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徽?”


    “嗯。”


    明徽握緊手機,“我手機沒電了,借了別人的手機。”


    薛泯很快意識到不對勁,揮揮手讓眾人離開。


    片刻後,會議室隻剩下他一人。


    薛泯嘴唇繃直,低聲問:“你最近能出來嗎?”


    聽筒裏,明徽抱怨,“說了不能,我最近很忙,要去你自己去,我沒工夫去。”


    “那我怎麽能見到你?”


    薛泯聯係不上明徽,便知道她肯定出了事。


    本以為能聯係劉姨通信,可後來連劉姨都聯係不到,他心裏邊猜想一定是霍硯深故意防備他。


    “你還怪我?我說西郊就一個還沒建好的商場,沒什麽看的。你非說那邊景色好,現在好了,我手機沒電,迴家都迴不去。我警告你,快讓司機迴來接我,不然有你好看!”


    話畢,對方便掛了電話。


    薛泯微愣,聽筒中嘟嘟聲響起,斷了聯係。


    另一邊,明徽快速將號碼刪除,把手機還給女人。


    “小夫妻吵架了?”


    女人收起手機。


    “嗯,他媽生病,非讓我去照顧,我說請護工,他就生氣了。”


    明徽語氣略有不耐,麵不改色扯謊話,“這不,今天還埋怨我呢。”


    “哼,男人總是會孝心外包,是他媽又不是你媽,他怎麽不去照顧。”


    女人義憤填膺,為明徽叫屈,“好妹妹,聽姐姐的,決不能屈服!”


    明徽應下,又應和埋怨幾句,這才離開。


    剛出門,她便瞥見陳水燕從隔壁二奢店出來。


    明徽刻意想忽視,可陳水燕卻叫住她,“明徽?”


    明徽駐足,語氣淡淡,“二嬸,好巧。”


    陳水燕瞄一眼西裝店,又看一眼奔馳車,嫌棄道:“你怎麽坐這種雜牌出門?霍家沒車了?”


    明徽語氣疏離,“這是霍氏的公車。”


    陳水燕審視明徽,語氣變得急不可耐,問:“硯深鬆口了嗎?海城那項目什麽時候給明家?”


    她心如貓抓,迫切想知道答案。


    當初為了海城項目,明氏推掉所有項目,收斂手頭資金。可如今大半月過去了,海城項目的影沒見到,反而是公司一再虧損。


    明懷禮想承接別的項目,又怕海城項目資金不夠;不承接別的項目,又受不了虧損。


    這幾天,陳水燕快要崩潰,手上資金就像燙手山芋,用不了又甩不掉。


    明氏出現問題,她生活資金也縮水,已經推了許多場富太太聚會。


    陳水燕實在待不住,來二奢店賣些舊貨,沒想到遇見明徽。


    “硯深最近忙西郊項目,剛陪省發改委主任巡視西郊商場,最近都沒時間,我盡量再催催。”


    明徽不想多聊,開車門道:“二嬸,公司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不顧陳水燕挽留,明徽上車離開。


    女人望著奔馳車離開視野,心中又氣又急。


    這明徽這麽沒用,海城項目到底什麽時候給明家!


    ……


    掛了電話,薛泯意識到明徽話中西郊商場端倪。


    西郊商場是霍氏承接投建,上周剛剛驗收,今日省廳發改委副主任親自去巡查。


    他暗自思忖明徽話中意思。


    霍氏投建……


    奔馳停在霍氏大樓地庫,明徽坐電梯上樓。


    剛到秘書處,文聰語氣急躁,問她,“去哪兒了?程助理找你呢。”


    他頭都不抬,忙手上工作,“霍總臨時開會,你去送茶。”


    明徽應下,到十三層。


    商場幾名負責人全都在場,低頭,鵪鶉一般匯報工作。


    霍硯深不怒不惱,臉上反而泛起幾分笑意。


    “李總工,你說。”


    被點到的那名高管麵如土色,舔舔唇斟酌話語。


    “監控顯示,是工人用來墊木板的,收工前忘在那裏……”


    他聲音越來越小,沒了底氣。


    工人忘在那兒,難不成巡視的保安也看不到?陪同驗收的高管也看不到?


