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您……治病。”


    文聰心惴惴,“霍總已經聯係好協和醫院。”


    明徽皺眉,“不迴。”


    女人關門。


    坦率拒絕,文聰心稍安穩。


    像騰空而起過山車衝上雲霄後終於落地。


    總歸有個結果。


    他要離開,門又開。


    這次出來的是劉姨。


    劉姨提湯圓塞給他,“今天元宵節,吃點湯圓暖暖胃。”


    文聰驚詫,再抬頭時,門又被關上。


    他盯著湯圓,一時五味雜陳,說不上什麽感覺。


    門內,一派喜氣洋洋。


    劉姨心念元宵節,不肯平平淡淡過完,從家裏搬來小鍋,在病房做了湯圓。


    餡料融合本地特色,摻了玫瑰花瓣。


    劉姨慧手一雙,餡料甜而不膩,還有花瓣清香,眾人大快朵頤,隻明徽坐在床邊沙發小口吃,似乎心事重重。


    “為霍硯深?”


    薛泯主動靠近,手端湯圓。


    明徽挑著湯圓,白白胖胖太可愛,像孩子臉蛋。


    “據我了解情況,霍硯深來之前被軟禁,一方麵是警方未找到證據,無法頂罪;另一方麵是霍宏山從中作梗,才讓他被軟禁。可他擅自離開,霍宏山又找到賬本。若他迴去,一定會被批捕。”


    “我恨他太深,所以他斷定我一定願意會跟他迴北城,才讓文聰來說。”


    “那你怎麽想的?”


    薛泯聲音放輕,不驚動一旁劉姨。


    明徽瞥一眼劉姨,“我不想迴去。”


    “但文叔叔也說,你的病最好在協和就診,時刻觀察,對症下藥。”


    明徽搖頭,“大不了切除子宮,我不怕。”


    明徽病情是傷口感染,殃及腹部各器官,其中子宮情況最嚴重,按常規手段,一定切除子宮。


    “阿徽……”薛泯擰眉,明顯不支持她。


    薛泯不懂醫,但知道身體器官所在,一定有各自用處,即使闌尾,也有做儲備庫的價值。


    “我恨他,是想手刃仇人。”明徽態度堅定,“他與霍宏山終究是父子,霍宏山心狠手辣,孫相宜卻愛子如命,一定阻攔霍硯深真正入獄。我迴到北城,進入霍氏地盤,早晚都是霍硯深掌中物。”


    明徽想得透徹,眺望遠方。


    薛泯注視她眸,閃過的神采是眼底化作天幕,倒映明亮星空。


    他想讓這雙眸重現神采。


    “那我送你走。”


    他忍不住,情不自禁。


    “你不願留下,我送你走。”


    明徽偏頭,震驚看他,“你說什麽?”


    “我送你走,你想去北歐去北歐,想去南美去南美,我要你自由快樂,我送你走。”


    薛泯鄭重,“但前提是,你治好病。”


    心理醫生找他密談,建議係統治療,讓患者身心舒暢最好。


    明徽的願望是離開,他就幫她離開。


    隻要她快樂就好。


    “不,我不走。”


    明徽搖頭,咬一口湯圓。


    “上次的教訓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明徽聲音沉悶,情緒陡然變失落。


    第一次是孩子,第二次是薛泯、劉姨、藺霜。


    她見不得關心她的人再流淚。


    “國內事情我會善後,我會送你離開。”


    薛泯聲音堅決的像誓言,他又補充,“十年前,在師父師母靈堂前,我答應過他們,一定會照顧好你。”


    明明是莫須有誓言,甚至是薛泯單方麵“答應”。


    明徽啞然。


    許多話黏在喉嚨裏,吞不下,吐不出,隻扼製她喉嚨,壓得她唿吸不暢,聲音滯澀。


    明徽咽下湯圓。


    “我……”


    “我不要你的承諾,一切是我心甘情願。”


    ……


    元宵節,霍家老宅張燈結彩。


    紅燈籠、綠絲帶。


    下人臉上卻毫無喜色,謹小慎微各司其職。


    管家派出去的人有了線索。


    “霍總、薛總確在昆城。”


    管家遲疑,組織語言。


    “不過兩位如今情況都不太好。”


    “霍總心髒大出血,正在icu觀察,薛總是兇手,被批捕入獄,前幾日吳秘書親自辦理取保候審手續,將人放出來。”


    霍宏山麵色鐵青,紅燈籠下,映得他麵容一派陰森森。


    “兇手是明徽?”


    管家搖頭,“不清楚,不過太……明小姐現在正在醫院治療。霍總被刺時,她也在場。”


    “真是妙啊。”霍宏山嗤笑,“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深情。”


    “一個甘願被刺,一個甘願頂罪。我真是有些好奇,明徽到底給他們兩個灌了什麽迷魂湯,能讓這兩人死心塌地。”


    站在旁觀者角度,為女人付出代價,無異昏頭。


    “自古以來,紅顏禍水比比皆是,褒姒、楊玉環……帝王都把持不住,何況霍總薛總資曆尚淺,兩位又重情義,一時被迷了心智罷了。”


    管家勸解,“隻是霍總現在躺在icu,該——”


    話音未落,門外有瓷器碎裂聲。


    接著腳步匆匆撞開門,黑影撲到桌前。


    “你說硯深怎麽了——”


    孫相宜麵色急切,全然無貴婦人雍容鎮定模樣,她抓緊霍宏山雙臂,指甲幾乎刻到肉裏,“你說!硯深怎麽了?”


    “在icu。”


    霍宏山擺手,一旁保姆拉開她。


    孫相宜失魂落魄,被保姆扶靠到椅子上,“好端端地,怎麽……”


    她臉色一頓,目光迴神,“是明徽?!”


    霍宏山不語,她又望一旁管家。


    管家無奈點頭。


    “霍總躺在icu,兇手是薛總。”


    “這個災星!”


    孫相宜激憤,眼尾泛紅,咬緊牙關,恨不得將女人生吞活剝。


    “當初就不該接這個災星進門!”


    她憤憤,絮叨,又看霍宏山,“你怎麽想?”


    霍宏山麵色緊繃,“明徽留不得了。”


    “那硯深和阿泯,你怎麽想?”


    孫相宜逼近一步,質問:“難不成你想看他們兄弟相殘?難不成你真想置硯深於死地?”


    她接連追問,皆是慈母心切。


    霍宏山緘默,不表態度。


    孫相宜情緒要崩潰。


    她知道霍宏山心狠,可未想到會這麽狠!


    “你敢動他們,我就敢揭發,你——”


    “住嘴!”


    霍宏山大喝,催促管家保姆出去。


    眾人心驚,慌忙逃離。


    “你太不識大局。”


    霍宏山冷聲冷語,掃視一番,終究歎氣。


    “親生兒子,我怎麽會這麽心狠,隻是這事我不適合出麵……”


    他踱步,蹙眉,忽而止住。


    “明天你飛去昆城,去見明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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