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繪裏世推掉了兼職,和朋友們短暫地見了一麵。


    聖夜學園的高中部也有一間與過去的皇室花園類似的玻璃花房,鬱鬱青青高低錯落的綠植間花藤沿木質的花架纏繞而上,仿佛流漾的虹彩。


    大家都長大了,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遺憾的是凪彥仍在國外修行;真紅和奇跡湊在一起後麻煩等級呈幾何倍數上升,從見麵起就開始互掐——其間還夾雜著皮皮和嘻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然後雙雙被忍無可忍的繪裏世出手如電地製裁。


    “你這庶民根本就沒變嘛!”奇跡連忙扶正頭上有些滑落的王冠,氣得七竅生煙,“和以前一樣沒禮貌!”


    “奇跡。”已經成長為清俊少年的唯世溫和地製止了他,“能和以前一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繪裏世愣了愣,隨即以手支頤,輕輕笑開:“是啊。”


    沉重的話題暫且告一段落,唯世給她斟上紅茶,素淨的白瓷杯裏深紅的茶湯氤氳開的熱氣裏隱約帶著一縷馥鬱的玫瑰香氣,和記憶中凪彥衝泡的很像。


    曾經隻會泡日本茶的唯世笑道:“我有向凪彥取經。”


    “雖然味道隻有八分相似。”依然披散著蕊黃色的波浪卷發、麵容精致身量嬌小如洋娃娃般的璃茉端著茶杯,往水麵上輕輕吹了口氣,“但對唯世而言已經算是了不起的進步了。”


    在座的人都因為她這句話笑了起來。


    “對了,亞夢能看一下這孩子嗎?”繪裏世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拿出糸師凜的心靈之蛋,將其捧在手心裏,“希望humptylock的力量能對他有用。”


    守護甜心們都是第一次見遍布這麽多裂紋的壞蛋,齊齊湊近觀察,後者大概是第一次被這麽多同類團團圍住,盡管躲在蛋殼後也能讓人看出已經陷入僵硬,像隻炸毛哈氣的貓。


    “……好像不行。”亞夢簡直害怕最輕微的觸碰都會讓他“哢嚓”一聲碎掉,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碰了他一下,因為強烈的隔閡感而蹙緊了眉頭,“失去了夢想這麽久,他的主人的精神狀態一定很糟糕吧?”


    鎖的力量並非無所不能,在作為joker獨當一麵的這些年裏,她已經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總有人夢想破滅的理由無法被她承托起,雖然對此仍會感到遺憾,但她已經學會了接受。


    ……其實糸師凜大多數時間擔任的都是讓別人失去夢想的角色,但想起在和糸師冴的對戰中繚繞在他身上的負麵情緒,繪裏世還是把這句吐槽咽了下去。


    “是不是那個糸師凜的?”在現場觀看了比賽的空海也想起了那一幕——當時他還擔心壞蛋暴動會引起騷亂,看到他晃晃悠悠地飛到了繪裏世身邊後才放下心來沉浸迴比賽中——在看到繪裏世點頭肯定後不由咋舌,“他那樣的天才原來也會有這樣的困擾嗎?”


    “——誰知道呢?”繪裏世隱約能猜到這件事大概和糸師冴有關,但她一點都不想去深究這兄弟倆的過往,“幹嘛用這種感慨的語氣,空海也是天才啊。”


    空海不會糾結於比較糸師凜和他的足球天分高低,但他覺得,自己在踢球時一定比他要開心得多。


    繪裏世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聽到亞夢的迴答後點了點頭:“那隻好盡快把他還迴去了,讓他一直待在我這裏也不是辦法。”


    亞夢歎氣:“嗯……也隻能這樣了。”


    這時皮皮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唿。


    她小孩子心性,好奇於有這麽多裂紋,蛋殼後的壞甜心是不是也會感到痛,眨巴著眼睛湊近去看,全然猝不及防後者會突然發難,被狠狠撞在腦門上在半空中飛出了一道拋物線,被彌耶接住後暈頭轉向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本來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但姑且還算安分地待在繪裏世手上的壞蛋在這波突然的兇猛爆發後違反重力地沿著她的手臂一路從她的掌心滾到了肩膀上,把自己藏進了她肩頭散落的豐厚發絲裏,隻露出半邊圓潤的底部。


    ……總感覺不像是怕生,就是明顯的討厭。


    守護者們麵麵相覷:“……這孩子是不是在拿屁股對著我們?”


    “沒有吧?”繪裏世把小家夥從肩膀上拿下來,捧在手裏看了看,他有些蔫蔫的,發出了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有點像小狗崽——“可能就是不喜歡陌生人?凜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和凜比起來他還是挺乖的。”


    怕他再次應激,她把他放迴了口袋裏。


    其他人對此持保留意見,但見他在繪裏世手裏乖巧的模樣,還是沒再提出質疑。


    “稍等,我接個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繪裏世起身走出花房。


    五條悟給繪裏世發來消息,有關昨晚的帳暫時還沒有調查出眉目,但考慮到盤星教的殘黨在夏油傑宣告死亡後並未被完全剿滅且始終有在暗處活動的跡象,有可能是他們的手筆。


    “不過可能性不大。”他說,“根據帳的覆蓋範圍和聚攏來的咒靈數量,他們中已經沒有能做到的詛咒師了,但我還是希望最好能是他們。”


    繪裏世沒有說話。


    她明白五條悟話語中的未竟之意:不是盤星教,就會是新的敵人。


    “我會讓伊地知努力加班的。”他在電話那頭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還有,不管是不是盤星教,你都要小心他們——我記得你那個紫頭發的同學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吧?”


    “玲王?”繪裏世有些納悶,“禦影家和咒術界牽涉不是不算深嗎?”


    雖然這種頂尖財閥世家肯定不會對這個國家的陰暗麵一無所知,但就繪裏世的了解,雙方的關係大致上可以用“相看兩厭”來形容:以禦三家為首的協會對普通人一貫抱著傲慢俯瞰的態度,至於資本家們,除了對超自然力量的敬畏外,麵對一群癲公,他們的想法大概隻剩下了“如果可以,最好一輩子不要打交道”。


    ……因為除了必要的社交場合,如果財閥政要們要和咒術界打交道,就說明咒靈招惹上他們了,而且詛咒這種東西,正常人都會覺得不吉利。


    “是因為有英明神武無所不知的五條老師在,所以你們一個個的都不願意動腦子嗎?這可不好。”五條悟沉痛地批評道,“一個邪教,一個陷入困境瀕臨四分五裂的邪教,想要維係下去,最簡單的方式是什麽?”


    繪裏世:“……騙迷信錢多的傻帽?”


    “——bingo!”五條悟對自家學生一聽就是和自己一脈相承的遣詞造句的方式很滿意,“所以現在明白了?”


    繪裏世迴到花房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如常,亞夢站起身,遞給她一本裝幀精美的相冊:“裏麵是大家以前的照片,因為是珍貴的迴憶,所以想好好保留下來,這本是繪裏世的。”


    她彎起眼睛:“這一次可不許再弄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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