從來都不是墨守成規之人,若不然在大慶朝輕商抑商的禮製下,霍崢不會第一個做打破這種現象之人。


    不僅開運河通商,甚至還並商會,甚至在近來已經隱晦向陛下提及海運的好處。


    霍崢想將涼州打造成一個比江南,揚州,更美,更繁華之地。


    他要將自己的政績,拉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玫瑰抬起眸,在霍崢那雙幽黑卻難掩灼灼緊張的目光下,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她說,“好。”


    在外被攔住的丫鬟瞧了眼天色,雖心中焦急,但到底不敢對上守在前方的幾個侍衛。


    可還好,在這個時候,暖閣裏的兩人終於出來了,丫鬟連忙上前迎了一禮。


    不知是不是暖閣裏太暖和,玫瑰本就白裏透紅的臉不僅越發紅潤,就連霍崢氣色也越發好了,神清氣爽。


    兩人之間更是連對視一眼,都仿佛含著蜜,明明沒有做什麽,可迎路的丫鬟卻不由有些麵紅耳赤。


    玫瑰和霍崢進了正堂。


    一看見她,本還和媒婆推拒的林棲梧立刻起身將她帶進了正堂內的側室。


    霍崢本還有些不願,可玫瑰一個安撫的眼神,他又瞬間安下了心,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隻目光還若有若無盯著堂內玫瑰離開的方向。


    “大人,提親一事林府雖答應了,但今日也下聘的事,林姑娘非說要問問玫瑰姑娘,您看…”


    “無事,她自會答應。”


    柳媒婆本還擔心這事沒完成,大人絕計要不快了,但沒想到總督大人迴答的這般胸有成竹。


    她小心瞧了眼總督大人,見他遊刃有餘,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下了然。


    而正在這時,站在後方的成昆走了出去,剛到屋外,便對一個站在簷下的侍衛低聲說了一句話,隨後那人恭敬應了一聲,疾步離開,徑直向府外而去。


    不久後,一台接著一台,用著紅綢包裹的紅樟木箱從總督府正門抬了出來,從東向西,一眼望不到頭。


    錯眼看到之人皆一臉錯愕,當察覺這豔羨眾人的聘禮去往何方時,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而此時,堂內側室的兩人卻都還不知道這一隆重而壯觀的一幕,正漸漸向林府而來。


    或者說,玫瑰知道霍崢下聘,但沒想到弄出了這般大的陣仗。


    霍崢其實並不覺得陣仗大,他隻是想彌補當初對玫瑰所有的冷待。


    既然玫瑰不記得前塵往事,也沒有家族親眷為她添妝,那他就親自為她添妝,為她準備世間女子最為豔羨的十裏紅妝。


    她所有失去的,他都會親自為她補上。


    至於林棲梧這個義姐會不會給玫瑰添妝,霍崢理所當然的忽視了。


    側室內,氣氛有些安靜。


    林棲梧看著麵前眉眼含笑的佳人,啞語了幾息,忽然問她,“玫瑰,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做?”


    若不然她剛剛說完,她也不至於這般平靜。


    玫瑰笑了笑,“好啦,棲梧姐,既然他想下聘那便下嘛。”


    她沒說答不答應,也沒說願不願意,但就單單這一份迴答,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其實也不怪玫瑰,畢竟她是花靈,同樣不喜歡凡間的繁文縟節,況且,她本就急著成婚修補靈體,霍崢不過是把她想做的事做了罷了。


    林棲梧點了點她的額頭,著實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玫瑰,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怎麽能事事都算得這麽準,聰慧近妖。


    玫瑰摸了摸額間,眉眼微彎,上前挽住了林棲梧的胳膊,側頭笑得熱烈又俏皮,“棲梧姐,答應他吧。”反正她也急。


    “……好。”


    林棲梧真服了這個美如妖的女子了,失笑的搖了搖頭,“我這就去答應他。”


    說完,她低下頭,玫瑰看了眼挽住的胳膊,眉眼盈盈的放開了,“多謝棲梧姐。”


    玫瑰聲音很甜,漂亮的眼睛裏仿佛有星星,林棲梧看了她一眼,笑笑去了正堂。


    怨不得阿胤陷入了玫瑰的情網,就這般美豔熱烈,又嫵媚天成的女子,便是她見了,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又更何況年少輕狂的阿胤呢?


    至於霍崢…,


    林棲梧看著堂內慢條斯理喝著茶的男子,眼裏露出了幸災樂禍。


    他就活該被玫瑰牽著鼻子走。


    下聘一事最終成了定局。


    聽著林棲梧的迴答,霍崢眼皮微抬,視線落在站在離開側室,站在屏風後的那道身影上,薄唇不由勾起。


    心意相通的感覺令霍崢格外的舒適暢快。


    而他心情暢快,那條由他體內形成的蛟蛇便越發癡纏玫瑰。


    “你呀,可真是跟你的主人一般。”