    這麽多道關卡,這麽多雙眼睛,硬是讓幾塊磚頭遺留在那兒。


    他的說辭像是借口,而霍硯深最討厭別人找借口。


    明徽在茶水間倒了茶,敲敲門進房間。


    霎時,一股駭人高壓撲麵而來。


    單薄玻璃門隔離兩個世界,一個世界祥和美麗,另一個世界則如冷血君王統治的黑暗時代,不容置疑的獨裁專製,讓人恨不得跌入地獄,也比暴露在霍硯深目光下,經曆剜心鑽骨來得好。


    明徽硬著頭皮上茶,瞥見眾人驚疑目光,隻不動聲色當沒看見。


    “王總監,你說。”


    霍硯深揭開茶蓋,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他一貫不愛茶,愛咖啡。


    男人眉頭一皺,身旁程玉見他臉色,道:“明助理,給霍總換杯黑咖啡。”


    明徽動作一頓,應聲出門。


    “不用。”霍硯深叫住她,“換換口味。”


    明徽步伐止住,乖順給眾人倒茶。


    程玉看著她,思緒跑到別處。


    霍硯深每天早晨一杯黑咖是雷打不動的習慣,除此之外,每逢開會必讓她泡一杯黑咖解乏。


    可今天他忽然說“換換口味”,這是什麽意思?


    不怪她風聲鶴唳,實則伴君如伴虎,霍硯深心思她猜不透。


    上次她提出打掉孩子,到現在霍硯深都沒給她準確答案,她怕了。


    明徽安安分分在一旁做斟茶助理,旁觀眾人被責問,被嚇到抖如篩糠。


    而霍硯深穩坐堂上,正如一位合格的獨裁君主,對手下的畏懼甘之如飴。


    真是變態——


    明徽心中吐槽。


    小會開到四點半,最終處理結果是在場所有高管一擼到底,降職、減薪,直接負責人調往西部或海外開發新項目。


    明徽覺得霍硯深手腕強硬,竟是不分你我全部懲罰。


    可在場眾人卻對他感激涕零,恨不得歡欣鼓舞跳起來。


    程棟結局在前,他們不過降職減薪,是霍總大度放他們一馬。


    況且霍氏晉升製度透明公平,大不了重頭再來而已。


    下午五點,霍氏下班時間,大樓依舊燈火通明,員工主動加班。


    霍氏加班有餐補,報銷路費,且加班時薪優渥,沒人肯離開。


    明徽迴到秘書處時,仍舊人聲鼎沸,不見下班跡象。


    頂層,保鏢匯報明徽行程。


    “太太去了西裝店,離開時遇到明夫人,聊了幾句話,似乎關於海城項目。太太很不耐煩,借口有事就迴來了。”


    霍硯深點點頭,示意他離開。


    保鏢退下,出去時碰到程玉。


    “程助理。”


    “嗯。”程玉點頭,臉上勾笑,“下班了,送明徽姐迴家吧。”


    “是。”


    保鏢應下。


    程玉將咖啡放在桌上,繞到男人身後為他按摩,手法嫻熟。


    “硯深哥,待會兒是海外公司負責人匯報工作,你累不累呀?”


    程玉小意溫柔,“不然讓他們明天再匯報?”


    “不用。”


    男人端起咖啡淺啜一口,言簡意賅拒絕。


    程玉臉上閃過一瞬猶豫,“明天還讓明徽姐來嗎?”


    “看她。”


    “那……明徽姐……”


    “你到底想說什麽?”


    霍硯深乜她,意味深長。


    程玉神色一慌,忍不住說出心裏問題。


    “我想問,上次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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