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放心,以霍宏山如今在霍氏的力量,足夠壓製霍硯深。葬禮雖可能一波三折,但大概率翻不起多大風浪。”


    薛泯怕她急躁,聲音又放柔,“你身上傷口還沒好,還有……總之平時一定注意身體。”


    明徽不應聲,放下拖把,走到臥室關上門。


    小院占地位置好,她住二樓南側房間,開了後窗,便能遠遠看見翠湖風光。


    旖旎的水波粼粼,河邊柔順柳條兒沒了綠葉,光禿禿樹梢在水波裏蕩漾,驚起一圈圈波瀾。


    她心也微不可查顫了顫。


    “薛泯哥,是你告訴劉姨我在昆城的嗎?”


    明徽聲音略有些虛弱,一股無影無形的病氣感。


    她身體還沒痊愈。


    “是。”


    薛泯坐下,滿目疲憊,“你畢竟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身上的傷太嚴重。藺霜年紀小,考慮不周全,我擔心她照顧不好你,從昆城本地請的阿姨又不一定可靠,便問了問劉姨。”


    他頓一下,喝了口續命咖啡,又道:“劉姨當時正在女兒家看外孫,聽說你在昆城後便撂下一切,馬不停蹄趕了過去,今天清早剛到,你見到她了?”


    “嗯,劉姨做了早餐。”明徽低頭,揪著窗台花草葉子,“謝謝你。”


    她這話說得真心。


    這一路,從決定與霍硯深離婚開始,到後來下定決心逃離霍家,又到海城車禍……薛泯從不問她原因。


    隻要她想,他便去做,即使是冒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


    薛泯喉嚨一緊,鬆了鬆領帶,卻仍舊感覺有些躁意,不禁懷疑是房內空調溫度太高,向下調了調溫度。


    “阿徽,我說過,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明徽黑睫微顫,目光又落到波光盈盈翠湖上。


    “薛泯哥,你幫我夠多了。”她聲音婉轉,略一沉默,又道:“等我身體痊愈,會離開昆城,以後有機會,會去北城看你。”


    話音落,對方氣息凝滯一瞬,像是詫異。


    到了現在,若明徽還不明白,隻能說她是故意裝傻。


    可她不想裝傻,也不想吊著誰。


    即使一直緘默,即使從未宣之於口,可有些感情是藏不住的,會從眼睛嘴巴悄悄跑出。


    他答應幫助她離婚,幫助她離開北城,是看在父母麵上。


    可從車禍開始,她流產、墜崖,一件件徘徊在生死關頭的事情,他依舊幫她,即使會提出異議,可還是遵從她心願。


    若這還是看在父母麵上,那太牽強。


    明徽不是傻子。


    嫁給霍硯深之前,她不缺追求者。


    大膽熱烈的、含蓄深沉的、放浪多情的,她見得多,能窺見男人的小把戲。


    可薛泯不是,他正直端莊,為人善良。


    不論內心多澎湃,多激蕩,表現出來的隻有平靜坦然。


    明徽知道,是他不願意讓自己背負愧疚,所以願意默默付出。


    可她不值得他如此。


    薛泯有大好前程,她不一樣,餘生隻能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她不能連累他。


    可他不說,她也不願戳破這層窗戶紙。


    許久,明徽才聽見聽筒另一端傳出聲音,悠長地歎氣。


    “阿徽,我選定昆城作為你落腳點,一方麵是因為那是我祖宅,我對昆城熟悉;另一方麵,霍氏企業輻射全國,可他隻在北方強勢。南方形勢複雜,他另有強敵,這也是他發展海外市場的緣由。因此,他能量雖大,但手還暫時伸不到昆城。”


    “總之,你現在身體還虛弱,先養一養。至少等過了年,再考慮這些問題。”


    明徽不置可否。


    薛泯說的都是事實,以她如今的情況,待在昆城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明徽考慮的,是不願耽誤薛泯,她早早說清這些,對彼此都好。


    兩人還沒聊完,薛泯就被屬下叫走,掛了電話。


    明徽攥緊手機,目光垂下,看著碧綠青蔥花草,不由歎了口氣,關上了窗。


    ……


    西郊項目組正式入駐霍氏。


    霍硯深雖被暫停一切職務,可西郊項目是他全權負責。作為負責人,他與一眾高管皆要每日待在霍氏靜聽傳喚。


    項目組先查賬目。


    霍硯深待在總裁辦,神情悠然,不急不躁。


    一連眾位高管見他模樣,心頭不由得急躁。


    這些人都是霍硯深正式接手霍氏後,親自提拔上來的“禁衛軍”,與他稱得上是心腹。


    可如今父子爭鬥間,霍硯深落了下風,被停職。


    心腹們不由得也有了別的心思,搖搖欲墜的信任,即將崩塌。


    吳秘書從門外趕來,捧著電話遞給他。


    “林主任電話。”


    他俯在男人耳邊提醒,“他有事要囑咐您。”


    霍硯深接過電話,恭敬道:“林主任。”


    眾位高管自然聽見兩人聲音,不由動了心思,探頭探腦想打聽消息。


    吳秘書心領神會,推霍硯深去了另外房間,隔絕眾人視線。


    如今情況,高管們都是牆頭草,誰能力強,風聲大,就往哪裏吹。


    由此,每一個能增強風聲的機會,高管們都不會錯過。


    掛了電話,霍硯深麵色陰沉,麵無表情注視吳秘書。


    吳秘書脊背生寒,不由吞咽口水,竭力忍住拔腿而跑的衝動。


    “調查結果確定了,是他幹的。”


    吳秘書臉色僵住,又聽霍硯深道:“你跟在我身邊三年,從我入職霍氏就在我手下,我給你個機會。”


    他迴過神,對上男人漆黑濃墨般眼珠。


    “現在,你選擇離開,我不會怪你,以後也不會記恨你。”


    吳秘書舔舔唇,一陣接一陣冷汗直流。


    “我……”


    他不知如何開口。


    霍硯深往往運籌帷幄,從不顯露城府心機,可如今這麽坦誠,是真的給他機會,還是試探他態度……他不知道。


    吳秘書暗罵,秘書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


    “我是您的秘書,怎麽會離開,霍總您多慮了。”


    他謙卑又誠懇,接受霍硯深注視。


    吳秘書話沒說錯,他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的學生,能到霍氏任職已經是幸運,如今被霍硯深提拔至此,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霍硯深於他,是千裏馬遇伯樂。


    雖然,他不是千裏馬。


    頭頂目光收迴,他鬆口氣。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吳秘書慌忙離開。


    霍硯深目光望向窗外。


    西郊項目果真與霍宏山有關。


    看來,他為了製掣他,下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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