    屏風後,玫瑰的腰身被那條蛟蛇纏住,冷戾的蛇頭就這麽親昵的湊在玫瑰脖頸,跟之前和霍崢在暖閣內的行為一般無二。


    玫瑰紅唇輕勾,白玉修長的指尖一下一下推著蛟蛇的額間,似嗔似笑,嗓音輕而含媚。


    不久後,林府內被抬進了一台又一台的聘禮,有跟在聘禮後的百姓數過,足足有一百台。


    而如果加上晨日提親的三十台,便是一百三十台。


    裏麵有些東西箱子根本放不下,都是用成片成片的紅布蓋著,可冬日的寒風偶爾吹起,眾人還是看清了那些價值連城的聘禮。


    紫檀花木的椅子,翡翠屏風,青玉妝台,黃花梨的雕紋櫃子,甚至還有龍鳳呈祥的美人榻。


    那一個又一個的大物件一一從眾人眼前經過,抬進了渠華巷。


    霍崢不在意眾人會不會覺得奢華,也不擔心遠在京城的帝王會因這眾多貴重到價值連城的聘禮,而心有懷疑。


    畢竟他始終出生伯府,世家底蘊擺在那裏,幾朝幾代的財富,也讓他能這般大膽的給玫瑰送出這般聲勢浩大的聘禮。


    他要玫瑰風風光光的出嫁。


    他不會讓任何人看不起她。


    這一日,那一百三十台的嫁妝,以及那抬著嫁妝而來的眾多親衛,令林府內的玫瑰出盡了風頭。


    即便很少有人見過她,但這一日,涼州城所有成婚,以及未出閣的女子,所討論,所豔羨的皆是她。


    她們羨慕她能憑借一己之力嫁入總督府,但更羨慕的是,總督大人對她的用心以及認真。


    都是女子,一個男子究竟真不真心,她們比誰都更清楚。


    所以,自然也就對玫瑰越發豔羨。


    這一日,不知有多少人在總督大人滿麵春風離開後,想借機進入林府攀上關係。


    可惜,皆還未走近,便被府外留守的侍衛給嚇退了迴去。


    是了,他們怎麽忘了這些總督府的侍衛了。


    眾人悻悻而歸。


    可他們的夫人沒法進林府,可他們能見林棲梧啊,若是能攀上她,日後在涼州也自然能得兩分薄麵。


    畢竟,這位可是那位即將出嫁的義姐。


    也就是說,她也即將成為總督大人的義姐!


    眾人恍然大悟,隨後想通了這個道理的他們,在接下來開始對這位曾經看不起的女子,變得和顏悅色,甚至主動談起了合作。


    而接下來的幾年,林棲梧借著這股東風,一點一點盤踞在了涼州,成為了和靳府一般無二的大商人。


    雖終究逃不過這個時代的成婚,但她在玫瑰那裏得到了靈感。


    她利用靳思齊的心軟,為自己同樣留了條後路。


    放妻書,是她答應成婚的唯一條件。


    不過,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是為時尚早了。


    …………


    夜晚的林府,燭火通明。


    搖曳的燭火下,屋內身著嫁衣的女子便越發驚豔奪目。


    她身著一襲金絲嫁衣,細膩光滑的綢緞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裙擺繡著一朵朵精致的繡花,宛如一朵真正盛放的玫瑰。


    如玉的指尖輕撫著肩頭的花紋,流珠,玫瑰望著鏡中緋豔絕塵的女子,唇角輕輕翹起了一絲弧度。


    站在後方的林棲梧,望著她身上的婚服,眼裏是滿滿的讚歎。


    說實話,今日當霍崢將這一套嫁衣拿出來時,林棲梧便明白,之前那一個多月不過是霍崢給玫瑰的適應時間。


    因為這套流光溢彩,需要大量繡娘日夜加工的嫁衣,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崢還是那個獨斷專行的霍崢。


    隻是他學會了為心愛的女子暫做掩藏。


    可惜……


    林棲梧看著燭火下,玫瑰妖媚豔麗的模樣,輕輕笑了聲。


    可惜,他遇見的是玫瑰。


    帶刺的玫瑰隻會裝作被他打動,可真正牽繩的人卻依舊還是她。


    依舊——是那朵帶刺的玫瑰。


    從始至終都未變過。


    …………


    兩月後,臨近新年的一日清晨。


    涼州城內被一聲喜呐吹響,伴隨而來的鑼鼓,鞭炮聲,響徹天際。


    涼州城內主街,鮮豔刺眼的紅布在一眼看不到頭的迎親隊伍中隨風飄揚。


    霍崢一襲鮮紅長袍,騎於高馬之上,眼尾眉梢處皆帶著一層喜意。


    而後方是八人抬的花轎。


    那裏正坐著他傾心所愛的女子。


    從渠華巷離開後,幾乎每隔不久,他便忍不住迴頭看一眼花轎中,隔著布簾隱隱綽綽的身影。


    每看一眼,他眼中的柔情便越發多一分。


    這一幕,兩旁圍觀的百姓皆望進了眼裏,也被不遠處酒樓的靳思齊看進了眼底。


    有時候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的路順遂了,可阿胤……


    想起少年離開時那黯然落寞的模樣,靳思齊心中輕歎,有些不是滋味。


    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強求不來。


    片刻後,他起身離開酒樓,去了總督府。


    無論如何,今日涼州城的主人大婚,他們這些商戶必須要去賀禮。


    半個時辰後,將涼州城主城繞了一圈的花轎停了下來。


    霍崢滿麵春風的下馬,一步一步朝著花轎內的人走去,雖有些不合規矩,但在場眾人無一人敢置喙。


    玫瑰本是第一次體驗凡間的婚嫁,本還覺得有趣,可自一早被挖起梳妝,又坐了半個時辰的花轎,實在是有些無趣了。


    正當她百無聊賴之時,花轎停了下來。


    蓋著紅蓋頭的她,視線內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根根修長,虎口微微帶著繭。


    隨即,一道低沉醇厚的男聲響起,“夫人,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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