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堯麵對小姐姐氣場到底還是有些弱,或許是前世的陰影作祟吧。


    “先把手裏的碗放下吧,我不太習慣喝太燙的湯,你也坐吧。”


    那婢女還是有些堅持的,不懈的勸道:“少爺,這湯就要趁熱喝,喝的時候整個腸胃都暖暖的,很舒服的。”


    崔堯哂笑:“如果腸胃都開始感覺發燙了,那就說明胃粘膜受到損傷了,隻不過腸道沒有皮膚那般痛覺明顯,感受不出來罷了,以後再煲湯,等熱氣散了些再拿來就好。”


    婢女自然覺得有些委屈,可是見少爺並無針對她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一時間竟有些茫然了。


    “不用緊張,我說的話就代表我此刻的想法,沒有什麽引申的含義,不用過度解讀。”崔堯見剛才還特別自來熟的小姐姐竟委屈起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連忙安慰起來。


    “哦,奴家都聽少爺的。”說罷就坐到了崔堯的對麵,坐姿落落大方,絲毫沒有窘迫的樣子。


    崔堯見狀也有了幾分猜測,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婢女大方的說道:“迴少爺,奴家叫牡丹,主母見我落落大方,特意以我朝最美的花朵命名。”


    崔堯扶額道:“我是問你以前叫什麽?看你身姿做派,不是小地方養出來的吧?”


    牡丹恍然,然後迴答崔堯:“少爺,奴家在教坊司裏叫甲拾肆。”


    崔堯心神晃動了些,沉吟了一下:“拾肆?還真是久遠的迴憶呀……”


    牡丹好奇的看著少爺,不知道他在感慨什麽,這人真的有些奇怪,小小的年齡,竟這般傷春悲秋的。


    崔堯頓時親切了不少,繼續問道:“你姓賈?可是娘胎裏帶的姓氏?”


    牡丹連連擺手,說道:“奴家原姓沈,甲拾肆也並非姓名,乃是方便教養嬤嬤點名給的代號,甲乃是甲乙丙丁的甲,不是西貝賈。”


    崔堯了然的笑了笑:“那你原先叫什麽呢?就是入教坊司之前的姓名。”


    牡丹遲疑了一下,最後略帶淒婉的說道:“少爺,為何要知道奴家的閨名呢?”


    “因為我覺的你好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身姿教養以及對待嫡庶的區別,好像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而非教坊司教的。”


    “奴家算得什麽大戶人家出身,說來也不怕少爺笑話。奴家原本是太醫院沈太醫的嫡女,五年前,天竺來的番僧向陛下敬獻丹藥。


    陛下命太醫們勘驗此丹藥,並嚐試複製。可太醫院人人都避如蛇蠍,唯獨把我父親推了上去。


    我父親切了一些試了藥性,隻覺的整個人精神活躍,精力旺盛。於是為那番僧作保,大讚此丹藥乃絕世良方,隻是有幾位藥拿不準,還需多研判一些時日。


    誰知陛下後來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讒言,竟說那神丹乃是毒藥,將那番僧與我父親一同下獄。從此我家就離散了,我因為年齡尚小,並未被陛下流放,而是放入了教坊司,從此入了奴籍。我那些庶出的姐姐,卻被官配給邊疆的將士們了,如今也不知道在哪裏漿洗戰袍。


    奴家閨名沈雁秋,這個名號早已隨著我家的凋零而棄用了,如今奴家也算脫離了苦海,還望少爺憐惜!”


    崔堯並未由此產生同情,反而有些想笑,你父親一點都不怨呐,身為太醫,勸著李世民嗑藥,沒被滿門抄斬算是我嶽父慈悲為懷了。


    你嘴裏進讒言的小人,八成是我姥爺,這可真是緣分呐!還是這個女頻風這麽濃厚的名字是怎麽迴事?你娘是番茄還是點娘寫女頻的嗎?


    “好的,憐惜,憐惜。你以後還是叫沈雁秋吧,這名兒挺好的,叫牡丹總有些不正經的感覺。”


    “少爺說叫什麽就叫什麽,奴家都聽少爺的。”


    “雁秋呀,那你多大了?”


    “奴家今年十三了。”


    “妙哉,又是一個五年起步的。”


    “少爺,您在說什麽?”


    “沒事,少爺要說的是,以後不要對著我的哥哥姐姐們帶有敵意,在我看來,嫡庶之分隻是母親不同罷了。他們不曾虧待了我,我自然也要以誠相待。”


    “可奴家從小就覺的我的那些異母姐姐總是不懷好意,想搶奴家的東西,說話還老是陰陽怪氣的。”


    “呃,沒事從你父親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因為平時做的不到位才導致的?你娘呢,就不管嗎?”


    “我娘走的早,家裏是姨娘當家。”


    “哦,怪不得,不過這種女頻風我實在沒經曆過,本文是男頻,搞宅鬥我沒那個心眼呀!”


    “少爺又在說奴家聽不懂的話了,總之少爺的意思是您與幾位庶公子之間沒有矛盾是吧?”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好的,少爺,湯已經不燙了,您現在喝嗎?”


    “好的,我也嚐嚐你的手藝,我問一句,你和你爹的藥理觀念不同吧?”


    “少爺說笑了,奴家會什麽藥理,隻是尋常的藥膳罷了,是定方。”


    “哦,非處方藥呀,那沒事了。”


    ……


    “這藥有些不對勁呀,怎麽這麽燥?”


    “沒問題呀,裏麵隻有些鹿茸、人參、還有庫房裏有根虎……棒棒,我都沒敢全放,隻燉了一寸。”


    崔堯摸摸鼻子底下的猩紅,暗道大意了,這娘們與他父親一脈相承呀,盡是下的虎狼之藥!


    “少爺您怎麽了?鼻子下午傷著了嗎?失血的話要多補補,來,把這碗湯都喝了吧!”


    “你在這搞邏輯閉環嗎?喝完失血,失血完再喝它補血,是這個意思嗎?”


    “啊呀,少爺您是虛不受補對嗎?是奴家錯了,不想少爺您如此體虛。”


    “少爺我才八歲,是體虛的事嗎?你這藥膳的方子從哪來的?是你父親傳給你嗎?”


    “那倒不是,是我從夫人房間裏看到的,我見那方子寫著十全大補湯就留意了一下,我辯證過,藥方是溫補的方子,想來是夫人早早替少爺準備的。我就記了下來,熬給了少爺喝。”


    崔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怪誰,好像三人無意間打了個神配合,給他來了一記狠的。


    “那是我爹的方子,以後不要亂用藥了,否則我怕你哪天被打死扔到亂葬崗去。”


    “奴家知道錯了,那少爺您需要侍寢嗎?奴家不介意的,偷偷告訴少爺,奴家還是完璧呢。”


    ……


    崔堯心中暗罵,我還道你是無心之失,卻未料到還是個高手,你這燕國地圖夠長的呀!


    低頭看看無精打采的雀雀,年紀不到,血氣隻是往頭上湧,血液分流的絲毫不智能。


    於是有了底氣以後,崔堯藐視的看了看眼前的高手,不屑的說道:“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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