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船上的形勢在老太君的口吻之下,與刹那之前背道而馳。此時老太君提著拐杖,崔庭恩拿著橫刀堆在了婦人的背後。


    崔氏主母強撐起一個笑容說道:“這下,人質沒了吧?你們這些匪徒,稍占上風就得意忘形,若是乖乖的取了錢財也就罷了。就連婦孺都想擄個活的,也不怕撐死你!”


    老太君與崔庭恩雖說沒什麽戰鬥力,但對方與兒媳也都是強弩之末了,壯壯聲勢還是不錯的。


    此刻老太君也幫著敲敲邊鼓,言語刺激起婦人來了:“老身兒媳說的一點沒錯呀,知道不知道什麽是要麽不做,要麽做絕?你們都想殺了老身的兒子、孫子了,還指望老身和媳婦委身與爾等賊寇?爾等賤民也未免太看低五姓女了!”


    婦人看著對麵小腹淌血的少婦,又看著滿頭汙穢的老婦,一時間感覺有些錯亂。不是說貴人都是惜命膽小的人嗎?貴人家的女人更是逆來順受的嗎,怎麽這二人如此瘋狂?


    那婦人此刻有些顫抖,哆嗦著說道:“還請三位劃下道來,幾位究竟是何人?莫非是綠林道上新晉的好漢?還請報個名號出來!”


    老太君不屑的說道:“怎麽著?還想來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聽好了!你麵前的清河崔氏大房的老太君!你對麵的是崔氏家主的發妻,當代主母,也是太原王氏當代家主的嫡親小妹。”


    末了又覺的不對勁,又添了句:“旁邊幫閑的是老身的兒子,崔氏家主。”


    崔庭恩感覺受到了蔑視,可惜自己確實功勞最少,於是決定低調行事,不與母親計較。


    “不可能!你們豪門貴女怎麽可能與我等這般人以命相搏?不應該是溫婉賢淑,逆來順受的嗎?”婦人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也不知道是對麵三人騙了她,還是被天下傳頌的五姓女的慣性思維所欺騙。


    老太君笑的更加張狂:“逆來順受?就你們也配?若是爺們強悍一些,能自己撐起整個家業,那我等婦人逆來順受就受唄,好處都落在肚子裏了,你還能讓男人臉上不好看?不過你們底層人不清楚內情,也不怪你們,誰讓你們地位低呢?你若是身份高些,能托生到小門楣的寒門,說不得還能被送到世家裏做個妾室去看看。


    看看當家主母是五姓女的話,會如何整治爾等!還逆來順受?呸!不知尊卑貴賤的東西,逆來順受的玩意憑什麽讓天下人以娶五姓女為榮?”


    “母親,和她這賤民說這些幹嘛?她能知道個什麽?也就知道順從老爹,縱養孩子了,說不得在小戶人家還算是個美德哩。咱們也歇口氣吧,馬上船就飄到長安境內了,到時候碰上那些不良人,再看看官府怎麽整治這賊婦!”


    那婦人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怯懦的問道:“你把我兒子怎麽了?若是能把我兒子放了,妾身這就收手,遠走高飛,絕口不提報仇之事!”


    崔氏主母說道:“念在你也是為人母的身份,我給你一個麵子,你把匕首丟了,我把你兒子丟出來,然後就快些走吧!”


    那婦人當即就把匕首丟掉,說道:“謝夫人,謝夫人!”說罷,也不知道是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竟是要下拜行個大禮。


    就在那婦人低頭的一瞬間,老太君的拐杖、崔庭恩手裏的長刀,以及崔氏主母的匕首同時落下。


    一道悶響與兩聲利刃入肉的聲音幾乎同步響起,那婦人當時就了賬了。


    此時門後邊也響起了推門的聲音,小霖兒聽分明外麵已分勝負,也跑了出來。


    那婦人已處於彌留之際,臨死前還望著小霖兒,艱難的問道:“我兒呢?能放了他嗎?”


    小霖兒天真的說道:“你說的是裏麵那個大哥哥嗎?快硬了……”


    ……


    年方五歲的小霖兒第一次見到什麽叫死不瞑目,剛才那個大哥哥就知道死了以後要閉眼的,這個姨姨不乖呀。


    三人見大敵已去,皆是癱坐在地上,崔庭恩是腎上腺素分泌過剩,產生了類似賢者時間的效應,而兩個婦人純粹是累的。


    “王家媳婦,還不快給老身打些水來,你看老身這樣子像話嗎?”


    “母親,我站不起來了……”崔氏主母腿軟的像麵條一般,深宅大院的生活早已摧毀了她曾經矯健的身手,剛才不過也是以命相搏罷了,此刻除了腿軟之外,劇烈的疼痛也侵襲而來,話音也愈加虛弱。


    此刻崔庭恩聞聽夫人話音有異,也顧不得老娘了:“令儀!令儀你怎麽了?”(給崔氏主母取了個名字,每次打四個字好累,還有水字數的嫌隙,如今改成王令儀三個字,就好了很多,你看這段字數是不是水的很有水平)


    “郎君,妾身好疼!小腹這裏……”王令儀從戰鬥中抽離出來之後,竟已是重傷不起了。


    老太君也顧不得擺譜,扔了拐杖急忙湊了上去,這可是鬥了半輩子的婆媳倆,怎麽能沒有感情?


    連小霖兒也湊了過來,雖然母親總是對他擺著臭臉,可父親不是說過,那是因為母親對他要求高嗎?


    “讓開,讓開,讓老身看看,你快去打盆水來!”老太君將兒子攆開,自己撕扯開兒媳的衣服。


    崔庭恩大怒:“都這個時候,還洗什麽臉?令儀的傷勢要緊!”


    老太君一腳踹在兒子的迎麵骨上,嗬斥道:“少給你娘耍臉子,老身不知道輕重?你沒看見你媳婦肚子上開了個口子嗎?”


    “哦,哦,孩兒這就去。”崔庭恩訕訕的跑迴艙房去了。


    小霖兒見自己幫不上忙,就乖巧的蹲守在奶奶與娘親身前,抓著娘親的手,不停的唿氣。


    老太君見狀說道:“你娘傷的是肚子,你往手上哈什麽氣?剛才不是讓你藏好嗎?你怎麽跑出去了?又是怎麽從隔壁出來的?”


    小霖兒乖巧的說道:“我藏的那個暗格底下還有一層木板,上麵有個插槽,孫兒好奇就抽開了,然後就掉在了甲板下麵,誰知道那個地方還通著父親房間的床榻,我推開虛掩枕頭就從隔壁出來了。孫兒剛出來就看見一個死人趴在那裏,又聽見奶奶成了人質,就拿起地上的匕首割了那個大哥哥的手。那大哥哥的手挺難割的,我剌了半天呢。”


    老太君聞聽如此聳人聽聞的事也不以為忤,反而誇讚道:“是個做大事的,跟你爺爺一個性子。”


    委頓在地的王令儀卻不忿的說道:“怎麽就和父親一個性子了,他都……他還小,能看出什麽來?”


    “你少說兩句,血冒個不停,小嘴還嘚啵個沒個閑處!”


    “妾身就說了一句!”


    “你看,這就兩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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