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肖莉死了


    當天酒吧出事之後,酒吧老板吳力就關了店。他不想惹上半點官司,尤其不想惹劉戈這種人,關鍵他也惹不起。但是讓他奇怪的是,第二天、第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沒有警察找上門來,也沒有劉戈的打手找上門來,這一切就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曾經安排保安小路去打探過肖莉的住處,給的結果就是沒有人迴來,也沒有死過人的樣子。又過了兩個周的時間,吳力才知道,肖莉消失了,就在那天晚上,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那個傻子男朋友,他們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吳力明白,肖莉和她的那個傻子男朋友十有八九兇多吉少了!得罪了劉戈,他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人消失,扔到河裏,買進深山裏,或者在哪個工地上打地基的時候,順便就澆築到混凝土裏了。有的時候人的姓名在這些惡人的眼裏,如螻蟻一般,隨隨便便就可以被碾死,尤其是那些有錢的惡人,那些底層人物的性命,握在他們手裏就像握著一張廢紙,隻需要輕輕的揉成一團,然後扔進廢紙簍,就會有專門的的人去倒掉,也會有有專門的人在垃圾處理站裏去處理這些垃圾。


    吳力是個聰明人,這些年自己經營這種場子,沒點道行可是幹不了的。眼見事情沒有起太大的波瀾,自己也沒攤上官司,吳力動起了心眼。他準備了價值幾十萬的上好翡翠,送到了劉戈家裏,他希望劉戈能夠既往不咎,他還想繼續把酒吧經營下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劉戈沒有收下他的禮物,不但沒有收下,而且還迴贈了禮物。正正的300萬現金,整整齊齊的碼在吳力的麵前。300萬入股妲己酒吧,隻要求50%的股份。要知道這家酒吧總投資也不過200來萬,吳力一時高興地合不攏嘴。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糾結在金錢的麵前,變得不那麽重要了。酒吧經理又重新迴到了這家酒吧,他還是經理,他還是扯著嗓子吼著姑娘們,可是他再也不敢強替人出頭了。被打了個半死的酒吧經理,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兩個月,他恨極了劉戈和他的打手。當酒吧再次開業,當得知酒吧有了新的老板叫劉戈,當吳力把工資提了一倍的時候,酒吧經理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猶豫,隻是淡淡的說道:


    “吳老板,劉老板,我去工作了!”


    酒吧是一個讓人放縱的地方,酒吧是一個讓人歡樂的地方,就算你不願意放縱,就算你不願意歡樂,這裏最起碼不會讓你痛苦,至少不會讓你被痛苦裹挾著無法唿吸。你可以喝酒,你可以跳舞,你可以大喊大叫,你可以做很多離開這裏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這裏不主張痛苦,也不主張仇恨,對於酒吧經理來說,迅速忘掉這些事情才是最聰明,也是唯一的選擇。


    對於保安小路來說,這個事情沒那麽容易忘記。曾經肖莉幫助了自己,自己卻把肖莉的信息透露給了逼債的人,差點導致肖莉被害。自此以後自己就一直耿耿於懷,非常愧疚。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幫逼債的人突然瘋的瘋,自首的自首,但保安小路一直覺得對不起肖莉,他希望能有個機會替肖莉做些什麽。


    可偏偏就在那個晚上,自己因為又去賭錢,所以請假沒有在現場,如果自己在現場的話,也許就能保護肖莉。可是後來他又想,這有什麽用呢,即是自己在現場,也不過就像酒吧經理一樣被揍個半死。酒吧經理還能有機會再迴來上班,工資也會翻一番,自己呢,如果當天晚上上去保護肖莉的是自己,可能被打完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扔掉,再也不會有人給自己一口飯吃了。他現在依然是妲己酒吧的保安,在給自己假象的仇人打著工,它像一條狗一樣,每次在劉戈來的時候,都會主動點頭哈腰,遞傘點煙。


    他曾經不止一次去過肖莉的那個小院,他希望能看到肖莉健康的迴來。可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如果肖莉沒死,真的迴來的話,劉戈會讓她好好活著?


    有一次保安小路走過肖莉小院的時候,聽到裏麵有人說話。


    一個人說道:“這娘們飛了不成?不是說還有個傻子嗎?”


    另一個聲音稍微奸細的男人嘻嘻的笑著,“說不定傻子帶著她跳了河,喂魚去了!”


    “放屁,老大可說了,真找不到,咱們幾個都得倒黴,真他嗎的邪性了,一會的功夫人就跑了,幹幹淨淨的。”


    保安小路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原來劉戈並沒有殺死肖莉,或許肖莉還活著呢!


