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沒什麽,我就是在想,這件事情,要不要跟阿娘說……”顧淮安麵上遲疑的道,他私心裏還是不太想讓楊惠芸知道自己方才遇見的這件事。


    “這件事情隻能是告訴阿娘,哥哥你瞞不住的。”顧長寧聞言十分淡定的說道,“況且我的計劃裏,阿娘才是最緊要的一環,沒有阿娘的相助,我便無法完成我的計劃。”


    “怎麽說?”顧淮安詫異的看著妹妹。


    “這件事晚點兒再說,先去同阿娘說清此事吧。”


    “……嗯。”顧淮安還是有些猶豫。


    顧長寧隻消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道:“哥哥不用擔心,阿娘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顧淮安怔了一下,看著妹妹往阿娘房裏去的背影默了默,這才緊跟其後。


    楊惠芸此時正整理著她的針線筐,現在已是七月下旬,再過兩個多月就是立冬。


    她算了算,自己約莫就是在立冬前後生產。


    如今家裏麵隻有她一個大人,顧淮安是男子,顧長寧又還小,生產時需要的東西她得提前備好,再提前找好穩婆,剩下的事情,怕是還要麻煩秀娥跟春花她們了。


    楊惠芸正在心中打算著,忽而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她不由得抬眸看向正門,等著他們進來。


    不多會兒,顧長寧跟顧淮安兄妹兩齊齊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楊惠芸愣了一下,知道應當是有什麽事要來同她說了。


    沒有事的話,兄妹兩這個時候絕不會突然一起來尋她的。


    “阿娘……”顧長寧看見楊惠芸的一瞬間立馬開口喊道。


    顧淮安跟在她身後,仍是徘徊不定的模樣。


    “怎麽了?”楊惠芸有些好奇迴道。


    顧長寧小身子動作靈活的爬上炕,坐在阿娘身邊,蹬掉了鞋子的雙腿盤起,很是嚴肅的看著她道:“阿娘,我有件事要跟你說,這件事情非常嚴重。”


    “非常嚴重?”楊惠芸表情瞬間變得凝重,半是驚訝半是疑惑的看著兒子和女兒,“什麽事?”


    顧長寧抿了抿唇,迴頭瞧了一眼神情不安的哥哥,而後轉過來看著阿娘,滿是凝重的正色道:“阿娘,有人想毀了哥哥的前程!”


    楊惠芸聽著女兒將事情訴說一遍,原先還滿是不解的神情隨著顧長寧說完之後而驟然沉了下來,滿麵陰沉,心裏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會做這件事情的人她能想到的隻有高氏跟李娘子。


    李娘子她暫且是沒有辦法,但是高氏不同,她手中還握著公公寫的一封信,隻要拿出這封信來,高氏便是怎麽折騰都沒用了。


    隻是就算是她拿出這封信來,在這件事情上,也無法幫助安兒洗清這件事。


    楊惠芸皺眉沉思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恍惚間,她聽見顧長寧出了一個主意。


    “……阿娘,你覺得我這個辦法怎麽樣?”顧長寧眼睛發著亮的看著楊惠芸,想要得到她的認同。


    楊惠芸眨了眨眼睛,想著女兒想到的這個方法,不禁大為讚揚:“寧寧,你是怎麽想到這個法子的?這個方法完全將你哥哥從這件事裏摘幹淨了。”


    “嘿嘿,因為我聰慧呀,所以能想出這樣的解決方法來。”她仰著頭,滿臉得意的說道。


    顧長寧如果身後長有尾巴,隻怕都快要翹上天了。


    不光是楊惠芸覺得這個方法好,就是顧淮安也一掃臉上的鬱氣,驚喜的看著妹妹。


    “正好哥哥明天不用去學堂,咱們明天就開始實施這個計劃嗎?”顧長寧將兩條細腿放下來,坐在炕邊晃著腿道。


    “嗯,就明天。”楊惠芸點頭道。


    此事宜早不宜遲,拖得晚了,誰知道對方又會說出些什麽來,還是早早解決為好。


    因著有顧長寧出的這個小主意,楊惠芸跟顧淮安心中大定,心中的巨石落了地,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隔日,一家人在吃朝食的飯桌上,楊惠芸跟顧淮安默默看著吃得正歡的顧長寧,兩人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寧寧,你說的這個計劃什麽時候最好啊?”沉默片刻,顧淮安還是忍不住問道。


    “別急,現在還不能成,這會兒正是各位叔叔伯伯下地種田的時候,也是嬸子們忙著做事的時候,現在就開始進行計劃,效果不大。”顧長寧朝著他們彎眼一笑,仔細分析道,“等到太陽落山,在地裏的叔叔伯伯們迴來了,咱們再開始,到時候看戲的人才是最多的。”


