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肖莉來說,這段迴家的路顯得特別長,一路上走走停停,肖莉像個丟了魂的人一樣,遊蕩在邳頭市的街道上。肖莉迴到了邳頭市,對於她來說,這一切像是一場夢。夢有開始時候,也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如果讓肖莉選擇,她還是願意選擇將這個夢結束在開始的地方----那個小院。那個曾經安放了一場大夢的地方,肖莉隻想快點迴到那裏,睡醒一覺也許一切都沒有發生。


    早上醒來的時候,紀寒已經在那裏。


    小院門上的鎖已經上鏽了,肖莉哆嗦著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打著那把鎖,一下兩下……。


    這個世界很公平,有多人在勝利的喜悅中為自己鼓掌,就有多少人在痛苦的失落中為自己懊悔。不公平的是小路這些年一直扮演著那個懊悔的角色。保安小路這幾天沒有上班,他已經不敢再去上班了。


    他又沒有忍住去賭博了,這次更厲害,一下子欠了超哥20多萬。


    20多萬,自己做保安這輩子是沒有辦法還完了,沒有辦法隻能逃跑了。小路已經在網吧藏了三天了,他想過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但他人性中的懦弱讓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幾天他在網上查了很多可以跑路的地點,最後確定了長白山的一個農場,不為別的,隻因為那裏有他的一個遠方表的姑父。雖說多少年都沒有聯係了,但得知小路要去的消息後,對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小路用自己的所剩無幾的積蓄買了一張去往長白山的車票,他的表姑父在黑龍江大山裏的一個農場做工,他去投奔那裏,最起碼是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從網吧裏出來的小路看了看時間還比較充足,淩晨4點半的火車,現在剛剛一點,看完那個小院就走著去車站,時間完全來得及。他不打算打車去,因為這個城市裏到處都有賭場老板的眼線,尤其是晚上。他很清楚如果被抓到,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麽。


    他想起了肖莉,這個城市對他來說冰冷無情,像他這種社會底層的人物,也許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肖莉曾經像一個家人一樣幫助他,鼓勵他,他也曾看到過一些生活的光芒。但這一切在肖莉走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小路走著走著轉身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他在臨走之前想再去看看肖莉的那個小院,算是愧疚吧,肖莉曾經幫助過自己,但是自己卻害了肖莉,肖莉曾經勸自己不要再賭了,可是自己最終還是走上了賭桌。黃賭毒也許粘上就是一輩子。


    剛走到巷子頭上,小路就聽到了一陣響動,他警覺地躲在了一個垃圾堆邊上的陰影處,緊張的觀察著。這座巷子像本已經很少有人居住了,肖莉走了之後這裏更沒有人居住了,所以巷子一般比較安靜。等了一會小路斷定並沒有很多人在便放心的走到了離聲音更近的一棵樹邊。躲在大樹陰影中的小路聽到擊打鐵器聲音之後,借著一絲微弱的月光看去,竟是肖莉。


    他一眼就認出了肖莉,雖然肖莉此時已經不再是之前那般光鮮的樣子,但是小路還是認出了肖莉。肖莉的身影一直在他心裏。原來肖莉沒有死是真的,小路差點馬上就要上前打招唿,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小路突然想到劉戈曾經放出話來,隻要誰提供肖莉的任何消息,都將獲得30萬的獎勵。就算是個屍體也能獲得10萬。30萬的話,不但能夠償還完賭債,而且還會有剩餘。如果自己手氣好點的話,是不是就能夠完全迴本呢?可是肖莉一旦要落入劉戈的手中,會是什麽結局呢。劉戈花了那麽多的時間和功夫找肖莉,就是為了釋放心中的怨氣,他肯定會折磨死肖莉,可是如果劉戈隻是貪戀肖莉的美色呢,或者說他會喜歡肖莉呢?


    思考了很久之後,小路鼓足了勇氣,輕輕走上前說道:“肖莉姐,我是小路。”


    雖然小路的聲音很熟悉,但還是讓肖莉嚇了一跳。


    “啊。小路,怎麽會是你?”


    “肖莉姐,真的是你啊,原來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噓,小路,姐問你,那些人還在找我嗎?”


