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百慧軒首席弟子辰昱,自領師命後,一路南行。一日,騎七彩麋鹿行至山中,鹿停滯不前。辰昱心道,“莫不是‘戒天芸’已到”。遂下鹿身,端詳四周,但見紅楓搖曳,窺不見盡頭。踏步欲前,“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一群蜜蜂從林中飛出,攔住去路。


    辰昱舞動衣袖,驅趕蜜蜂,不料“嗡嗡”之聲更濃,蜜蜂成群結隊的從林中飛出,遮天蔽日。辰昱暗道不好,正欲騎上麋鹿逃遁,等蜜蜂走後再來,卻見蜜蜂群在空中連成一行字句,此乃戒天芸地界,速離。


    辰昱見之,大喜,心道,這蜜蜂怕是戒天芸所養,已通靈。遂拱手,抱拳道:“吾乃百慧軒首席弟子辰昱,奉家師之命,傳天道旨諭,請通融。”


    “嗡嗡”之聲不絕,蜜蜂似在商討事情。少頃,一群蜜蜂向林中飛去,剩餘蜜蜂組成天羅地網,封住辰昱進路。


    辰昱見蜜蜂這等陣仗,苦笑搖頭,席坐一旁等待。約莫盞茶功夫,聞腳步聲響,伴著“嗡嗡”之音一並襲來。原是一位道童急速而來,身後跟著那群離去的蜜蜂。


    辰昱起身,道童行至身前,拱手道:“不好意思,讓道兄久等了。”


    辰昱道:“道兄說笑了,是我叨擾了貴派,還請恕不請之罪。”


    一番寒暄,這道童本該帶辰昱入林,卻未曾表態,反而臉紅,一副欲言又止之態,讓辰昱費解。


    “道兄,您這是?”


    道童再次拱手作揖,歉道:“請道兄恕我莽撞和不敬之罪。道兄到訪我派,本該開門迎接,奈何如今邪道猖獗,混淆視聽,難辨真偽,還請道兄證明身份。”


    辰昱聞聽此言,忙道:“道兄所言甚是,是在下思慮不周。”說罷,欲解下腰上一枚掛墜,微思片刻卻又覺不妥,右手一晃,打出一道指訣。


    那道童見辰昱打出一道指訣,臉色驟變,正欲防守,辰昱卻已收式。


    “道兄莫怕,剛才所起之式來我派窺心術起手式。為證身份,不得以窺了道兄一些私密之事,還請見諒。”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道兄別見怪才是。”道童說罷,嗬嗬笑道:“傳言百慧軒能洞察天地,窺人辛秘,不知道兄可窺見啥?”


    “這個……”辰昱猶豫,迴道:“道兄,若是我說了,還請恕不敬之罪?”


    “無妨,無妨,你實說就是。”


    “道兄,可有犯過淫戒?”


    道童霎時驚得一身冷汗,忙道:“仙友,這是何意?”


    辰昱倏地臉紅,吞吐道:“道兄,偷窺女子洗澡終歸不好,以後還是莫要這樣做了。”


    “道兄,好法力。”道童的臉亦倏地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時自己年輕氣盛,下山購買藥材。路遇一條河,無意看見一女子在洗澡,本該慎言慎行,立馬離開。可像是著了魔一樣,窺了許久。現下想來,豈不犯淫。”


    “道兄,莫要太過自責。”辰昱思慮片刻,肅道:“我觀那女子,並非良人。”


    “道兄,錯就是錯,莫要為我開脫。”


    辰昱終證明身份,道童引辰昱入林。說來也怪,倆人一路直走,未遇一樹攔路。原是那林中紅楓主動開路,待倆人走後,又迴歸原處。


    辰昱看的嘖嘖稱奇,歎道:“貴派好魄力,養林成陣。”


    “道兄說笑了,萬物皆靈,我派也不過是借了這片紅楓林的靈韻罷了。”


    談笑間,倆人出林。辰昱眼見前方一瀑布從天際墜下,抬頭望之,竟是不見源頭。正不知該如何前行,那道童從腰間取下一佩玉,拋向瀑布。


    “轟隆隆”……,那瀑布被佩玉生生撕裂,露出藏在盡頭的一條垂直向上的羊腸小道。


    “道兄,請。”


    道童雖做了個請的手勢,卻先一步向羊腸小道行去。辰昱迴頭對麋鹿道:“在此等我。”便隨道童而去。倆人沿著羊腸小道一路向上,終到頂,辰昱未來及歇口氣,忽覺身子一沉,似被什麽盯上。


    抬頭,一片白茫茫之地,豎立著一塊牌匾。因此地甚高,窺不清陸地真貌,反倒那“白雲”似化作了陸地。那牌匾與普通牌匾沒有不同,上著紅漆,隻是兩根支撐匾額的柱子上各盤著一條金龍。那金龍雖非真物,但一雙黑眼珠仿若“畫龍點睛”般,賦予了金龍生命。辰昱總感那金龍的眼睛在動,不管自己在哪,都時刻盯著自己。


    “這龍好生奇怪。”


    辰昱欲細端金龍,可一觸金龍眼,立馬生出一股心虛、慚愧之感,無奈移開。望向牌匾,嚇得一驚,那牌匾竟是寫著“南天門”三字。


    “道兄莫驚,這牌匾是我派一位師祖所留。傳言我派那位師祖,一日閉關修煉,元神離體,到了南天門,見南天門的兩根柱子上各盤著一條金龍,讓人望而生畏,遂在派中造了此物。雖比不得真正的金龍,亦能震懾宵小,讓心思不純之人膽怯。”


