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尷尬。


    崔夫人連忙吩咐青蓮把崔大郎帶下去,又交代廚房準備二人的飯食,便匆匆離去,隻是步伐略有些倉皇。


    崔伯安感覺自己帶迴來一坨大秘密,一時也有些無措。好在癡活多年也有些許城府,臉上並未顯露什麽。隨後便招唿崔堯一起去偏廳吃飯。飯菜頗為豐盛,又讓崔伯安暗自嘀咕不已。主人家吃的也就這般水平。真是怪哉!


    飯畢,又是小侍女青蓮招唿二人去哪裏就寢,一應雜事按下不表。


    待二人梳洗完畢,崔伯安就著急問道:“小子,你實話跟我說,你到底是誰?你路上的說辭莫不是哄我吧?”看來崔伯安的城府也隻是有些許。


    崔堯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奉告,他比崔伯安還懵呢。想他清清白白的從後世穿越而來。初來乍到,就陷入了狗血家庭倫理劇。經過一番縝密推理,腦子已經寄存在別處了。勿cue,不理解,理不清。


    任崔伯安怎麽詢問,崔堯就是裝死狗,一副別問我,我還小,不知道,沒聽說過的態度。急得崔伯安抓耳撓腮,看似一心為主,實則有瓜吃不到,心急難忍。


    崔堯也在心中複盤,接下來的劇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是等這家主人歸來,鬧出一場大亂子,然後他被掃地出門。還是錯有錯著,他被安排個庶子的名頭,從此混吃等死?如果是後者,那也不錯。最起碼成年之前不會為吃飽飯發愁,至於會被冷眼相待什麽的,崔堯倒是也不在意,再如何也比童子之身出去打拚要強上百倍。畢竟他是無根之水,有歸處,總比孤魂野鬼要強的多。一番胡思亂想之後,他也昏昏睡去,豈不知,因為他的到來,這個安寧的宅院已經快要翻天了。


    話說另一邊,崔府大公子此時也未就寢,跑到二郎臥房,一把掀起二郎的被子,對著二郎的耳朵就是一頓輸出:“禍事矣~~,阿爺東窗事發了,苦主找上門來啦!!人都那麽大了!”


    被吵醒的二郎一臉懵逼,表示你在說個啥?我get不到你的意思。


    於是崔大郎壓下心裏的焦急,興奮的對二郎小聲說:“你可知道我今天見到誰了?”


    二郎表示你有話直說,我還沒有進入狀態。


    “今日剛入夜,娘親讓我去前廳陪她待客,我道是誰這麽有牌麵,需得我們母子二人一同接待,原來是父親在外麵惹的風流孽債打上門來了。那小郎的眉眼與我頗有幾分相似。一看真真的就是一家人。想來定時父親沒個定性,在外風流,沒有料理幹淨。唉,家門不幸啊,竟讓阿娘逮了個正著。”一邊說著,一邊眉毛都快飛了起來。想來是突然一個驚天大瓜落在眼前,半夜實在忍不住,跑過來與人分享,眉眼間沒見到半點對阿翁的擔憂,倒是幸災樂禍落了個十成十。


    二郎被強製開機後,直到此時才明白大哥的意思,一時理解不能。隻是他與大哥的性子截然相反,聽風就是雨,並不盲從他大哥的論斷,反而追問到:“阿娘親口發難了?”


    崔大郎一怔:“那倒是沒有。反而安排了飯食。我聽青蓮說,還頗為豐盛。此刻已在前院住下了。”


    二郎心下了然:“那你怎知是阿翁的外宅所出,阿翁的性子你也了解,對尋花問柳之事並不熱衷。且以阿翁粗疏的作風,若有外宅,阿娘豈能一點不曾聽聞,須知阿翁的長隨可是阿娘的本家,房家人,隨阿娘的姓。”


    崔大郎聽聞此言反而一陣氣餒:“那你說,是何緣由?阿娘叫我出去與那人對比相貌,是何道理?若不是其中有些貓膩,何須多此一舉?”


    崔二郎答道:“此事或有其他緣由,我們不知其原因,先莫要胡亂揣測,須知禍從口出。你我還需注意。”


    “注意什麽?難道還有人敢和你我為難?”


    “大哥,你呀,還是注意點吧。你我畢竟不是阿娘所出啊。勿要惹的阿娘生厭。”


    “欸~你都沒見過姨娘,怎生的老是提起這檔子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姨娘因生我難產而死,豈能因她未有養恩而鄙薄?畢竟你我都賴姨娘才得以降生。雖然阿娘待我們視如己出,也不可忘了生育之恩。說到此,待下月大哥你還是與我一起去祭奠一下姨娘吧。”


    大郎點點頭,表示同意:“說不過你,聽你的,我隻是怕阿娘麵上不太好看。畢竟阿娘待我等十分親厚,不可使阿娘傷心。去的時候叫長姊嗎?”


    二郎沉吟,長姊與阿娘並不親厚,當年之事,若不是阿翁護著,說不得長姊會被阿娘活活打死。以致這許多年來,阿娘從未給過長姊好臉色。說來當年也並不是長姊之錯,隻是阿娘心中苦悶,不知該找誰發泄吧。說來,近些年,阿娘與長姊關係緩和許多。想是阿娘已經釋懷了吧,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於是二郎說道:“叫上長姊吧,想來她對姨娘印象最深,許是也有許多思念之情。祭拜一番也好。”


    “我省的,隻是祭拜一番,我想阿娘並不會生氣的。阿娘畢竟是大度之人。”


    ………………


    此時大度之人正帶著一幹家丁,禦馬在路上狂奔,麵上也不知是什麽表情,一會傷心,一會忐忑。終於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清此事,便是無所得,也要弄的清清楚楚。


    夜半三更,一行人終於叫停馬匹,停在一座牌坊跟前,崔夫人的手緊緊攥著韁繩,心情無法平靜,許久才下令:“進去吧,去三郎安眠的地方。”此處是個妙地,容納極廣,有山有水,顯然是個風水寶地。崔堯初臨此地的河邊與這裏竟然相距極近。


    這時一個長隨下馬走向前,此人名叫房九,乃是跟隨夫人陪嫁而來的家仆,人長的十分高大健碩,隻是年齡略有些年長,背有些佝僂,但指節粗大,下盤有力,想來年輕時是個武技好手。


    房九叉手行禮:“小姐,此處畢竟是崔家的墓園,不如還是等姑爺迴來了再大動幹戈吧?”


    崔夫人煩躁的揮揮手:“無妨,早一日查,早一日可安我心。若不探個水落石出,我這心裏永無寧日。”


    接著,她跳下馬來,像是要加重自己的信念,一字一頓的說:“有什麽事,我一力承擔,今天,誰也別想攔住我。”


    這時,守墓人提著燈籠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的問:“來者何人,此乃崔氏墓園,閑雜人等莫要靠近。”


    崔夫人近前來,稽首迴到:“妾身崔房氏,因有一樁舊事久久無法釋懷,今日特來開棺驗屍!”


    守墓人驚恐,大叫:“不可,不可,怎可如此?”


    崔夫人不耐糾纏:“左右,與我攔下,其他人,隨我走,開棺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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