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飯桌上,楊惠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顧淮安全程都低頭吃著飯,菜也隻夾擺在麵前的兩碟,頭都快埋進飯碗裏了。


    她再一反觀顧長寧,發現她也在走神,麵前的菜直接就不夾了,隻用筷子無意識的沾著幾粒米就往嘴裏送去,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她更是困惑。


    “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嗎?”楊惠芸皺眉。


    她至少還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才能在村裏正常走動,這些天她都一直窩在自己的屋子裏,不是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著小衣服,就是在自家的後院灶房兩頭跑,已經很久沒聽過村子裏的動向了。


    她見這兄妹兩都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難得的被調起了幾分好奇來。


    “阿娘,我問你,你覺得雲山書院(書院架空,覺得名字好聽就用了,請勿對號入座)怎麽樣?”


    “雲山書院?聽說這書院還不錯,那裏授課的夫子都是有名的文士,書院讀書風氣濃盛,且多是品學兼優的學子……”說到這裏楊惠芸察覺出不對味來了,她驚訝的看著女兒,“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有啊,就隨便問著玩兒罷了。”顧長寧甜甜一笑,旋即繼續低頭吃飯了。


    楊惠芸雖然也繼續吃著飯,但被她這麽一問,心裏忽地升起一簇小火苗,微弱的燃燒著。


    雲山書院麽?難道寧寧是想……


    這頓飯在三人心思各異中吃完了。


    顧長寧在收拾灶房的時候,顧淮安也在一旁幫忙。


    沉默許久,還是忍不住的發問了:“寧寧,方才的話……你是認真的嗎?”


    “怎麽了?我看著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那倒不是……”顧淮安猶豫片刻,道,“隻是書院的束脩不便宜,特別是雲山書院,那裏教書的先生多是有名望的大儒,所需銀兩更不需多說,咱們家根本就拿不出來啊。”


    若是能拿得出那筆銀兩,阿爹都不需要接下鄰鎮的活,直接就能將南屋的三間屋子推了重起,更不會發生路遇劫匪以致丟了性命一事了。


    顧長寧聽了這話,手裏的動作緩了緩,想起阿娘暫時不許自己跟哥哥說的那件事,隻能遮掩的解釋道:“現在嘛,肯定是沒有辦法的……但將來的事誰說的準,保不齊咱們家就能發一筆大財,可以送你去書院讀書呢?”


    聽到這裏顧淮安輕笑了聲,知道妹妹果然是在安慰他,刻意忽略心裏的那一絲淡淡的失望,笑著道:“嗯,說不定哪天咱們家就能發一筆大財,到時候給寧寧打嫁妝。”


    顧長寧黑著臉衝他皺了皺鼻子,又做了個鬼臉,道:“哥哥你老提嫁妝嫁妝的,人家是女孩子嘛,你老提這個多不好意思啊!”


    這下顧淮安可是繃不住的笑了起來,道:“好,是哥哥說錯話了,哥哥道歉,以後不提了好不好?”


    顧長寧故作不高興的樣子思考了下,才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表示放過他了。


    她雖然麵上不顯,卻在心裏把自己罵死了。


    原本去書院讀書隻是她的一個想法,隻是現在家裏什麽都沒有,她便想著等過了今年冬天看看情況再說,若是能掙的銀兩多,她再去跟阿娘提。


    誰曉得當她聽到哥哥在學堂裏的遭遇時一下憋不住了,一時嘴快給說了出來,結果讓哥哥失望了,這都怪自己!


    顧長寧對著自己的嘴做了兩下打嘴巴子的動作,意在提醒自己以後不能再這麽魯莽了!


    不過很快的,顧長寧又想起一件事來,有些疑惑。


    “哥哥,學塾的學生這麽多,為何那夫子每天都叫你留下來啊?”


    顧淮安一頓,原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成想在這會兒妹妹又給想起來了,猶豫了兩秒,才輕若蚊蠅的說道:“留下的……都是什麽都沒有準備的……”


    什麽都沒有準備的?這是什麽意思……


    顧長寧剛要仔細追問,腦中一閃,瞪著哥哥道:“是說沒有給夫子送禮的學生嗎?”


    顧淮安抿著唇角,輕輕點了點頭。


    豈有其理!


    顧長寧氣的手都在發抖,她竭力克製心中的怒火,卻怎麽也止不住憤怒的火苗。


    這樣品行的先生,怎配教書!


    然而她也知道,目前沒有解決的辦法。


    顧長寧垂著頭,難過的悶悶說道:“哥哥,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去書院讀書的!”


    書院的先生好歹也是有名的文士,最重名聲,怎麽也不會做出這等授人以柄的事情吧?


    當然顧長寧也不至於天真到認為每位先生都是高風亮節的,隻是像這種如此明顯的汙點,他們多少也不屑於降低自己的品味去做吧?


