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小溪纏綿曲折,水聲潺潺流入河流。


    湍急的河流虛張聲勢,匆匆忙忙匯入大江。


    平靜的大江暗流湧動,四平八穩奔向大海。


    百川終要歸海,隻是那山中的小水花,還要經曆很久之後,才會想念山中美好的春光是多麽值得眷戀。人生的洪流滾滾,命運在其中浮沉。也許有一天,那些閃爍明滅的生生死死的萬物,會告知這一切的始末緣由。


    眉山上的無名小溪在夜色下很安靜,遠處火光衝天的景象也不能使它停留,火光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一大群魚兒在順流而下的水草周圍遊著,午夜的護城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沿江的路燈下,不眠的生命各懷心事。


    距離濱河1公裏不到的酒吧裏,此刻卻是熱鬧不已,一個高潮接著一個高潮。買醉的人眼神開始迷離,強勁的音樂裏鼓點節奏越來越快,身著短裙和絲襪的姑娘開始跳今晚最後一支舞曲。從高跟鞋到姑娘的紅唇,每一個細節都被客人們仔細的咀嚼迴味,他們貪婪的喝下一大口酒,然後跟身邊的人大聲說著什麽。鐳射燈照的每個人都五彩斑斕,自由放縱的空間裏,酒精的味道、香煙的味道、被汗水稀釋過後香水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甚至那些看不見的荷爾蒙的味道交雜在空氣裏…….


    舞台上的肖莉恰當的把每一個鼓點抓住,然後通過身體的扭動再拋出去,男人們興奮不已,大口的喝下又一杯。酒吧經理在吧台看著銷售的業績,樂的合不攏嘴。舞曲終了時,台下一陣騷動,口哨聲歡唿聲四起。


    “舞女也是個職業”,曾經夢想當明星,參加過很多次選秀都慘遭淘汰的肖莉這樣想。不管怎樣,她現在都是這裏舞台上的主角,她享受在這裏的狀態,沒有選手的緊張的失落。隻不過她今天沒有太大的興趣繼續逗留,也沒有興趣接受哪個男人喝一杯的邀請。連續一個月的全勤讓她的身體完全吃不消,如果不是酒吧經理百般的殷勤和2000塊錢額外的紅包,她才不會拖著發燒的身體堅持跳完最後一曲。


    錢是個好東西,肖莉總愛說自己是個俗人。


    “肖莉,扭的真騷,今天又是業績新高啊!”


    酒吧經理對著剛剛換完衣服,走出房間的肖莉一臉賤笑道。


    “滾,別忘了紅包!”肖莉衝著經理豎了個中指。


    dj開始了又一次的熱場活動,音樂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肖莉現在虛弱疲憊到了極點,說出來的話幾乎聽不見。


    酒吧經理當然明白其意,大聲迴複到:


    “忘不了,打到你的卡上!路上注意安全。”


    肖莉沒有迴複,徑直走出了酒。


    酒吧經理沒有收到迴複,一臉不悅。自言自語道:


    “就他媽一愛錢的婊子,神氣個屁,改天老子非得上了你。”


    肖莉走出酒吧,掏出了煙盒抖出了一根煙。


    “莉姐,今天下班夠早的啊”保安跑過來一邊拿出打火機幫肖莉點上煙,一邊搭訕道。


    “嗯,今天身體不舒服,早點迴去。”肖莉看著保安繼續說道:“小路,最近沒去賭博吧?”


    “沒有,我還敢呢,要是沒有您借我那5000塊錢,手都給人剁啦!”


    “那就好,有啥事跟姐說哈,我走了。”


    “姐,我給你叫個車?”


    “不用了,幾步路,抽顆煙的功夫到家了,你忙吧。”


    “那行,莉姐,您慢點。”叫小路的保安握緊了兜裏的手機不安的看著肖莉離開的背影。


    肖莉住在離妲己酒吧不遠的河對岸,是公司統一配備的公寓宿舍。穿過過街地下通道,沿著濱河步道走幾百米,然後由扶梯上橋,河對岸就是肖莉的住所,在住宿的公寓看河對岸的酒吧一清二楚。


    今天較往常要早最少兩個小時,平日裏都是跟同住一棟公寓的小姐妹們一起,今天自己一個人走還是覺得冷清,就這麽短的路程,快點走就是了。肖莉扔掉煙頭,加快了步伐。


    河邊的植被茂盛,因為濱河步行道相比較主幹道低矮了很多,所以燈光幾乎照不到這裏,借著月光,肖莉看到兩個人向自己走了過來。


    本能的反應就是要扭頭迴撤,再迴到酒吧,在肖莉轉過身的那一刻,黑暗中的兩個人加快了步伐,一下子撲了過來,緊接著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肖莉的腰間。


    “別出聲,在出聲捅死你,扔河裏喂魚!”


