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萊桑德自嘲一聲,“算我心存幻想吧。”


    “在這裏待久了,我本該麻木的,但每次我看到倒在手術台上的人時我又無法做到毫無波瀾。”


    “他們是被逼死的,他們被壓榨幹淨後倒在我的手術台上,然後草草埋葬,我救不活他們,救活也沒用,我甚至不確信死亡是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我總是害怕他們死後還會永遠被束縛在那些該死的機器上,然後繼續下礦遭受永久的折磨……”


    “我一麵在公司工作,看著那些光鮮亮麗的人站在樓頂俯視源源不斷的金錢湧入口袋,一麵在診所看著源源不斷的病人蜷縮在病床上。”說到此處,萊桑德重重歎息。


    “但我無能為力,我能做的就是什麽都不做。你知道嗎?這裏所有販賣的提升精神力的藥物都有成癮性,所以隻能從醫生手上獲得。”


    “所以這裏的醫生很賺錢,”萊桑德眼神恍惚了一下,“公司不知用什麽手段搞到食藥監局的證明,用很多手段讓醫生們相信這些藥物副作用不大,然後開給因為工作而精神受損的礦工。”


    “謊稱可以減輕痛苦,提高工作效率,不過是壓榨剝削的騙局,漸漸的,沒有礦工不依賴這些藥物,這一切似乎都合乎程序,公司開發藥物,醫生販賣,病人減輕痛苦。”


    “但病人真的是病人嗎?他們一開始或許隻是有點頭疼,然後就開始服用這些藥物,再後來為了能趕上周圍人的工作進度,健康的礦工也開始服用興奮劑。”


    “最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無人幸免。”萊桑德搖搖頭。


    方見月靜靜聽著萊桑德的話,隨後開口:“這些事情你沒有告訴過我。”


    “嗬,阿爾法星如此,難道聯邦就不一樣嗎?既然一樣,我怎麽可能指望聯邦來幫助我們?”萊桑德嗤笑一聲。


    “那你為何要告訴我熒血病的事?既然林浮隻想要信號發射器,為何一開始不動手?”方見月似乎完全沒被剛剛的話影響到,情緒如浮冰之水。


    “我說過,算我心存幻想吧。”萊桑德道。


    “我不知道林浮在籌劃什麽,他隻是想要我手上的一些東西,作為交換,我也想要一個機會。”萊桑德繼續道。


    “你居然選擇相信聯邦?”方見月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是啊,或許是因為我的母親是給聯邦工作的吧,讓我覺得聯邦政府裏總有一些幹事的人,讓我覺得總有敢揭露黑暗的蠢貨。”


    “不過我也隻是想試一試,試過了,失敗了也就算了,我為這裏的人努力過了。”萊桑德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些。


    既然我已經努力過了,那麽失敗之後的墮落也理所應當吧。


    這話萊桑德沒說,現如今他走到這一步,早已身不由己。


    “在林浮的幫助下,我成為了調查局的線人,然後假借傳遞信息招來了你們,其實一開始我沒準備說熒血病的事情的。”萊桑德語氣有些疲倦。


    “為何變了想法?”方見月問。


    “我本來就準備給一些關於藥物濫用之類的資料,後來我看到了一個新聞。”


    “銀杏島事件鬧得轟轟烈烈,就連阿爾法星也有些傳聞,多麽令人振奮的消息啊,那些上位者的肮髒被揭露,還為此付出血的代價,他們不得不低頭為自己的罪行承擔責任,不得不自食惡果,大快人心啊!”說到這裏,萊桑德眼中閃現點點光亮。


    “而剛巧,那三人中的一人正參與了這件事,她是這件事的功臣。”萊桑德抬眼注視著方見月,在最後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方見月神色不變,怪不得萊桑德被她抓來審問如此配合,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銀杏島事件,自然也知道作為被推到明麵上堵住幽幽眾口的調查員方見月的名號。


    而作為線人的萊桑德見到方見月時自然認出了她。


    萊桑德把方見月當成了充滿正義的救世英雄,所以改變了想法。


    他是想當救世主?還是想把他擔不起的擔子交給方見月?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萊桑德做的事,以及方見月可以如何利用這件事。


    “或許她不一樣呢,或許她會帶來些許改變,所以我告訴了她阿爾法星真正的秘密。”萊桑德盯著方見月一字一頓道。


    “熒血病,亦或者說是,星火?”方見月吐出幾個字。


    一瞬間,萊桑德眼中的光亮放大:“你查到了?你去查了?我就知道……會有人的……”


    方見月不置可否:“你借助林浮的力量搭上調查局,想借助調查局放手一搏,你知道很難成功,所以你這麽做是以慰良心,我猜,如果不是遇到我,見過我後你應該不想再堅持了。”


    “相比於同流合汙,哪怕是袖手旁觀在這裏都是難上加難。”方見月道。


    萊桑德麵露痛苦,濃重的憂傷在眼中湧動,他閉上眼,用沉默作迴答。


    “林浮主要的目的不是信號發射器,這隻是順帶的,他想要我們完成你的夙願,然後讓你交出林浮要的東西。”方見月繼續分析。


    所以蜂巢一號裏反義軍的奇怪態度就可以解釋了,他們確實是想方見月三人好好完成任務,哄好萊桑德然後達成自己的目的。


    “看來林浮和你交情不淺,願意費這番功夫從你手中拿東西。”方見月道。


    “談不上吧,我曾經幫過他和他姐姐,算是救過性命,但林浮並不是什麽重情的人,他這麽做估計也有讓我死心,拉我入夥的意思。”萊桑德情緒重迴平穩。


    “是嗎?他知道你告訴我熒血病的事了嗎?”方見月問。


    “不知道,我沒和他說,我隻是托他幫助你們,我不希望你們死。”萊桑德迴答。


    原來如此,所以後來林浮才把三人弄去做實驗,借爆炸削弱精神力,算是完成萊桑德的囑咐。


    隻是這麽做之後的後果林浮才不管,他隻要穩住萊桑德就行了。


    “那麽,林浮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方見月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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