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幾人沒有在碼頭停留多久,在霍崢離開後,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可以說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靳思胤心中格外不爽,但又沒什麽辦法。


    畢竟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巧。


    可忽然,他看見了自上了馬車後便格外有些沉默的女子。


    “玫瑰?你怎麽了?”是不是之前被那人嚇到了。


    好吧,靳思胤自動忽略玫瑰之前悄然反諷霍崢的話。


    在他看來,玫瑰那是被霍崢的話氣到,一時口不擇言,否則絕不會那般言辭犀利。


    靳思胤這麽一提,也讓各懷心思的林棲梧和靳思齊察覺到了玫瑰的異樣,兩人都不由詢問。


    見幾人都關切的望著她,玫瑰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那位總督大人對我們態度有些奇怪?可是對棲梧姐…”


    玫瑰有些欲言又止。


    可在場的三人又有哪個聽不懂,自然都明白她的意思。


    林棲梧有一瞬間的複雜,可看了眼身旁玫瑰清澈好奇的神色,她沉思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否認了,“沒有,隻是之前有過幾麵之緣,那位總督大人幫我幾次罷了。”幫她在涼州站穩了腳跟,也幫她進入了商會。


    林棲梧承認,也許她對霍崢是有些好感。


    可惜,他們不適合,從頭到尾都不適合。


    這是第一次,林棲梧這麽正式的與霍崢撇清關係,坐在一邊的靳思齊眼底幾乎立刻湧出了喜意。


    而靳思胤更是在愣了一刻後,立刻喜笑顏開地附和道,“對對對,玫瑰,你千萬別誤會,棲梧姐和那個兩廣總督可沒有關係,她身邊自有良人。”


    說完,他還朝玫瑰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看自己大哥。


    那張英姿俊秀的臉被靳思胤擠的特別搞怪,看的本察覺到他動作,有些不自在的林棲梧和靳思齊都忍不住露出一分笑意,更何況是本就開朗的玫瑰。


    “靳思胤,你好奇怪啊。”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如花,宛如春日裏的後花園,芬芳四溢,絢爛至極。


    靳思胤搞怪的動作漸漸停下來,耳廓一點一點紅了起來,胸膛下的心跳也開始有些不受控製的跳動。


    可就算這樣,他也舍不得將自己的視線從那張笑靨如花的小臉上移開。


    玫瑰察覺到了,可她並沒有在意。


    或者說,她在意的人太少了。


    若說從前她隻在意自己那些姐妹們,那現在可能隻會再加一個霍崢。


    因為霍崢,可以讓她活下去——


    …………


    話分兩頭,另外一邊,霍崢迴府後的當晚便收到了來自玫瑰的調查。


    事實證明,他所能查到的和玫瑰當日所說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但這偏偏也是最奇怪的一點,怎麽會有人突然掉落在大運河的海域深處,甚至查不到以往任何蹤跡?


    “繼續查。”霍崢是個警惕心非常重的人,他可以相信一個人忘卻前塵往事,卻不相信自己手底下那麽多能人異士卻查不到一個陌生女子的來曆。


    “是!”侍衛長領命離開。


    夜色漸深,接連在海上航行了近半月的霍崢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疲累,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了正屋。


    洗漱後,霍崢穿了身寬鬆的黑色裏衣,如墨般的長發隨意用同色發帶係著,靠在床沿,單支著腿,一手搭在膝蓋,一手拿著近來涼州的卷宗,漫不經心的看著,端的是一副慵懶之態。


    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哪裏不對,霍崢總是覺得屋內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若有若無,令他不自在極了。


    “來人!”


    低沉冰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守在門外的隨從長德一驚,立刻推門走了進來,“主子。”


    霍崢略顯煩躁的放下手中的卷宗,冷睨著他,“你們今日在房中熏香了?”


    是不是他離開涼州太久,他們膽子大了。


    聽出了主子語氣中的不滿與冷漠,長德愣了一瞬,立刻跪了下來,解釋道,“並無,主子。”


    這府內因為主子向來不愛用香,所以幾乎沒有人敢用香。


    “是嗎?那你說這房中是什麽味道?”


    霍崢不耐的開口,他隻覺得那股花香好像時時刻刻縈繞在他四周。


    清清淡淡的,卻又帶著一絲甜膩,令他一絲一毫都忽視不了。


    長德微微一怔,這才發覺屋內確實好像有些香,可之前他明明檢查過,房內根本不香的啊?


