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的到來無聲無息,論虛歲,崔堯也步入了十四歲的年紀,若按周歲來算的話,崔堯還要到四月才算滿十四。


    說道這個生日,崔堯也是迴到大唐以後才知道自己的確切生辰,前世二十幾年從來都是按照他被丟棄在福利院的日子過的生日,過程乏善可陳,每次生日都會想起自己是這一天被拋棄的,屬實難以高興的起來。


    迴到大唐以後,崔堯對自己的在四月出生的含義更加透徹了幾分,大多數唐人仍是遵循著秋收冬藏的習慣,大多將嬰兒誕生到秋冬時節,概因此時乃是物資最豐厚的時節,大概率能養得活嬰孩。


    而四月卻是一個青黃不接的時節,同時代的人會盡量避免在此時生產,免得斷了香火,白費十月光景。而不把這種規則看在眼裏,隨性所至的人,往往也隻能是出自於衣食無憂,脫離了溫飽需求的富貴人家。


    就比如崔堯,還有崔堯眼前的儒雅版本的大號王七郎。


    “說來也是緣分呐,竟不知你我竟是同月同日而生,且屬相也是一般模樣,在下剛好大了崔公子一輪,真是妙不可言呐!”


    “嘖嘖嘖,原來你與我一般都是鼠輩呀,那可真是天大的緣分!隻是在下是庚子年生,而閣下是戊子年,聽起來好像還是我的年份好聽些。”


    ……


    王睿恆被崔堯一句話幹沉默了,心道這廝是天生不會寒暄嗎?老天給的這麽好的話題契入點,硬是讓這廝把天聊死了,真真是不當人子!


    王睿恆也不再費力寒暄,開門見山的說道:“沒過十五都是年,在下給崔公子拜年了。貿然登門實屬倉促,可在下事出有因,還請見諒!


    馬匹在下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隻是在下還是要親自問一句,就一個親兵的名額,憑什麽?”


    崔堯這才擺正了心態,對嘛,談生意就談生意,扯那麽多犢子幹甚?大家都是分分鍾幾百貫的人,哪有那麽多時間浪費,有那功夫你去勾欄聽曲不好嗎?我還得陪我姥爺呢。


    崔堯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倒挑起刺來:“登門拜年,空著手來的?


    好吧,我也不是那種計較的人,咱們說正事。親兵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你也知陛下一以貫之的執行先皇的策略,講究的是功勳體係,你雖說出身顯赫,但那有什麽用?


    你在官府體係裏就是一介白身,貿然擢升隻怕會引起非議,這在我大唐現下的體係裏,可算的上絕對的政治不正確,我是不會冒這般風險的。


    再者,這也與我本人的政治理念不合,你我本身就出身高貴,甫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論身家,論人脈都是普羅大眾望塵莫及的。


    你我在官場中,論及晉升的速度是寒門世子望塵莫及的純在,因為可以使錢,可以借助親近之人的政治助力,這些都是官場中默許的存在,誰也說不出什麽。


    可總要走個過場吧?你七弟一介紈絝是怎麽出人頭地的,你也清楚,那也是與我一起,在刀尖上走了一遭,才有了現在的身份,雖說風評還是差勁的很,但朝野上下,沒有一個質喙他的官職是不合規矩的,更有甚者,有些傻子還會誇讚一句浪子迴頭金不換!


    這就是腳踏實地的好處,即便別人知道使了錢,走了關係,可終歸是靠著實實在在的軍功晉升的,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是嗎?可我當年怎麽聽說那小子是靠著買人頭湊的軍功?莫非我這弟弟是在藏拙?其實是個胸有錦繡之人?那我倒要小心提防了。”


    ……


    ……


    最煩這種有腦子的貨色了, 最近碰到的傻叉多了,自己好像是有些飄了,猛然碰到一個舍得動腦子的人,反倒不太適應了。


    “那你說,你的訴求是什麽?要官的話,免開尊口,在我這,王爺也得做親兵,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王睿恆一臉淡然的說道:“某自承才思敏捷,內有乾坤,與我那個傻弟弟不可同日而語,想來對崔公子是大有裨益的。莫不如這樣,若是某家當真有所建樹或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事後你幫我保舉一個官職如何?六品以上就行。”


    崔堯沉思了一番:“若是有功,某家論功行賞,此事倒也妥當。可若是兄台不怎麽出彩,又怎麽說?”


    王睿恆傲然一笑:“ 那就當作一筆交易吧,一萬匹馬,某家雙手奉上,且無需歸還!某家要你與我共享遼東、劍南、嶺南三道的出貨渠道,如何?”


    崔堯心神一緊,徐徐說道:“此次交易,是王老爺子讓你來的?”


    王睿恆氣息一窒:“為何不能是某家自行決定的?”


    “若不是王老爺子提點,你當真能知道我在這三道布置了什麽渠道?莫說我看不起你,有些東西是我與你家老家主心照不宣的默契,他若不是對你耳提麵命,你能提出這等刁鑽的要求?


    話說你不會是想要故意拖後腿吧?畢竟平庸一些要比展露崢嶸要實惠的多。”


    “這點一放心,某家自是愛惜羽毛的,些許錢財還蒙不了某家的心智。”


    崔堯疑惑道:“能說一下你為何如此熱衷官場嗎?即便這麽大的代價也心甘情願?”


    王睿恆慨歎道:“自吾族叔玠先生故去,我太原王氏在朝堂上一蹶不振!縱有萬貫家財又如何?若沒有權力,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旁人輕輕一吹就能輕易摧毀,我等隻能徒唿奈何。


    這世道當真是變了,若不再向權力中心靠攏,隻怕我太原王氏撐不過三代就會泯然於眾人矣!所以重新攫取權力是我王氏的當務之急!”


    “所以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族的命運委曲求全?”


    “某家不覺得委屈!”


    “好,我答應你!一來我一直欠王老爺子一個恩惠,二來我也喜歡同知進退有敬畏的人打交道,如此而已。”


    王睿恆笑道:“別說的好像我占你多大便宜一般,須知一萬匹馬放到哪裏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這是可以輕易屠滅一個小國家的力量!”


    “也別把馬匹看的太重,戰爭終究是靠人來打的,你王氏徒有馬匹,卻湊不出多少可戰之士,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況且此行之後,我相信你會對戰爭有更清晰的了解,馬匹……不過是運輸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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