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並沒有死,意識消散後又重新凝聚,但疼痛依舊在,提醒著方見月這場噩夢並沒有結束。


    第二次睜眼方見月看見了容妤。


    容妤的身後是展開羽翼的“天使”。


    無數眼睛開開合合,眼球滴溜溜地轉動著,數道目光投向方見月,有如實質般刺痛著方見月的神經。


    方見月抬眼看向容妤,女孩平靜地看向她,隻見她微微抬手,背後的巨眼天使就扇動翅膀,幾乎是一瞬間,羽翼掀起的風浪就裹挾這著火焰席卷過來。


    “你為何而來?”容妤問道。


    火焰攀上方見月的腳踝,灼燒的疼痛讓方見月下意識後退,試圖躲避火焰的侵蝕。


    見方見月不語,容妤皺了皺眉,又準備抬手,卻聽方見月用冷靜地聲音道:“我會抓住你。”


    容妤一驚,下意識看向方見月,目光剛巧與方見月交匯,那一刻,她看到方見月眼中閃爍著的火焰,她的目光如利劍,深深刺入容妤的眼眸,似要洞穿她的偽裝。


    下一秒,方見月衝進火焰之中!


    驚恐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定格在臉上,裹挾著火焰的身影就已經倒映在容妤的眼眸中。


    火焰包裹著方見月,如同明豔的羽衣,隨風翻飛,而下一刻,火焰織成的羽衣就將容妤的身形吞沒。


    淒厲的慘叫再次響起,但又盡數被火焰吞沒,火焰鑽入口腔,燒毀了最後的嗚咽。


    這一次,方見月是被燒死的。


    好像時間倒流,漫天的星星之火重新聚集,團聚成一團新生的火焰,方見月的意識又被重塑。


    可疼痛依舊如影隨形,方見月幾乎無法思考,大腦如翻滾搖勻的漿糊,四肢百骸仿佛灌注鉛水,再難移動。


    “你怎麽了?你還好嗎?”一道焦急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方見月勉強揚起頭,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在她身旁的是白晨。


    而她正身處聯邦外區的垃圾場中。


    隱隱約約的記憶告訴她,從銀杏島上返迴時,白晨用他的異能將她從即將墜落的飛機上“穿梭”到外區,而自己也體力不支。


    方見月慢悠悠地撐起身體,兩隻手撐住白晨的肩膀,然後借力緩緩起身。


    白晨麵色一喜,將方見月扶了起來:“你怎麽樣了?”


    就在方見月即將開口說話時,搭在白晨肩膀上的雙手突然上移,然後牢牢抓住他的頭,隻見方見月兩手發力,迅速扭動,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白晨將要說出的話斷在喉嚨裏。


    “去死。”看著眼中滿溢驚恐之色的白晨,脫力的方見月露出滿意的笑,隨後緩緩倒下。


    這一次,她沒死,但依舊失去了意識。


    但同時,這一次她也沒有再次蘇醒。


    有如盤古開天辟地,天地微蒙的那一瞬間,又像生命從蛋殼中鑽出時,蛋殼出現縫隙的那一秒,方見月的意識陡然迴籠。


    這一次,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天花板。


    方見月迅速掃視一圈,周圍一切正常,她迴到了薛博士的實驗室,也躺在病床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隻是大腦依舊有刺痛,雖不強烈,但依舊難以忽略。


    這是現實還是夢境?方見月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在等待的同時不斷思索。


    沒有人同她搭話,同樣也沒有人打擾她。


    房間燈光依舊,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


    如果這是現實,那麽她應該已經平安度過了一個夜晚,雖然睡得可以說是很不好了。


    她剛剛進入了夢境,一個人為製造的噩夢,一個意義不明的陷阱。


    這一點方見月無比確信。


    第一次她被人威脅然後反殺時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這並非現實,而是在她的記憶的基礎上進行的虛構。


    所以她用火焰進行反抗,一換一的同時還發現這個夢境是被操控的。


    因為她是摔死的,而她在封閉的室內,根本就不存在立刻被丟下去摔死的情況。


    同時那隻突然出現並把她丟下去的手也讓她明白,創造這一切的主人不允許她後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弄死她。


    而且因為這個噩夢世界是在她記憶的基礎上構造的,是事實的另一種走向,所以需要遵守一些邏輯,對方並不能為所欲為。


    可能也是察覺到這一點,第二次對方選擇了另一個場景,也就是容妤與天使的場景。


    那個場景更混亂,更無序,也就更加沒有邏輯。


    身處新場景的方見月並沒有之前死亡的記憶,與對方同歸於盡純屬她個人的情緒。


    如果對方想用酷刑逼迫她迴答問題,最好用鐵鏈把她鎖住,不然對方的下場隻有一個,不死也要脫層皮。


    方見月就是選擇同歸於盡也不會讓敵人得逞。


    毫無疑問,在那個場景下她做對了,這並非是疼痛帶走理智的結果,而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反抗。


    這一次死亡,她和對方是同時死的。


    同時,她也知道了對方能感受到火焰灼燒的疼痛。


    如果說第一次對方的慘叫可以解釋成“符合邏輯的行為”,那麽這一次的死亡就堵住這個借口。


    真正的容妤是不會痛的,她構建神國,她本身就是神,又怎麽會被火焰所傷?


    所以慘叫既印證這一切是人為的,也說明對方並非不可消滅,對方創造了噩夢,卻無法掌控噩夢,隻能以身入局。


    而第三次,或許是對方能力消耗,又或者是對方不敢再以敵對身份出現,所以選擇了她最容易放下戒心的一個場景。


    也就是從銀杏島生還之時。


    可對方錯估了一件事,方見月確實是被白晨所救,但也僅僅是利用他的異能進入傳送門而已,後來二人迴到外區,也是靠傳送門,根本沒有什麽飛機。


    而這段記憶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腦中,原因隻有一個,這一切是虛假的。


    她的記憶是受過袁鑫的修改的,這一層是表層記憶,而真正的記憶早已被方見月深藏。


    對方或許是能力有限,又或許是傷了元氣,隻能觸碰到這個表層記憶,所以構築出錯誤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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