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監獄,中央大廳。


    突破最終選拔的藍色監獄35人與u-20正選齊聚一堂,雖然作為敗者,u-20眾還是看前者有些不順眼,但好歹也算是之前團建時從保齡球決戰中勉強扳迴了一局,何況日後還是同在一個項目受訓的隊友,氣氛因此多少緩和了些,愛空還笑著和興衝衝跑過來和他打招唿的蜂樂廻擊了個掌。


    “你問為什麽我們在這裏?”他隨意地扶著背包的背帶,隻是站在那裏都透出一股迥異於在場的大部分青澀男高的瀟灑恣意的意味,前提是忽略他曾經想要三人行的渣男行徑,“因為被繪心征召了啊,我們也是新項目的成員哦。”


    潔世一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糸師凜。


    他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倚在牆上微微低著頭,一手按在頸側……這個動作出現在他身上有些違和,凪誠士郎倒是喜歡這樣懶洋洋地按著脖子。


    “……凜?”


    他走過去,出聲和他打了聲招唿。


    糸師凜冷淡地掀了掀眼皮:“別擺出一副英雄姿態來靠近我,來找挖苦的嗎?”


    “那你是什麽,反派作態嗎?”潔世一對他的不領情早有預料,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性格裏隱藏的強勢最近愈發明顯地表現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反嗆,“怎麽,太緊張睡不好落枕了?這可不像你。”


    “……吵死了。”糸師凜迅速放下了捂脖子的手。


    插科打諢或客氣寒暄因為突然亮起的顯示大屏戛然而止,藍色監獄的影像設備在經由星名集團的技術支持升級後全麵煥新,繪心甚八的身影以4k120幀的超高清形式浮現在了其上。


    他的麵容一如既往的冷漠而瘦削,雖然開口先說的是問候的話,但誰都無法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半點親切的意味:“喲,才能的原石們,好久不見,假期過得如何?”


    而他也的確沒有聽他們迴答的打算,抬高雙手,露出了傲慢而睥睨的笑容:“如各位所見,u-20日本隊的遴選,今後將由我全權負責。”


    在先前和藍色監獄的比賽中,u-20眾看到的是一個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繪心甚八,之後被鏡頭記錄下的那段把自己視為棋子的發言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悲情色彩,但現在的繪心甚八的形象完全和那時候那位藍色監獄的最高指揮官大相徑庭,以至讓第一次切實領略到他獨特的說話藝術的他們有些迴不過神:“哪怕是喪家之犬,也有其利用價值——感謝我吧,至少你們仍有成為u-20代表的機會。”


    “喪家之犬……”脾氣算不上好的閃堂秋人因為這句定論眼角抽動,但他們的確是被jfu以促銷甩賣的架勢打包丟給藍色監獄的,他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言論。


    繪心甚八隨手拖拽著電腦屏幕上的模型,評判球員的各項數值指標以數據流的形式快速閃動著,在他的掌指間流淌、分散、解離,重組成歐洲五大足球聯賽所屬國家的國旗標識。


    德甲、意甲、西甲、法甲、英超。


    金錢、人氣、實力、聲名,囊括了所有球員夢寐以求的一切的舉世矚目的足球職業聯賽,也是他為這群年輕的球員們提供的能促進他們快速進化的「環境」。


    在接下來的集訓中,藍色監獄將置身於那炙手可熱的業火之下,以此磨礪淬煉自身,完成脫胎換骨的蛻變……或者被焚燒為灰燼。


    在日本國內突出的武器或才能,倘若以世界水平為基準,就會瞬間降格為平庸之才,那時會作何感想,又應該去相信何物,將是他們要麵臨的新的考驗。


    如果不想在追逐「夢想」(「自我」)的過程中迎頭撞上不可逾越的高牆而陡然跌落、摔得粉身碎骨,那就證明自己擁有他人不可取代的價值。


    咬牙向上吧,拚命奔跑吧,做好粉身碎骨的覺悟吧,賭上自己在藍色監獄學到的、乃至過往人生的一切,去選擇接下來要爭奪、戰鬥、彼此廝殺的「環境」(「戰場」)。


    而在那裏的盡頭,將會是職業球員的洗禮——


    這是90分鍾的抉擇時間過後,繪心甚八為每支隊伍錄取的前九人預留的額外驚喜。


    不隻是將和五大聯賽中的最強俱樂部的青訓隊成員合作或競爭,更有在這些頂尖球隊中傲視群雄的王牌射手作為導師。


    伴隨著他的介紹,房間正中間的屏幕上亮起了一張直觀地給人以肅殺冷厲感覺的麵孔,跟著是中央的平台上浮現出整具身體的全息投影,盡管隻是光影投映出的沒有任何實感的虛像,但那球衣包裹下如同烈火中淬出的鋼鐵般的身體卻依然能讓人感受到驚人的爆發力。


