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顧月環被顧初語拉扯出好一段後終於甩開她的手,怒問道。


    “你為什麽就非得要跟顧長寧過不去呢?”顧初語看著她皺著眉頭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氣硬,不好惹,你還不死心的一定要去找她麻煩,你為什麽啊?”


    “顧初語,你別以為自己比我大上一歲就可以教訓我了,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顧月環雙手抱臂,譏諷道,“你不就是看著大堂哥念書好,今後出人頭地的機會高,想趁現在跟他們打好關係,以後好多沾點光嗎?別說的好像你有多關心他們一樣。”


    “我有這個想法不對嗎?大堂哥又不止是顧長寧一個人的哥哥,他要是出息了,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助力?”顧初語沒有否認,直視著顧月環道。


    顧月環不清楚她說的助力是什麽,隻以為她說的是顧淮安考中科舉了就可以幫扶家人,聞言更是不屑道:“你在做夢吧?我們幾家人跟大伯一家鬧的這麽厲害,就連大伯去世家裏也隻讓你阿娘去看一眼,裝裝麵子罷了,如果大堂哥真的考中舉人了,你覺得他會想要幫我們幾家人麽?再說了阿奶一向不喜歡他們,你這樣急著討好他們,不怕我去跟阿奶說?”


    顧初語對她的要挾不以為意,也清楚她不明白自己說的助力是什麽,她也懶得跟她解釋,隻說道:“就算大堂哥不是真心想幫我們,但他如果要做官,那就必須得幫,阿奶怎麽說也是他名義上的奶奶,他不能不孝,再說了,大堂哥要真是考上了科舉,隻怕到時候第一個變臉的就是阿奶,不信你走著瞧吧。”


    “怎麽可能,阿奶隻要一有機會就罵著大堂哥一家人,怎麽可能會去討好他們。”顧月環壓根就不信這樣的可能。


    “是不是到時候就知道了。”顧初語沒有跟她解釋太多,反正她也聽不懂,解釋越多越迷糊,還不如幹脆就不解釋了,“再說了,你就算去跟阿奶說我也不怕,隻要我不承認,阿奶不會相信你的。”


    高氏現在之所以不喜歡大伯一家,還是跟阿爺的原配有關。


    聽說最開始阿爺的母親是看中了阿奶的,但是阿爺自己相中了大伯的母親,在他的堅持下,阿爺的母親沒有能拗過兒子,隻能是同意大伯的母親進門。


    後來原配奶奶生了大伯幾年後病逝,阿奶在阿爺母親的主持下才進了家門。


    但因為她是繼室,每年祭拜時在原配奶奶的牌位麵前都要執妾禮,讓阿奶很是不滿跟不服氣。


    漸漸的這不滿和不服氣就成了怨恨,恨她怎麽沒早點死,沒在過門之前就死,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執妾禮了。


    所以才連帶的如此厭惡顧山一家人。


    但是如果大堂哥能入仕做官,對高氏來說,顧淮安就是幫襯自家的墊腳石,她自然舍得給好臉色。


    像阿奶這樣想的人不少,對自家沒好處的就冷著臉相待,一見對方可以利用的就趕忙的熱臉湊上去,這不是人之常情麽?


    顧月環聽著顧初語的話,滿心氣悶,她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隻要她不承認說過那些話,就算自己告到阿奶麵前,阿奶也不會相信她的。


    因為她太會掩藏了,外表總是一副乖巧柔弱的樣子,阿奶就算再怎麽喜歡男孫,看到乖巧懂事的她也還是有幾分好臉色的。


    相較之下自己就比較不討阿奶歡心了。


    顧月環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後什麽也不說的轉身走了。


    這個家裏她最不喜歡的人就是顧初語,比討厭顧長寧還要更多。


    隻因為她太能裝了,明明小時候是她打碎了阿奶最喜歡的玉壺春瓶,卻能直接嫁禍在她身上,還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說要替她頂罪,結果被聽見瓶子摔碎在地的聲音吸引過來的阿奶聽了個正著,阿奶當時就罰了她,問都不問一聲就給她定了罪。


    顧月環那時候起就知道了,顧初語從來就不是她外表所展露出來的那樣人畜無害。


    這是一朵帶了毒的花,稍有不慎就會被她沾染上。


    當時這件事發生時她才五歲,顧初語六歲,顧初語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其實她記得很清楚,深深的記在心裏,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她自小便對顧初語起了提防之心,對她表現出來的柔善就更不屑了。


    顧初語見顧月環白了她一眼的轉身離去,她也跟在後頭一同迴去,腳步不緊不慢的維持在一定的範圍內,目光暗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


    “頭兒,周大娘的案子可以結案了!”在義莊待了一晚上的李元三精神振奮的看著薛明凱,一夜沒睡的雙眸此刻發著閃亮的光芒,就連身上彌漫著一股難言的臭味也毫不在乎,目光灼灼的道。


    薛明凱看著不知不覺朝自己湊近的李元三,臉上浮出一抹嫌棄的表情,拿著自己的佩刀擋在他的身前,拒絕李元三的靠近:“你先迴去洗個澡,聞聞你身上都什麽味兒!”