    瘦一點的高個轉過來用手捂住了肖莉的嘴,胖子用匕首抵住肖莉的腰說道。


    肖莉剛喊了兩聲就被瘦高個堵住了嘴,此刻她雙腿發抖全身篩糠一樣。


    不遠處酒吧的音樂聲還能聽得見,隻要幾分鍾就可以跑迴去。肖莉此刻是多麽的無助,她開始後悔,後悔今天一整天的決定,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貪那2000塊錢的紅包。現在命都要搭上了。


    “胖子,這娘們兒有錢麽,一看就是個小姐。”瘦高個說道。


    胖子一臉壞笑的說:


    “你懂個屁,這位可是妲己酒吧的頭牌舞女,你想跟她喝一杯酒,都要800塊。”


    胖子壓低了聲音對瘦子說道:“上次賭錢還不上那小子說的,這娘們兒手裏可最少有個幾十萬呢。今天得讓她全吐出來,然後咱們就”


    胖子在肖莉的背後,左手比劃了個殺的姿勢,兩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發出了獰笑。


    肖莉並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被堵住的嘴巴嗚嗚的發不出聲音。眼淚流了下來。


    “老天爺,神啊,主啊我這多麽苦的命。誰來救救我啊,我啥都給你,我保證一輩子都給你做牛做馬,讓我幹啥都行,救救我啊”肖莉心裏想著,眼淚不住的流著。


    紀寒的夢裏,一切都是生機盎然,院長端來吃的給他吃,然後跟他說了一大堆的話。他不想理院長,他覺得自己太餓了,隻想好好吃飯。院長變了臉色,說著奇怪的話,然後把自己推進了水裏……


    紀寒聽到了兩聲尖叫,這聲音有點像鳥兒收了驚嚇一樣,跟山莊裏的每一個人的嗓音都不同。猛然間,紀寒從夢中驚醒。


    濕漉漉的紀寒在河邊,活像一條喪家犬,一條泡過水全身掛滿了水草的喪家犬。


    紀寒還沒來得及打量周邊的情況,就見對麵三個人走過來,奇怪的三個人像做著什麽遊戲一樣,兩個人扶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紀寒隻在院長珍藏的書上看見過女人,這幾年院長不厭其煩的告訴紀寒,應該找一個女人結婚之類的話。但是真正的活人,活的女人紀寒還是頭一次見。


    對麵的人越走越近,披著一身水草的紀寒此時饑腸轆轆,猛地站了起來,對三個人說道:“我餓了,院長呢,有吃的嗎?”


    如果人生可以再次選擇的話,肖莉不會再選擇提前自己一個人走出酒吧,穿過這片黑暗的沿江路,此時瘦高個和胖子也會有這種想法。


    一個披滿水草的怪物突然出現,瘦高個和胖子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肖莉的身上,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怪物從哪裏出來的,當時兩個人就嚇得怪叫一聲。


    發著高燒的肖莉,在被劫持之後,早已嚇得奄奄一息了,突然看到這個怪物出現,肖莉身子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肖莉倒下的同時,驚恐的胖子本能的暴起,握住匕首刺向了這個披滿水草的怪物,瘦高個則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胖子的匕首刺過來的時候,紀寒並沒有躲,目前他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狀況。要過很久,紀寒才能在一個瞬間看清,幾十把冷兵器同時向他砍來,然後輕鬆躲開。但是此刻,紀寒往前又走了一步,矮胖子的匕首不偏不倚,插在了紀寒的手臂上。


    披著一身水草濕漉漉的紀寒,沒有注意到手臂上的匕首,木訥的死魚眼呆滯的看著一下子衝過來,驚魂未定胖子的臉。矮胖子一下子也呆了,看著被自己刺中之後的怪物,沒有絲毫的反應,月光下那一雙死魚眼呆滯的盯著他。


    這個場景出現在矮胖子之後的每一個夜晚,恐怖的的噩夢裏,夢中那個怪物一直說,我餓我餓。胖子記不清自己是怎麽逃走的,瘦高個迴到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右腿被劃出了一道很長的口子,他記不清是不是怪物的傑作。


    兩個月後,胖子住進了眉山精神病醫院總院,那個被刀刺中麵無表情,喊著我餓的怪物成了他終生的夢魘,而瘦高個也在三個月後選擇了自首,交待了一切,那是後來的事情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轉眼間三個人跑了兩個,剩下一個還躺在地上,自己胳膊上多了一把匕首。紀寒的全身經過太多次的儀器幹預,手臂此時幾乎沒有疼痛感。但是饑餓感確實真真切切,他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也不知道院長為什麽現在不在他身邊。他蹲下身子,拉著肖莉的手。來佛院長每次在做完實驗之後,看著瑟瑟發抖的紀寒,都會拉著他的手,忍不住掉下眼淚,此刻的紀寒不知道為什麽,拉著肖莉的手眼淚一直在流。


    月下的邳頭市很安靜,要不了幾個小時,太陽就會升起。生活有時太無聊了,日複一日聽起來都讓人乏味。真要等到災難來臨,才能明白,那些乏味的日子是多麽美妙。


    紀寒有些困了,手臂上的還在流血,那雙瞌睡眼慢慢的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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