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北城如何動蕩,總也傳不到千裏之外的昆城。


    明徽得到薛泯肯定,確信霍硯深如今是自顧不暇,心神更安穩,噩夢做得也少了。隻是生活中又出現新問題,大師傅對她太嚴格。


    明徽有國畫功底,為人也勤懇,上手速度不算太慢。可大師傅不滿意,總陰陽怪氣諷刺,明徽不願被人看扁,愈加用功。


    師徒相鬥,總是明徽吃虧,筋疲力盡。


    連去雲省博物館開會都成了難得放鬆時刻。


    元元背地與明徽一起吐槽大師傅。


    “大師傅那個人不是人,就是魔鬼!”


    元元咬牙切齒,“當初我來公司麵試的是學徒,結果隻被大師傅教了三天就再也受不了。他嫌我懶,罵我白癡,還彈我腦瓜崩!”


    她捂著腦袋,滿麵憤恨,“我之後還有十幾個,無一不是被他趕走。明明是他變態,還埋怨我們學不會——”


    話音未落,元元被人揪住衣領,小雞仔一般被提起。


    “說什麽呢?”


    明徽下意識迴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不由有些心虛。


    “沒,沒什麽啊。”


    元元尬笑兩聲,“我和阿徽聊八卦呢,是吧?”


    明徽點頭,“是,元元和我聊八卦呢。”


    大師傅睨她一眼,鬆開手,“去開會。”


    明徽不敢耽誤,忙站起身跟上他步伐。


    “昨天不是剛開完會,怎麽今天又去?”


    一般來說,雲省博物館定下每周開次例會匯報修複進度,昨天周末剛開完總結會,怎今天又要開會。


    大師傅拉開車門,“不清楚,那邊隻通知開會,再沒說別的。”


    明徽蹙眉。


    文紹南已在車上等著,聽她問,道:“據說是東南亞一華人富豪聽說此事,願意幫助博物館一同度過難關。”


    “海外華人,靠譜嗎?”


    明徽猶疑是有原因。


    東南亞魚龍混雜,部分華人為保命或攀附,已成為權貴毒梟鷹犬。這批貨物又是從邊境截下,此時有東南亞富豪願意投資,難免令人心有存疑。


    “應該靠譜,不然不會經過公安海關審核,博物館也不會同意這家公司投資。”


    西南地區自小普及三生教育,文紹南父親又是海關工作人員,對此嗅覺更敏銳。


    文紹南都這麽說了,明徽也不再懷疑,隻覺自己是太陰謀論。


    到地方,三人下車進房間。


    富豪投資,說明修複資金更充裕,原本已經推拒了工作的人也被請迴來重新投票。


    畢竟殘卷數量太多,人多力量大。


    眾人在休息室等待,明徽默不作聲在一旁坐著。


    文紹南打聽一圈,套來消息。


    “富豪並不親自出現,說是他秘書先來探查情況,若是符合修複標準,便立刻設置修複基金注資。”


    大師傅遞給兩人糕點,不滿,“那怎的秘書架子也這麽大,這都超時間了,會還開不開?”


    明徽接過糕點,小口小口吃。


    文紹南看了眼表,“或許是堵車。”


    如今是午高峰,或許就被堵在半路也說不定。


    不僅大師傅,在場眾人也多有怨言。


    師傅們大多傲氣,平日都是旁人等他們,哪有他們等旁人的份。


    這時,明徽眼尖看到館長與眾人簇擁一人進門。


    她站起身,“館長來了。”


    眾人聽見她聲音紛紛向外看,跟上前。


    烏發、厚唇、大眼,典型東南亞人種特征。


    館長隨即召開會議。


    令明徽驚訝的是,館長發言後,那名秘書發言,竟也操一口標準國語。


    他笑眯眯,“我母親是國人,自小教我國語,所以大家不要驚訝。”


    明徽躲在門旁,聽他講話。


    發言內容不過有關海外領導對其重視等等套話,明徽聽得心煩,思緒飄遠。


    隻冷不丁,窗外有道目光侵襲而來,軋在她身上,一遍遍審視。


    讓人不舒服。


    明徽察覺不對,轉頭一看,隻見樹影婆娑,枝葉微動。


    那股令人不適的目光猝然消失。


    她裹了裹外套,眉心皺起。


    “冷了?”


    文紹南發覺她異常,偏頭問。


    明徽搖頭,小聲迴答,“總覺得有人盯著我。”


    男人愕然,轉頭看一圈。


    “也許是我神經敏感了。”


    明徽拉他胳膊。


    “那位女士。”


    台上,秘書講話停止,目光直直落在明徽臉上。


    眾人目光落在她臉上。


    明徽按下心中不愉,起身,“怎麽了?秘書先生。”


    “這位美麗的女士也是修複人員嗎?”