    他有些奇怪,仔細嗅了下,鼻尖聳動,忽然,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瞧了眼靠在床頭的主子,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跟了自己多年的長隨,霍崢怎麽會看不出來他麵色有異,狹長的眸子一眯,心生狐疑,問道,“說,你發現了什麽?”


    長德不敢抬頭,猶豫片刻,低著頭不安道,“迴主子,這香味…好像…好像是您迴來後便有的。”


    話落,跪在地上的長德便緊緊低著頭,也就錯過了他主子難得怔愣的瞬間。


    霍崢自然知道麵前之人不敢騙他,可若說香味是從他身上而來,那也根本不可能!


    可是……


    霍崢揮狐疑的目光落在自己周身。


    半晌,他到底是抬起了胳膊,湊到了鼻下。


    果然,香味雖然依舊很淡,但到底濃鬱了些。


    霍崢神色一變,驀然偏頭看向長德,“立刻將府醫帶過來!”


    霍崢自然不會想到這是花靈一族在遇到可以溫養靈體的男子時,身體向他們下的一種禁製,也可以說是標記。


    代表她們認定了他。


    就像當初的鈴蘭第一次遇見宋庭嶼那般,隻是她用自己本源的一朵花瓣替代了香味。


    而玫瑰因為今日沒有直接與霍崢接觸,隻是站在兩船的船頭說了些話,便隻能以香味而移。


    所以,霍崢隻會懷疑是哪方敵對勢力對他下了藥,而不會去直接懷疑玫瑰。


    因總督大人迴府第一日就疑似被下毒,正院內燭火通明,侍衛小廝皆守在門外。


    屋內,府醫一遍又一遍的細細診脈,可越診脈,他的臉色便越怪異,讓霍崢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說!本官是不是中毒了?”


    府醫收迴手,搖搖頭,“並無,大人。”


    “你確定?”霍崢臉色陰沉,“那這香味究竟是怎麽迴事?”


    他也不想懷疑,可這香味確實來的不明不白?


    府醫倒也沒有氣霍崢懷疑自己的醫術,畢竟兩廣總督的位置,確實有不少人盯著,心懷不軌。


    而現在大人身上莫名出現香味,還查不到來源,自然會令人心生懷疑。


    隻是……


    府醫瞧了眼霍崢略顯難看的麵色,有些尷尬的開口,“這…這可能是大人在哪兒不小心沾染上的玫瑰花香,可能明日便散了。”


    他剛才細細查了,大人不僅一點都沒有中毒,身子還健壯的很,陽氣很旺。


    “不可能!本官…”霍崢聽到府醫的話本能想要否認,可忽然,他不知想到什麽,驀然吞迴了喉間的話。


    他狹長的眸子眯了眯,問他,“你說這是玫瑰花香?”


    府醫雖然不知道自家大人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點了點頭,應道,“是,大人,您身上的香味正是玫瑰之香,隻是香味有些淡,所以並不容易識別出。”


    當然,這隻是表麵好聽的話。


    主要是因為府醫明白,這位出生伯府的總督大人從未見過玫瑰,所以自然也就識別不出它的香味。


    畢竟,玫瑰雖豔麗奪目,但一般有點身份的人家都不會喜歡。


    因為千百年來,這世間的高門大戶皆獨愛幽蘭牡丹,海棠月季,這一類高雅之花。


    從而嫌棄玫瑰的風俗妖嬈,嫵媚多姿。


    就連府醫識得,也不過是因為玫瑰可以入藥。


    聞言,霍崢腦海中不由想起了那一雙驚豔而璀璨的眸子。


    他記得,那個女子也名玫瑰。


    而且也如玫瑰的名般妖嬈嫵媚,身段風流。


    可他明明站在自己的船頭的甲板,問了她兩句話,也不至於……


    “算了,你確定這花香沒有任何毒性?”霍崢摒棄腦海中那些莫名的想法,目光銳利的盯著府醫。


    “是,大人。”府醫點頭應道。


    “行了,都下去吧。”


    霍崢揮了揮手,轉瞬間,屋內便安靜了下來,隻留他一人。


    搖曳的燭火映襯在他輪廓硬朗的眉眼,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霍崢也不是沒有見識之人,他從前也曾聽聞前朝帝王有一位妃子身帶體香,引蝴蝶翩飛,寵愛至極,可那也是萬中無一,世間僅有。