    雖然隻有一絲希望,他還是希望肖莉能活著,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再後來保安小路經常去肖莉的那個小院探訪,兩三個月之後,當保安小路再去的時候,小院裏已經是空蕩蕩的了。看來劉戈的那幫人已經放棄了在這裏蹲守。


    所以他悄悄得配了一把鑰匙,有空的時候就替肖莉打掃著小院,他希望有一天肖莉能再迴來,雖然沒有什麽意義,他還是一直在堅持著去做這樣一件事情,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也許這樣可以減輕他自己內心對肖莉的愧疚感吧。


    保安小路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來到早餐店。


    “哦,老板娘來兩籠包子,一碗混沌,再來幾個蒜瓣!”


    “好嘞,稍等。”老板端著包子就送了過來。


    宋大明走到保安小路的桌子旁,剛想說話,就被老板娘打斷了。


    “我說,你打包的飯,再不趕緊帶迴去,可就涼了!”


    保安小路也注意到了宋大明,他見宋大明望著自己,不由的戒備起來。


    “不會是賭場裏的人吧!”小路警覺的想。


    “你好,我找一位叫肖莉的姑娘,聽說是你們那邊的舞女,請問您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著急的宋大明開門見山的問道。


    保安小路笑了笑迴答道:“肖莉,不是早就死了嗎?”


    “我親眼見她死了,被埋了啊,怎麽了,你認識肖莉嗎?”保安小路補充道。


    “哦,我不認識,我剛才跟老板閑聊呢,聽說過這麽個人!”宋大明結結巴巴的說道。


    “哼,我說呢,誰會在乎一個舞女的死活,原來是個尋花問柳的公子哥啊,你來晚咯,人早就死翹翹了,我還幫忙去埋的呢!”保安小路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肖莉可能還活著,他希望劉戈也認為肖莉已經死了,這樣對肖莉來說,還有可能再迴到邳頭市。


    “聽說她還有個傻子男朋友,也死了嗎?”宋大明又問道。


    “哎,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大早上。我哪知道傻子跑哪裏了。有多遠滾多遠!”


    被保安小路一頓訓斥,宋大明心裏基本也有了結論。


    那就是肖莉死了,紀寒失憶了,然後搭了別人的車到了寒江市,可能搭車沒付錢被扔到了售樓處門口也不一定呢。


    “肖莉死了,肖莉死了…….”宋大明一路上念叨著,現如今肖莉明確的死掉了,他們來邳頭市的意義也就沒有了,對於紀寒來說,這裏不再有他任何值得牽掛的人了。想到這裏宋大明覺得有些悲傷,他為紀寒的悲慘遭遇感到難過,紀寒並不知道肖莉的死,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受到刺激呢?


    心情沉重的宋大明匆匆趕迴了酒店,紀寒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見宋大明進來,就喊著宋大明說道:“大明哥,我昨晚做夢我遇見肖莉了,她就在邳頭市,隻是她說她現在還不願意見我。”


    一邊說著,紀寒見宋大明眼眶發紅,便問道:“大明哥,你怎麽了?”


    宋大明搓了搓眼睛掩飾道:“這個狗屁城市,辣椒太辣了,我那會吃完辣椒沒洗手,喏,就像現在一樣,搓了一下眼睛,差點沒把我辣死!”


    “哈哈哈,大明哥你可真夠傻的,哈哈”紀寒捧腹大笑。


    這一年來,紀寒依然是那副木訥的表情,隻是他掛霜的臉上也時常會露出微笑,偶爾也會開心的大笑。慢慢的宋大明覺得紀寒也不似以前那麽冷了,雖然紀寒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眼神依然犀利冷峻讓人害怕,至少他現在已經學會了怎麽開心了。他不知道紀寒經曆了什麽,他希望紀寒能夠永遠開心下去,就算沒有了肖莉,沒有了家人,他還有自己啊,李寶霞也會幫忙照顧紀寒的。


    宋大明做了個決定,他要將肖莉死了的秘密永遠埋藏到心裏。


    打定主意的宋大明跟紀寒說道:“我說紀寒,咱們這麽找也不是辦法,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我戶籍科還有些朋友,看看能不能托他們給查一下。當然,前提是你說的肖莉的名字是真名,不是藝名!”


    紀寒一邊吃著混沌,一邊不解的問道:“什麽是藝名?”


    “藝名嘛,就是那些明星,唱歌的跳舞的,他們喜歡用一個好記一點的名字,這個跟戶口本上的名字不是一個名字,就像你叫紀寒,你的身份證上也是紀寒,明白嗎?如果你當明星,叫大山大江什麽的,這個就是藝名。”


    紀寒好像聽懂了,開心的說:“肖莉就是跳舞的,肖莉上班跳舞,跳的很美。”


    宋大明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話,這也坐實了紀寒要找的肖莉就是那個舞女肖莉。


    宋大明又問道:“紀寒,你走的時候,為什麽肖莉沒跟你一起走呢?”


    紀寒在思索了片刻之後迴答道:“我不知道,肖莉閉著眼睛,渾身是血,她睡著了。”


    在此之前宋大明從來沒有問過這些事情,但是從現在開始,他永遠都不想再問這些問題了,因為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不為什麽,因為,


    肖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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