    “你這小機靈,想的還挺多。”楊惠芸見女兒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失笑道。


    “什麽叫想的還挺多,阿娘沒見鎮上酒樓裏的說書先生每次要說一個新故事的時候都會先等人來齊了再開始,我這也是跟說書先生學的,難道阿娘覺得那些說書先生還做錯了?”顧長寧立即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服氣的道。


    “阿娘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看把你急的。”楊惠芸也是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


    “那就行啦,總之阿娘和哥哥聽我的沒錯!”顧長寧小大人似的看著他們,道,“現在才辰時,離太陽下山還早著呢,阿娘和哥哥不用擔心,如果有什麽需要做的事就先緊著事情忙吧。”


    “嗯。”顧淮安點點頭。


    此刻天色明亮,正是抄書的好時機,既然妹妹決定太陽落山後才開始,那是最好不過了,剛好給他的抄書留出時間來。


    於是在吃過朝食後,楊惠芸在院中清掃著院子,顧淮安迴屋抄書,顧長寧則拎上自己的工具出門了。


    也許是上輩子做慣了喜怒不形於色,顧長寧粉飾太平的功底還是很深厚的。


    她跟著幾位小姐妹一塊到山上去采收,一絲異常都沒有流露出來,旁人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即將有一個大動作。


    不僅如此,她還神色自如的同著她們聊著家常,一副很有興致的模樣。


    幾個人說著說著,不知怎麽說到顧長寧的繼奶奶身上去了。


    “長寧你是沒看見,你奶奶當時上了那幾個人家家裏去,把對方好一通罵,直罵的人家臉色烏黑才走,那副架勢可嚇人了呢。”杏兒像分享著什麽秘密似的悄聲說道。


    “那……成大叔就沒說什麽?”顧長寧好奇道。


    “他哪敢啊,他剛要說話,你奶奶就立馬坐到地上,又哭又叫的,吸引了一群人堵在成大叔家門口,他要真動手,到時候你奶奶又要去你們族長那告狀了,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成大叔賴都沒法賴。”杏兒搖頭道。


    “這樣啊……”顧長寧隨口應了一聲,微垂著眼皮不吱聲了。


    她們正說到顧大勇跟顧海生被馬蜂蟄一事。


    因為這件事遲遲找不到背後黑手,高氏就覺得是跟顧大勇不對付的那幾個小子下的手,直衝衝的就去人家家裏要說法了。


    隻是這件事不是他們做的,當然不認了,高氏便認為是他們不肯承認,直接在人家家中鬧起來了,引來許多笑話。


    “有些人家見你阿奶不好惹,當著她的麵把孩子揍了一頓,給她出出氣,還硬抓著自家孩子跟你阿奶道歉。”杏兒又道,“不過那些人都不承認這件事,死都不肯認罪,惹得他們的阿爹發怒,又再打了一頓才消停。”


    顧長寧聽了以後咳了一聲,沒有接話。


    那幾個小子在這件事情上還真是被冤枉的,因為背後黑手在這呢。


    不過顧長寧也不會笨到跑去給高氏說自己才是兇手,所以雖然心裏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她也隻能是在心中表達一下了。


    對顧長寧的沉默杏兒也沒太在意,她接著說道:“隻是他們到現在都還不肯承認是自己所為,我瞧他們那麽堅定的樣子,覺得可能還真不是他們做的,可如果不是他們做的,那又會是誰呢?”


    杏兒會有此疑惑也是正常。


    那幾個小子年歲都在十二三歲左右,正是調皮好動精力旺盛的時候。


    平日裏討人嫌的事情沒少做,比如說拿石子打人家家的狗啦,嚇唬別人雞圈裏的雞啦,又或是欺負年紀小的孩子這樣的事情等等。


    諸如此類的事一多,再加上他們跟顧大勇之間確實也有矛盾,在這件事情一出來的時候,不光是幾個孩子的父母,就是村民們也覺得此事跟他們逃脫不了幹係。


    至於他們死都不承認一事,不承認又如何,哪個孩子做了壞事還會自己承認的?


    所以在村民眼中,害的顧家兩兄弟被蜂蟄的人就是那群孩子。


    “哎,要是雙兒現在也在這裏就好了,她跟我們分別的第一天,想她……”杏兒說完了顧大勇哥兩的事,轉頭就開始提起了陳雙。


    原本她們也是要同往常一樣把陳雙叫上的,結果去了陳雙家才知道,她已經被曹月丫拉出門了,去哪裏不知道,反正杏兒大致在村子裏跑了一圈,都沒看見她們的人影。


    這會兒想到這件事,有些氣悶的道。


    顧長寧跟楊錦聽見她這疑似埋怨的話,兩人無奈地相視一眼,俱都搖了搖頭,繼續忙著手中的事了。


    隻是顧長寧在采割著拿迴去喂給雞吃的野草時,想到太陽落山後的計劃,眼睛微微眯起,透著幾分淩厲。


    不管是高氏,還是李娘子,她都絕不會讓她們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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