    明徽眉頭蹙起,還未說話,一旁文紹南站起身。


    “是,秘書先生,她是我們公司的學徒,怎麽了?”


    秘書臉上笑意不變,“沒事,我隻是驚訝。”


    館長解釋,“這兩位都是博物館合作方,也是此次修複任務的負責人之一。”


    秘書點頭,“原來如此。”


    他目光友善,笑容真心,明徽挑不出錯,但就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會議結束,秘書在門口,目光逡巡。


    文紹南蹙眉,“這人在等你?”


    明徽搖頭,躲在男人身後,“不知道,我們先走。”


    三人步伐還未踏出,秘書截住明徽,“這位女士。”


    明徽抬頭,“秘書先生。”


    “我想向你道歉,剛才在台上是我冒昧。”


    明徽道:“無事。”


    她抓住文紹南要走,秘書後退一步堵住她。


    “這位是你男友?”


    秘書目光不甚友善。


    明徽察覺不對,表情降至冰點。


    文紹南見他糾纏,將明徽拉到身後護住,“是,怎麽了?”


    秘書表情更難看,撥開他看明徽。


    “女士,我能加你的聯係方式嗎?後續或許要商量具體修複事宜。”


    這理由太蹩腳,大師傅也看不下去,“你加他的,阿徽是學徒,不參與對外溝通。”


    “阿徽?”秘書麵上忽地浮現笑容,“真是好聽的名字。”


    文紹南掏出手機,擋住他視線。


    “秘書先生,加我吧。”


    秘書掏出手機,目光卻定在明徽身上。


    “加完了,我們先走了。”


    文紹南強硬擋開他,左手摟住明徽肩膀,將人護在大衣下。


    明徽無言,乖順與他一起離開。


    ……


    走出大門,一道熾熱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徽神色一頓,目光四望,不見可疑蹤影。


    懷中溫潤柔軟,蒸騰梔子香味,沁人心脾。


    文紹南摟著女人的左臂忽覺火焰燎人一般無所適從,鬆也不是,摟也不是。


    熱意順脈絡到臉上,男人耳垂都變赤紅。


    大師傅看他模樣,揶揄,“今天沒火燒雲,都到你臉上了。”


    明徽這才察覺不對,忙逃出男人懷抱。


    “文總,謝謝啦。”


    文紹南撓撓頭,一副憨厚模樣,“沒事沒事。”


    “要不是那外國佬和博物館有合作,我拳頭早就掄他臉上去了。”男人表情陰沉,“敢仗著外國友人身份耍流氓,誰給他的膽子!”


    明徽不作聲,低頭深思。


    秘書攔她,先確定她與文紹南兩人關係,又要聯係方式,還誇她名字好聽,模樣像是一般搭訕套路,可她總覺得更像是試探。


    試探什麽呢?


    她與秘書無冤無仇,隻第一次見麵,能試探什麽呢?


    “這樣,阿徽一人迴家太危險,小文你送她迴去。”


    大師傅指著站牌,“我坐公交,直達家門口。”


    “不用,他不知道我家在哪。”


    “哎,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嘛。”


    大師傅笑中有深意,揮揮手,“明天見。”


    明徽不懂他話中深意,轉頭看文紹南。


    男人已然耳尖泛熱,行動變得遲緩,喝醉酒一般。


    “大師傅說得對,我送你妥當些。”


    文紹南打開車門,眼睛直勾勾盯著地麵。


    明徽不疑有他,上了車。


    迴到家時,太陽已落山,隻窺見遠山籠罩一層緋色。


    明徽感念他“見義勇為”,問:“不然今晚我請你吃飯?”


    文紹南覺得自己聽錯,呆愣問:“啊?”


    “我請你吃飯。”


    明徽笑容璀璨,“外麵吃還是我做飯?”


    男人下意識迴答,“你做飯吃!”


    “那就來吧。”


    明徽不喜欠人情,今天文紹南幫她,總得有點表示。


    文紹南初次進小院,卻不敢亂瞥,隻乖乖跟在明徽身後,小狗一般。


    明徽進廚房,他也進廚房;明徽係圍裙,他也係圍裙。弄得明徽哭笑不得,隻得吩咐他摘菜。


    兩人動作配合,隻切菜摘菜有肢體接觸。


    明徽坦然,文紹南倒羞澀至極,不敢看她。


    偶爾餘光瞥到一抹倩影,他目光也快速離開。


    鍋裏燉著排骨,香味勾人。


    男人腦中思緒萬千,看她模樣,不由鬼使神差,問:“林小姐,你有男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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