    李元三瞬間沒了表情,一臉黑線的看著頭兒:“頭兒你居然還嫌棄我,你身上這味兒比我還重!”


    好歹他這一晚上都離周大娘的屍首遠遠的,幾乎就背靠著屋裏的木柱子,頭兒卻是跟仵作整夜待在周大娘身邊,身上那氣味衝天,他都還沒說什麽呢!


    “所以先迴去洗洗,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薛明凱麵無表情的說道,隨後趁著天剛亮大街上人還不多,帶著一身臭味迴去衝洗了。


    李元三見頭兒走了,他也趕緊迴去收拾一下自己,而後沉沉的睡了一覺,直到被肚子餓醒,他才悠悠轉醒。


    “你這都去哪來了,衣服怎麽這麽重的味,你掉茅坑裏了?”李母正洗著李元三的衣服,見他一臉惺忪的走出屋子,高著嗓門喊了一聲。


    “茅坑沒有,掉死人堆裏了。”義莊裏麵可不都擺放著無人領取的屍體麽,李元三打了個哈欠,道,“阿娘灶房裏還有什麽吃的沒?我快餓扁了。”


    “給你留了幾個饅頭跟小菜,就在鍋裏放著,你自己拿去。”李母還來不及問他掉進死人堆裏是怎麽迴事,聞言忙說道。


    “好嘞。”李元三去了灶房為自己填飽肚子。


    在一邊吃著的時候一邊還不忘了想周大娘的這樁案子。


    周大娘的死因找到了,原因是她的頭頂被/插/入了三根細長的針,針被完全沒/入於頭顱,從這個力度來看,隻能是男人。


    當然也有臂力不亞於男子的女人,隻是周家的女性隻有周大娘跟她兒媳婦,他們當時在周家調查的時候也了解過了,周大娘的兒媳婦身形瘦弱,做不了什麽太重的活,正是因為這樣她才經常挨周大娘的罵,話也不敢迴一句,看著就很唯唯諾諾。


    這樣的人,即便想做什麽,也需要一名幫手才行。


    而他們也詢問清楚了,周大娘出事的當晚,周家兒媳婦一直跟女兒蓮姐兒一起,直到晚間迴房歇息,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因此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人……那就隻有周家大郎跟周老伯了。


    其實周大娘生了二子一女,周家二郎因為被過繼給周老伯的哥哥,如今並不跟他們住在一起,而是住在鎮上。


    至於周大娘的女兒,則是嫁到鄰村去了,更不可能作案。


    李元三吃著饅頭,滿心都掛念著這件事,恨不得明天快點來到,好由頭兒來解答這件案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就這樣挨過了天黑,隔日,當一縷晨光穿過雲層傾灑下來時,薛明凱已經整裝完畢,出現在衙門口,清點前往杏花村的人了。


    薛明凱還在點著人時,李元三已經很自覺的往被點到的那群人裏擠,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仿佛他已經被選中了一樣。


    看到他這麽自覺,薛明凱頓了頓,微微眯了眯眼,朝李元三看去。


    李元三目光打量著周圍的店鋪,身形也隨之轉動,將後腦勺留給薛明凱,自己假裝看風景,惹得薛明凱嘴角抽了抽,還是隨他去了。


    雖然他原本是沒打算帶著他,不過他既然願意跑這一趟,那就一塊去吧。


    薛明凱帶著四名官差總共五個人往杏花村趕去,在他們離去後,衙門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目光陰鷙的看著薛明凱的背影,滿心的不痛快。


    “師爺,那薛明凱就是個跑腿的命,您何必在意他這個小人物呢?”另一位身穿捕頭服飾的年輕男子道。


    錢崢對著一行人遠去的方向,冷厲道:“你懂什麽,這薛明凱慣會做表麵功夫,他這樣看似為百姓著想的行為深得眾人心意,名望已經蓋過我了,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師爺的位置,怕是不保。”


    跟在縣老爺身邊時間最多的人就是他,他難道還看不出來如今在老爺心中,薛明凱的地位已經快要高過他了嗎,再這樣下去,他隻怕是飯碗都要保不住了!


    “可是縣老爺不是不怎麽喜歡薛明凱嗎?”


    “哼,不喜歡是一迴事,用他又是另外一迴事。”錢崢冷笑一聲,“縣老爺也不傻,這能利用的為何不利用,隻要能利用他來提升自己的威望,不管他順不順眼,那都是好貓。”


    “那……”年輕捕快皺眉,麵有擔憂。


    “放心吧,我已經想到如何對付他了。”錢師爺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道,“前些時候不是有小孩丟失麽?薛明凱既然這麽願意為百姓出力,那麽就讓他負責這個案子好了。”


    丟失的那些大多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找迴來了也沒多大油水可以撈,給薛明凱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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