    可哪裏像他今日所見的那個女子般,不僅人如其名,嫵媚多姿,而且還能將體香隔空將他沾染,甚至經久不散,實在怪異。


    怪異至極。


    而玫瑰要的就是他的怪異。


    畢竟霍崢現在是對林棲梧感興趣,對其他女子幾乎都是一視同仁,不進眼底。


    她隻能另辟蹊徑。


    先前的海上反諷不過是讓他稍稍對她有些印象,現在的花香才是重頭戲。


    不然,她何至於讓自己那般鮮豔濃鬱的玫瑰花香變得清淡至極,甚至還特意隱藏了些時辰,算好他迴府後的時間。


    隻有霍崢察覺到怪異,他日後才會格外關注她,而她也才有機會將他的視線,心思一點一點從林棲梧轉移到自己身上。


    至於霍崢會不會認為得她是山野精怪而變,玫瑰認為這根本不用擔心。


    畢竟,那位總督大人一看便是不相信神鬼論之說的人。


    而且這種人固執的很,他不相信的,即使有人按著他的頭讓他相信,他也不會信。


    最多就是懷疑她是哪方敵對勢力的奸細,知道他對林棲梧感興趣,所以便將她設計扔進海,最後被林棲梧救起,然後趁機通過林棲梧抓到他的把柄。


    畢竟當初那些官員也不是沒想給他送美人,可惜,他嫌棄那些女子心思不正,主子太多,所以便一個都沒有收。


    現在他們找不到辦法,另辟蹊徑,將美人送到他感興趣的女子家中,也不是不可能。


    …………


    兩日後,西街渠華巷,林府被敲響了院門,一份帖子被送了進來。


    “什麽?請棲梧姐和玫瑰都去德和樓?!”


    得到消息趕來的靳思胤不由氣的站起身,氣急敗壞道,“那位兩廣總督是不是又看上玫…”


    “慎言!阿胤!”


    “慎言!阿胤!”


    林棲梧和靳思齊幾乎異口同聲,語氣嚴肅。


    靳思胤看著麵前的兩人,氣的咬牙切齒,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麽過分的話,硬生生憋了迴去,憋的臉色都有些發青,難看至極。


    顯然很不甘心。


    靳思齊看了他一眼,心中輕歎,隨後望向從得知消息後便格外有些沉默的女子,“玫瑰姑娘,你是怎麽想?”


    “…我?”玫瑰似乎才迴過了神,漂亮的眸子望向麵前的三人。


    “對,玫瑰,你可千萬不能去,我看那兩廣總督就是看……”


    “阿胤!”


    一聲格外有力道的警告聲響起,靳思胤看著自家大哥皺緊的眉頭,又看了眼麵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麽的棲梧姐,咬牙換了一份說辭,“玫瑰,那些當官的內裏奸詐,心思壞的很,你這麽單純漂亮,可千萬不能去。”


    少年人的心思幾乎無法掩藏,他的眼裏,心裏幾乎全部都是對於玫瑰的關心,在意,急切。


    玫瑰輕笑了笑,“靳思胤,你在想什麽呢?人家是兩廣總督,你覺得我能拒絕嗎?”


    “我……”靳思胤啞然,玫瑰卻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而且你放心,我還沒那麽傻,畢竟…”


    她視線微移,悄無聲息看了眼林棲梧,笑得幹淨明媚,“我看那位總督大人應該還是懷疑我的身份,所以特意想試探我。”


    “畢竟這裏是涼州,是那位總督大人的管轄地,像我這種身份不明,又沒有戶籍的貌美女子,他心生懷疑,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玫瑰自誇了一下,言語輕鬆,沒有一點在意和擔心,仿佛這隻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小題大作。


    而這種態度也讓本各自提著心的靳家兩兄弟,稍稍放下來了一些。


    就連林棲梧不知何時抿起的唇也鬆開了些,“確實,那位疑心病有些重。”


    不過,也正是因為疑心重,霍崢才會在這短短幾年間,一步一步走到兩廣總督的位置。


    不僅沒有讓任何人將他拉下馬,他還反拉下了很多政敵,成了眾多官員最為忌憚的人之一。


    所以,有時候霍崢甚至覺得自己疑心病重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可以給他減少很多麻煩…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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