    隸屬於拜塔·慕尼黑,現在擁有世界第一射手稱號的諾埃爾·諾亞。


    除他之外,還有英格蘭漫城的「完美英雄」克裏斯·普林斯,西班牙fc巴查的「舞蹈大師」拉維尼奧,意大利尤伯斯的「王冠配送員」馬克·史納菲,以及藍色監獄在先前的對抗賽中就已經見過的、雖然和他們年紀相仿、但已經在職業聯賽的賽場上得到了「神童」稱號的洛基。


    金發燦爛如陽光的英俊壯漢、裸露的上半身遍布紋身的深膚男人、長相很有特點而氣質灑脫的青年、微微帶笑的少年……他們的身影出現在餘下的四麵屏幕上,哪怕是歐冠乃至世界杯的賽場上,他們也很難齊聚一堂,而在這藍色監獄,如同潮水般湧入的金錢與熱度將這份狂想化為了現實。


    還沒等少年們從將要被這些超級球星親自指導的興奮中緩過神來,屏幕開始漸次熄滅下去,隻有繪心甚八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在暗下來的房間裏迴蕩:“以及最後的……”


    短暫地黑暗過後,熄滅的屏幕重新亮起,幾秒鍾內,所有房間裏的所有屏幕上都換成了同一個少女殊無表情的臉,在直麵那超高清鏡頭下依然完美無瑕的美貌時甚至會讓人心生畏怯退縮的衝動,以至情不自禁地想要遮眼,像是本能地害怕會被那迫人的容光灼傷。


    “——特別助教。”


    她輕輕垂下眼簾,目光如刀劍般清寒銳利,裹挾著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降下。


    在場唯一和她在球場上當過對手的鱷間淳一突然狠狠打了個寒顫,迴憶起了曾經被支配的恐懼。


    ……但作為當事人,繪裏世現在隻想掀桌。


    “你之前怎麽不說還有這個環節!”她懷疑繪心甚八這是對她之前把在網上看到的他在和u-20的決賽中的悲情發言混剪——還配著宿命感bgm——轉發給他的報複行為,“難怪杏裏姐姐說讓我穿好看點……姐姐你跟他學壞了!”


    “嘿嘿……”帝襟杏裏心虛地笑笑,“因為很帥嘛。”


    “而且,”繪心甚八推推眼鏡,犀利地鐵口直斷,“你其實明明就很喜歡吧?”


    ……繪裏世難得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借口出門透氣離開了室內,在走廊裏轉悠了好幾圈才平複下中二病大滿足的羞恥與快樂交加。


    她揉了兩下發燙的臉頰,準備去盥洗室洗把臉好徹底冷靜下來,轉過走廊拐角後看到了一個身著拜塔紅黑球服的身影。


    過道牆麵上的屏幕上還定格在她先前亮相的那一幕,他微微仰著頭,目光專注,比一般男性稍長的發尾像孔雀尾羽般散開在脖頸下,同樣帶著孔雀尾羽般綺麗幽深的色澤。


    繪裏世看到他介乎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挺拔清雋的側臉,以及短袖球衣下露出的,飛羽與荊棘纏繞的藍玫瑰紋身。


    隻要不是究極臉盲,任誰在見過這張臉後都沒法不對其印象深刻,但是奇怪,這個時候,拜塔的青訓隊不是應該也在和藍色監獄的球員一起參加測試嗎?


    就在這個時候,米歇爾·凱撒先一步轉頭向她看了過來,在看到她後眼睛明顯一亮,一邊說著什麽一邊走向她。


    繪裏世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在那次短暫的德國之行中她學的那幾句問候早就被她丟到了爪哇國,現在她的德語詞匯量僅限於戰艦世界裏的德國艦船名,隻能猜測他是迷路了。


    憑記憶比劃著給他指明了德國隊訓練通道的方向,可他隻是麵露無奈地搖頭……哦他之前還關注了她的ig,難道是為了追星?時機和場合都不太合適吧。


    繪裏世終於想起先前帝襟杏裏塞給她的小型同傳耳機——禦影集團參與研發的超高精尖產品,利用ai技術,連說話的人的聲音和語調都能模仿——向他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從口袋裏摸出耳機盒子來打開。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正當她調試開機時,他先一步把一隻耳機扣到了她的耳朵上。


    因為功能強大,同傳耳機比普通的藍牙耳機要稍微沉重一些,冰涼的金屬外殼貼著她的耳廓,讓她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他指尖擦過她耳垂時的溫度。


    輕微的電流“滋滋”聲過去後,她耳邊的聲音變得清晰了起來,處理器完美模擬出了他原本的音色,帶著少年向青年過渡的微妙感覺,還有一點輕飄上揚的尾音。


    “erice。”


    ——這一次的羅馬音發音準確無誤,繪裏世這才反應過來,他先前說的話裏那個出現了好幾次的單詞是她名字羅馬音的德語發音。


    她愣住了。


    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麽米歇爾·凱撒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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