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茹點頭,等待他的應答。


    “醫館有天劍衛的人,屬下擔心打草驚蛇,一直等著。”


    這話一出,她臉色變了。


    如果剛才她貿貿然進去,恐怕就被天劍衛的人發現帶走。


    “什麽時候的事?”


    “昨日來此,他以病人身份進來的。我已經暗中遞消息給熙兒姐了。”


    程玉茹皺眉,她是真的沒想到他們這麽執著,看來上次程安的計策並沒能將那些人徹底攆迴去。


    為何待在醫館?莫非知道自己今日可能迴來?


    不對,還是說他們知道了醫館是程安的人開起來的?


    “務必保護好熙兒。”


    程玉茹眸色變深。


    看來自己得做些準備了。


    與此同時,程安正瘋狂的練著劍,寧澤出現在他身邊。


    “主子,出事了。”


    對方沒有理會他。


    “天劍衛的人混進了醫館,今天玉茹小姐差點進去。”


    旁邊人的劍瞬間停在半空。


    “人如何了?”


    寧澤搖頭,她本來要進去,隨後直接離開了,恐怕是有人告訴她什麽了。


    程安聽見此,就繼續提起劍進行手上的動作。


    她背後有那般人照顧她,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追過去,程玉茹也未必願意見他,反倒是會覺著此人又是因為他惹出的麻煩。


    手下的劍招越發的淩厲。


    為何?論保護他不如清湖,甚至屢屢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論相處,他竟然比不上林錦,她同他總會因為事情鬧起來別扭。


    鏡起看著那個已經聽不進話的人,終於明白之前為什麽宋量專門跑來一趟。


    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你若是這般下去,恐怕與她就再無可能了。”


    程安紅著眼睛轉過頭,“是她不願理我。”


    “並非我故意為之。”


    他忽然之間就想到了那天的場景,劍被他扔到了地上,程安有些疲憊。


    鏡起隻是搖頭,“何來不願理你?隻是你說話讓她難以接受罷了。”


    “你是個什麽脾性,自己心知肚明。她一介女子有把產業開到朝廷的想法,豈能被你拴在身邊,不與他人往來?”


    程安沒說話,即便是這般,她也不該冷待他。


    看他那副表情,也知道他沒有聽進去。


    鏡起幹脆拿起半個樹枝,對著他比劃起來。


    “你可知道這世間最重要的武學之力是什麽?”


    程安聲音嘶啞,“是什麽?”


    風乍起。


    鏡起全身而轉,手中的動作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甚至連影子都看不清。


    那半根樹枝竟被他揮舞的像是絕世神兵,陣陣勁道爆射而出。


    他白色的袍腳被吹得獵獵作響。


    “是武道之心。”


    縹緲輕逸的聲音消散在空中。


    程安心中一震,竟是說不出話來。


    “程安,這麽多年你一直在追求什麽?你想著為楚雲翻案,想著為你全家平反,你身邊有下屬,卻沒有親人,尚且沒有學會如何給別人一方空間。”


    樹枝揮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鏡起人影也逐漸變得清晰。


    “武道之心方能讓武學大成,包容之心亦能結情之一途,現下你兩者皆無,如何能走到之後?”鏡起徹底停下了動作,四周卻是毫無異樣。


    “有些話,大可以不說,而有些話,是不能說,而有些錯誤,不必在乎是誰先妥協,解決了它才是皆大歡喜。”


    鏡起說完了之後,抬起手摸了摸胡子,眼神逐漸變得悠遠,鏡起知道,程安此刻礙於麵子,總覺著自己已經跑去同那丫頭解釋卻不被理解,很是生氣。


    他雖說是所謂的罪臣之子,可卻是有著將軍世子的驕傲。


    今日這番話,程安若是能聽得進去,自然更好,若他是聽不進去,恐怕以後會後悔不及。


    一陣微風拂過,鏡起早已消失不見。


    寧澤靜靜的看著程安,“主子,玉茹小姐怕是並非不願理你。”


    “我如何不知?放不下心中的驕傲罷了。”程安站直身子,背影有些孤寂。


    ……


    程玉茹迴了程府,思慮再三也不覺著不能因為兩人之間鬧僵,不將此事告訴他。


    可若是讓她去見麵說,恐怕多半也會是兩人尷尬。


    輕歎一聲,程玉茹拿出筆墨,在紙上勾勒了一封短書。


    玲瓏剛剛巧迴來,就見她像是在寫信一般。


    “小姐可是在給誰寫信?”


    程玉茹眼神無奈,雖說她也實在不想同在一個府內還得書信傳遞,可昨日之情況,恐怕見了麵也是為難。


    “你將此交給軒墨居。”


    玲瓏聽見這個十分疑惑,但很快就想到了兩人這件事兒鬧別扭的情況。


    她忍不住想要勸勸自家小姐,可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作罷了。


    程安到底還是迴去了。


    他幾次想要踏出院子再去找程玉茹,可臨出門的時候又折了迴來。


    她若是見到自己會不會冷臉相待?


    若是這次還不能說明白話,他又當如何?


    寧澤默默地藏在一棵樹上,看著在那個院子裏走來走去的人。


    情之一字,還真是讓人……罷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莫要在這裏瞎感慨了。


    軒墨居門被人敲響了。


    “三少爺可在?”


    玲瓏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進來。


    程安腳步頓住,走過去將門打開。


    “小姐讓我給三少爺帶封信。”


    她剛剛從袖口拿出來,信就已經被人拿了過去,玲瓏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


    程安叫住了她。


    “她……沒有說別的話?”


    玲瓏本來身子都轉了一半,此刻折迴來,點了點頭,滿眼疑惑。


    這少爺和小姐之間,當真是鬧出什麽別扭了嗎?


    程安心中一冷,沒在說什麽直接關上了門。


    玲瓏一臉莫名其妙,總覺得迴去應該問問程玉茹,若要是他們之間有什麽事,她以後可得機靈著點兒。


    程安捏著手中薄薄的紙頁,心中複雜不已。


    他坐在一邊兒將信打開,看到第一句時,臉上浮起一抹深深的無奈。


    程安敬啟:


    雖說你我之間,仍舊無法如同往日般相處,但有些事,我思來想去還是應當告知於你。


    天劍衛仍然藏匿在各處,你的處境十分危險。


    而我,恰巧是此次他們計劃中的一個盯緊了的獵物。


    如此這般,你應該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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