    顧淮安眉眼柔和,嘴角彎了彎,覺得心裏暖暖的,溫聲應道:“嗯。”


    他知道家裏現在什麽情況,也知道不可能去的了書院讀書,但顧長寧的這句話依然讓他很是受用。


    這就是不管遇到什麽困境都能共同麵對,一起承擔的家人啊!


    兄妹兩很快收拾好了灶房,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翌日,天光微亮,顧淮安吃過朝食,正準備去書房的時候,被妹妹突然提出的要求嚇了一跳。


    “你要我陪你去采收白柳條?”顧淮安微微睜大了眼睛,“為什麽?”


    “我要做柳編啊。”顧長寧理直氣壯的道。


    “……”所以妹妹繼砍柴、學繡活、打理菜園子、孵小雞之後又多了個柳編的想法嗎?


    “趁著現在日頭不曬,正好去采收柳條,等會兒太陽出來了再采收可就難受了!”


    顧淮安木著臉跟在妹妹後頭去柳樹紮堆的地方采收柳條了。


    柳樹一年兩茬,第一茬在夏季收獲,第二茬在冬季。


    因為第一茬正好趕在種植作物的農忙時期,因此來采柳條的人不多,顧長寧跟顧淮安來到柳樹下時看見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柳條累累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在對他們說著“任君采割”一樣。


    如果是第二茬來采收的話,估計就沒這麽多了。


    畢竟冬閑時候大家都窩在屋子裏,不能外出串門也不能下地幹活,這柳編就是村裏人在冬閑時聊以解悶用的,而且這玩意還能順便賣幾個銅板,權當貼補家用了。


    因此待秋收後來采收柳條的人非常之多,看架勢都恨不得把柳樹身上的皮也給一並扒了賣錢。


    柳條需要在晴天的時候采摘,不然容易發黴變色。


    所以在他們把一堆柳條運迴家之後,就開始準備剝皮晾曬了。


    柳條枝曬著,剝下來的皮也不能浪費,顧長寧將其全部煮了,準備放在堆肥箱裏堆肥。


    土地要有肥力才能長的好,她可還沒忘記家裏後院那一畝的地,如果真要種些什麽,還得注意施肥才行。


    好在以前顧山堆肥的時候她都在旁跟著,有時候跟小姐妹在村子裏到處亂跑的時候還會時不時關注一下有沒有適合堆肥的材料,有的話會在迴家的時候順手撿迴來丟進堆肥箱裏。


    她對堆肥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現在做起來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困惑的地方,很快就弄好了,現在隻等過一段時間翻一翻底下的材料就是。


    在她開始煮樹皮的時候,顧淮安就被她趕迴了房間,主要是這個活也不需要兩個人同時守著,他待在這裏也沒用,索性就讓他去書房忙他自己的去了。


    楊惠芸原本對顧淮安今日沒去學堂一事表示詫異,後來顧淮安說先生家裏有事,給放了五天假,這才蒙了過去,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顧長寧因為上午去摘了柳條,許多活都還沒完成,她原是想著如果楊錦她們過來叫她,今天就先不跟她們出門了。


    結果這個決定剛做了沒多久,天空突然被一層黑雲籠罩,四周也刮起了一陣驟風,吹的院子裏的棗樹葉子狂落,看上去就像是要下暴風雨一樣,嚇的顧長寧趕緊把剛晾曬沒多久的柳條枝收了起來,放在柴房裏,等著陰幹。


    柳條枝對她來說可是有大作用的,雖然阿娘到現在都沒有鬆口同意冬天種菜,但她內心篤定阿娘不會拒絕的,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準備裝土的用具才行。


    買是不可能買的,以她的估計,把剩下的三間房都用來種植蔬菜的話怎麽也得需要幾十個用具,要是按市麵上的價格,少說也得一錢銀子。


    這是鋪子對外出售的價格,如果按照農舍家賣給鋪子的價格來算的話,這一錢銀子能買的柳編用具數量至少還得翻一倍,她是傻了才會去鋪子裏買,反正自己也不是不會編,幹脆自己動手算了,不過是多花一些時間而已。


    反正現在對她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當然今天摘的這些柳條的量肯定是不夠她實現計劃的,可以想見接下來的五天顧淮安是不能輕鬆了。


    她打算如果日頭好的話,就上午去摘一趟,下午也還去一趟,直到把需要的量準備齊了。


    畢竟最佳采收的時期也就這半個月左右,不趁現在多收一點,過了這個時間就得等到十月、十一月份的第二茬收獲了,而且那個時候采摘的人也很多,到時候她能摘到多少全憑各自的本事了。


    所以還是盡量在第一茬的時候就準備完全吧。


    顧長寧看了看黑沉的天氣,希望老天給點麵子,至少這幾天不要下太大的雨,好讓她能有時間將柳條晾曬完。


    然而老天充分用行動告訴了她——


    請問,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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