    小路轉了轉眼珠說道:“姐,我幫你打開門,那些人早就不找你了,都傳說你已經走了,去了別的城市了。你看你的院子我一直幫你照看著。我每天下了班都會過來看看,看看你是否迴來了。”


    說著小路用要是打開了門。


    “謝謝你啊,小路,莉姐沒想到你這麽用心。”肖莉有些動容。


    “莉姐,你說哪裏話,你幫助我那麽多次,我隻是為你做一點事情,我就相信你一定不會出事,你是好人,好人必然有好報的。”


    肖莉露出了一些許久不見的笑。


    “最近過得怎麽樣,從那以後沒有再賭吧?小路。”肖莉問道。


    小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幹脆的迴答道:


    “怎麽會呢,我現在隻想好好工作,家裏人還逼我趕緊討個媳婦呢。”


    “那太好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姐手裏還有點錢,雖然不多,但是多少也可以幫助到你。”


    小路的心像針紮了一樣,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姐,不用了,我攢的錢足夠了,你早點休息把。有空我再來幫你收拾收拾院子。”說著小路替肖莉關上了大門。


    院子已經斷電很久了,房屋內一股長時間沒有人居住而產生的腐朽之氣。肖莉輕車熟路的找到櫃子底下的蠟燭,然後點上了。借著微弱的燭光,肖莉又把整個房間看了一遍又一遍。這裏每一個角落裏都還有紀寒的氣息,每一幅發生在這裏的畫麵都有紀寒的身影。可是,可是從今往後,紀寒將不再屬於自己,他永遠也不會傻笑著在這裏等著自己了。肖莉坐在床邊看著蠟燭一點點的燃燒著,她內心既溫暖又寒冷。


    關上門之後,小路看了看時間,現在去火車站還有足夠的時間。可是他又猶豫了,畢竟是30萬,或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呢…….


    淩晨兩點的妲己吧內,雖然已經過了最熱鬧的時間,但裏麵依然是音樂陣陣,男人們貪婪地喝著杯中的酒,眼神裏全是那些已經醉意朦朧的姑娘,他們在心裏都默默的想著,隻要對方再多喝一點,再多喝一點,今晚就可以把對方拿下。這裏產生曖昧,也滋生默契,其實很多時候用不著這麽麻煩。


    劉戈叼著煙,他一晚上也沒有喝一口酒,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讓他提不起絲毫的興趣,肖莉的身影在他腦海裏一直晃來晃去。或許是因為沒有得到,才讓劉戈有了那麽大的興趣,身邊的打手看出了劉戈的心思,趕緊示意新來的姑娘過來敬酒。


    新來的姑娘叫小梅,小梅身著一條緊身的低腰皮褲,丁字狀的內衣依稀可見,豐滿的身軀充滿著挑逗,她端著酒坐到了劉戈的身邊,劉戈多少有了些反應,小梅將另外一杯酒端給了劉戈,自己則輕輕地扭動著身軀。劉戈端起酒杯正準備喝下去,小梅突然說道:“劉總成天悶悶不樂的,不是還想著那個肖莉吧,我們哪一個不比她強一百倍啊。”


    不知道怎地,劉戈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突然新生了一股反感的情緒。他禮貌的對著小梅笑了笑,然後一把抓住了小梅的頭發,把滿杯的酒一股腦的倒進了小梅的臉上。之後微笑著對小梅說道:你可以滾了。


    肖莉已經成了劉戈心頭的疤,越撓越癢,他甚至不願意聽到別人提起肖莉這兩個字,他發誓如果找到肖莉一定要讓她嚐嚐世界上最美妙的刑罰。


    小路在妲己吧前麵轉了一圈之後,他知道劉戈就在裏麵。自己隻需要過去說上一句話,那麽30萬就可以到手了。或者劉戈一高興,要比這個更多也不一定。畢竟錢對劉戈來說算不得什麽。最後小路還是決定離開這裏,他內心僅存的那一點良知讓他無法再次去傷害肖莉了。小路終究還是沒有走進去,他又猶豫了一些時間之後,看看了時間,快速的向火車站跑去。他沒有帶任何的行李,渾身輕鬆的一口氣跑到了火車站。


    淩晨時節,坐這班北上列車的人寥寥無幾。天氣越來越冷,很多工地停工的建築工人在候車室裏等著車。就舒適度和省時間上來說,這班車無疑是非常沒有性價比的,但對於建築工人來說,能省則省了。小路非常謹慎的看著四周,在確定沒有賭場的人的之後,他才放心的在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還有半個小時就檢票了,不管怎麽說自己還是戰勝了欲望,如果再出賣肖莉,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開往長白山的k1416列車開始檢票了,請去往長白山的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到2號口檢票。”


    聽到語音播報的小路突然醒了過來,他這些天太累了。為了躲避那些追他的人,一刻也沒有敢合上眼。等到上了車可要好好睡一覺,想著小路站了起來。


    剛要站起來的小路,肩膀被人按住了,他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已經聚集了兩三個人。他們全部都是沉默不語,小路嘴巴剛想說話,後背上就感覺到一把匕首定在了自己的身後,那個人低聲的說道:“想跑,你能跑得了麽。”


    “乖乖的,一句話也別說,我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另外一個人說道。


    小路心裏一下涼了,他知道自己還是沒有逃得了。


    檢票員在檢完票之後,遠遠的衝著小路喊道,你們幾個不是做這趟車的嗎?再不檢票就關門了啊。


    “不用了,我們是來送人的,人已經上車了,謝謝。”另外一個人迴答道。


    檢票員看了看他們,關上了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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