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粗漢急乎乎的趕來。


    “逆子,汝幹得好事!”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縣令父親!


    “父親,孩兒無錯!”


    “無錯?人何以致死?”


    “偶然失手,但緣由在於劉家主幹涉公堂,以法杖之,並無不妥!”


    “汝,竟不知悔改!氣煞我也!”


    中年粗漢抬手就是一巴掌,卻不料被青年穩穩握住手腕。


    中年粗漢難以置信的望著青年,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曾經那個縱然身高八尺卻依舊孝順聽話的孩兒,在這一刻卻無比陌生。


    “若孩兒私德有虧,父親教誨吾不敢相抗;然今日之事,事關法理,法無錯,吾不該受罰!”


    中年人氣極反笑,“好好好!與吾論法,莫忘記汝之法學乃吾授之!”


    青年彎腰作禮:“孩兒不忘!”


    “汝執迷不悟,吾便與汝論法,迴家!”


    青年猶豫了下,還是應道:“是!”


    二人一前一後,先後走進一處不甚華麗的宅院中。


    “關好門窗!”父親威嚴的聲音響起。


    青年麵色平靜,失手殺死犯人的忐忑一路走來,也消失無蹤。


    “汝可有屈打成招?”


    “並無!”青年矢口否認。


    “胡言!吾於廳中瞧了一眼,便知其肋骨斷裂,如此酷烈之刑,為何?”


    “其於街角暗處,貪汙受賄勒索商賈,為吾所見!事實俱在,隻恨吾身為縣令,不可為證,那廝便抓住此處,抵死不認,可恨!其犯罪在先,吾懲處在後,雖有酷刑,但不冤枉!”青年一臉坦蕩,語氣堅定。


    父親歎氣道:“汝可知此種行徑,結怨甚多!”


    青年不以為意:“行得正,坐得端,何懼他人怨懟?”


    “天真!幼稚!胡鬧!官場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汝且賣劉家一人情,判重罪卻輕罰,如此麵子裏子皆有,豈不美哉?”


    “父親之言,孩兒無法苟同!法不徇私!嚴刑峻法,以破奸軌之膽。孩兒捫心自問,並無錯處!且父親之言,孩兒失望之極!”


    中年粗漢氣笑了:“吾尚未對汝失望,汝竟言對吾失望,倒反天罡乎?!”


    青年毫不退縮,直言道:“自小,父親訓誡孩兒‘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孩兒立誌發奮,文從法家,武學兵法,先任督郵,再代縣令。俯仰無愧,一展心中所學,亦踐行法家理念!而父親之言,有違法家門徒學風!”


    中年粗漢聞言踉蹌,頹喪得坐在地上:“汝不知也,想當年,為父亦有此念,奈何多年浮沉,吾竟方知:學法救不了大漢!”


    “為何?商鞅、李斯皆以法學強秦,法可興秦,亦可扶漢!”青年寸步不讓。


    “唉!商李在時,皆有明主!君主愛才,如此方可一展所長!當今陛下,所愛者非才,乃五銖錢也!學法救不了大漢,非法不濟,乃大漢已病入膏肓!事到如今,吾便坦言:汝之督郵、代縣令何來?”


    青年一驚,麵色蒼白:“莫非……莫非……”


    中年粗漢點頭,直接撕開了遮羞布:“買官!吾散盡家財,上下疏通,方有汝今日官身!城中諸人敬汝,非敬汝之才乃敬汝之職也!”


    青年聽完臉色漲紅,悲憤不已:“竟是如此!我以法審他人,自應以法規自己!得位不正,豈可厚顏居之?多年堅持,一朝醒悟,哈哈哈哈哈……”


    青年狂笑而去,眼神之中,看不盡的落寞,褪不掉的失意……


    徐州,東海,朐縣。


    糜家豪宅內,糜竺麵對拜帖一時拿不定主意。


    “大兄,何事掛懷?”到底是女孩心細,糜環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唉,那位…已至矣!”


    “那位?……哦?莫不是流螢才子夏凡?”糜環反應過來,兩眼放光。


    糜竺打趣道:“不是夏凡…”


    “唉!”糜環頓時眼神一黯。


    “…又是何人?”


    少女頓時又氣又喜:“大兄,戲弄環兒!哼,汝自行頭疼吧!”說罷,歡快離去。


    夏凡此來的用意,糜竺自是清楚。


    無非是聊一下天下大勢,威嚇一下糜家將來處境,再許諾種種好處,拋出橄欖枝,最終獲得糜家投資或投效。


    若是來者為尋常之人,給些錢財權當結交了,糜家斷然不會在乎。可夏凡是誰?


    出身名門,背後有鍾家支持;


    才華橫溢,技壓潁川、文震荊襄;


    胸懷大誌,自比真龍……


    這樣的人,你送他一筆不疼不癢的錢財,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認為我糜家高高在上,施舍一般?會不會因此心中因此生恨?


    那如果真要投資,投出家族財產的幾成?投的少了,人家不會重視,自己在夏凡陣營也將是個小透明;投的多了,萬一失敗,這風險誰能承擔?


    一時間,糜竺仿佛又迴到了初掌糜家之時:一念生,一念亡,諸多抉擇,皆係於己身……


    府外。


    夏凡正在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迴憶起曆史上關於糜竺的種種記載,正在做最後的查漏補缺。


    麋竺,字子仲,東海郡朐縣人,為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擅騎射。原為徐州富商,養有僮仆、食客近萬人,資產上億。至於具體是幾個小目標,史書沒說。


    陶謙任徐州牧時,征辟他為別駕從事。陶謙身死後,他才真正對這亂世下注,而他的選擇便是劉備!


    雖然商人重利輕義,但糜竺則不然!買定離手,落子無悔,投效劉備之後,糜竺就從未二心過。他拒絕曹操大佬的招攬,甘心隨著劉備顛沛流離,從徐州跑到新野,再到荊州,再到益州……走遍了大半個大漢,散盡了糜家全部財產,他始終無怨無悔!


    而且除此之外,他還加注,把自己的美貌年輕的妹妹嫁給了劉備!


    那作為迴報呢?他得到了什麽?


    劉備毫無保留的信任和尊敬!


    劉備入主益州後,拜麋竺為安漢將軍,穩壓軍師諸葛亮,位列劉備手下眾臣之首。後來,他的弟弟投降東吳,間接導致關羽身死,劉備都不曾遷怒糜竺,反而安慰糜竺,對他禮待如初。


    在這個時空下,夏凡有機會招攬糜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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