    “貴派師祖真是好生厲害。”


    辰昱一番恭維,道童卻搖了搖頭。


    “道兄真會說笑。修道者,何來厲害之說。同在道中,未出三界,不算真神,不過是比常人略強而已的超常之人罷了。”


    道童引辰昱進了“南天門”,那股因金龍所產生的心虛、慚愧之感頓時消失,引得辰昱嘖嘖稱奇。更讓辰昱驚奇的是,“南天門”前,僅可見的白茫大地,此時露出了廬山真貌。巍峨的殿宇,座座樓塔和瓊亭隱於棵棵“白樹”中。這樹並非真的白色,不過是枝椏上鋪滿了厚厚的白雪,掩蓋了原有的色澤。


    “師兄好,道兄有禮。”


    “師兄好,道兄有禮。”


    ……


    道童引辰昱前行,一路上遇到不少戒天芸門人,向倆人微笑問好。辰昱禮貌迴應,不覺間與道童到了一偏廳,抬頭望之,見是會客廳。


    “道兄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請掌門、長老過來。”


    道童離去,辰昱打量四周,見這會客廳樸實無華。屋內兩側各放著四張案幾,案幾上均放著一個紫砂壺和一個琉璃白玉茶杯。左邊的茶杯上分別繪著梅蘭竹菊,右邊的茶杯上分別繪著春夏秋冬。每張案幾麵向牆的一方,放著一張蒲團,供人歇息之用。在屋內的最上方,同樣是一張案幾、一張蒲團。案幾上同樣放著一個紫砂壺和一個琉璃白玉茶杯,隻是茶杯沒有繪物,案幾上也多了個湛藍色的香爐。這香爐圓而扁,爐蓋上刻著一朵鏤空的金花,金花的正中部位,嵌著一顆紅色瑪瑙。


    屋內的唯一飾物,是牆中間掛的一幅畫。那畫初看時,似是一股水流組成的太極圖案。細看時,那水流分明是無數個細小顆粒,由密到疏排列而成的宇宙。畫的一側,有一行對聯,寫著“宇宙之大難見乾坤,生命之妙難解玄奧”。


    辰昱細品對聯,越品越覺得韻味無窮。


    “小友,可是對這幅畫感興趣?”


    屋內進來四人,中間倆人頗有仙風道骨之態,末尾一人是去而複返的道童,前麵一人是位老者,看著平凡,可一雙眼熠熠生輝,似隱藏著無窮智慧。


    “見過各位前輩,讓前輩見笑了。小子不是對這幅畫感興趣,而是覺得畫中對聯雖淺顯易懂,卻隱藏著無窮智慧。鬥膽問前輩,不知誰人所寫?”


    “嗬嗬……”老者笑道:“小友天生慧根,窺出對聯之妙,難得,難得。書渡眾生,這對聯可是老夫參悟創世神書所得。”


    老者示意辰昱入座,自己坐在了上方。辰昱見此,心道,這前輩進屋時走在最前,現又坐於主位,應是戒天芸的掌門無疑。又見緊隨而後的兩位長者分別落座於左右第一個蒲團上,暗自猜測這倆人身份不低,應是長老、門主等位高權重之人。


    “青羽,你也坐吧。”


    “謝掌門師伯。”


    辰昱坐於左側第二個蒲團,老者又示意道童入座。此刻,辰昱方知,那道童名叫青羽,亦確定主位之人是戒天芸掌門。


    入座後,老者、青羽四人將麵前案幾上的紫砂壺晃了三下,倒出了一杯碧綠茶湯。辰昱察言觀色,也將麵前案幾上的紫砂壺晃了三下,倒出一杯碧綠茶湯。輕輕一嗅,隻覺沁人心脾,淺嚐一口,清香怡人,暗道好茶。


    “小友,來我派所為何事啊?”


    辰昱聞老者言,忙起身行禮,迴道:“前輩,現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魑魅魍魎為禍人間。邪魔臨世,顛覆倫常,妖言惑眾,顛倒黑白是非。人間名、利、財、色、氣甚重,淫邪之書、毀謗之書、不真之書大行其道,致使書山崩,書不成世界,教化功能喪失。家師為尋眾生救贖之法,日日夜觀星象。一月前,幸得上天垂憐,得知天道、鬼道天命者已應劫而生,遂派我輔佐天道天命者尋十大神獸令,喚醒神獸,澤被天下,護衛人間。貴派弟子神灸夜,便是應劫天命者之一。”


    “哦,竟有此事?”


    老者看似疑惑,卻已信辰昱之言,與倆位長者眼神交流了片刻,對辰昱道:“既如此,老朽就將徒兒教給你了,生死勿論。”


    辰昱忙向老者又行一禮,承諾道:“前輩放心,晚輩定當竭盡所能,護夜兄安全。”


    老者點點頭,轉向青羽道:“你帶小友去尋你大師兄,讓他收拾一下,隨小友即刻下山去喚醒神獸,不必來辭別我等。告訴他,下山後,修煉萬不可懈怠,遇到困難就向師門求助,斷不可做傷天害理之事。”


    辰昱、青羽拜別三位長者,去尋神灸夜,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戒天芸門人,向倆人微笑問好。辰昱忽憶起無遣、靜言,思其三人同離師門,一北一南。今日自己已到戒天芸,預估兩位師弟也即將到達逍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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