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沒必要這麽自責,組長他們會是聯邦的烈士,你同樣也很了不起,至少你救了我,不是嗎?”方見月安慰了一句。


    白晨垂著頭,雜亂的頭發遮住他的眼睛,窗外的光也無法照入。


    “嗯。”片刻,白晨迴應了。


    方見月看著頹廢的白晨歎了口氣:“好好活下去吧,然後做你想做的,這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說完,方見月起身離開了病房。


    隨著門扉關閉的聲音響起,白晨慢慢揚起了頭。


    青年看著窗外,外麵陽光正好,卻驅散不去他眼眸中的陰霾。


    “好好活下去嗎……”白晨舉起手擋住眼前的陽光,呢喃細語。


    自從他覺醒的異能,他就有點不喜歡陽光了,或許之後,陰影與黑暗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說實在的,現在這個狀況已經很好了,他活了下來,第四小組死去的三人會追加榮譽,撫恤金也不會少,而自己覺醒了異能,未來不可估量。


    可白晨有些迷茫。


    “真的已經很好了嗎?”一道如夢似幻的聲音從白晨耳邊飄過。


    白晨瞳孔一縮,整個人陡然僵住。


    ……


    之後兩天方見月都在修整,可以這麽說,自從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她從來沒有這麽輕鬆過!


    每天隻要接受定期的檢查就可以躺在床上刷刷智腦,三餐都會有機器人送過來,說真的,如果不是方見月身上還有太多謎團,她完全想這麽躺一輩子!


    調查局的醫療條件非常好,方見月很快就痊愈了,接下來她接受了調查局給她頒的二等功勳,並參加了烈士追悼會。


    雖然方見月和第四小組相處的不多,但看到三個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三幅黑白照片,還是生出了一種悲涼之感。


    方見月看著在遺像麵前哭泣的家屬們有些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安路、廖河、沈心的死有沒有自己的因素,就算有又能怎麽樣呢?


    她會愧疚嗎?會難過嗎?會自責嗎?


    如果會,她為何流不下一滴眼淚?


    方見月看著這悲痛的氛圍,她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局外人。


    形形色色的人經過她,如播放著的彩色電影,不知是她在電影的場景中後退,還是周圍的一切都在遠離她,隻一眨眼,她就從演員變成了觀眾。


    這一刻,方見月明白了,她從未融入這個世界,她是局外人,她是旁觀者,所以她無法感同身受,至始至終,她不過是一個迷失在異界的過客。


    方見月觸碰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顆年輕而有力的心髒在跳動,這顆心髒充滿活力,但她的心卻是冰冷無情的。


    或許是自從穿越以來接踵而至的危機改變了她,又或者是她對這個世界沒有認同感,她變得冷酷。


    隻有極致的危機與驚險能讓她體會到興奮與刺激,其它的情緒似乎都淡了。


    不過這或許是一件好事。方見月想。


    在這個世界,想活著,就得無情。


    方見月放下按在胸膛上的手,麵色平靜地邁開腿,她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自我剖析,她得變強,強到能應對所有潛在的危機。


    方見月找到異管科科長蘇立,因為級別不夠,除了蘇立主動找她,方見月是見不到他的。


    不過作為科長的他肯定會出席追悼會,那麽找他就很容易了。


    方見月找他隻想問一個問題——


    “科長,我想知道,您當初為什麽會派我們小組出這趟任務?明明那封求救信看起來幾乎沒什麽可信度。”


    這是方見月一直疑惑的地方,蘇立為什麽會相信這個沒什麽可信度的信?甚至還特地派了一個小組去島上?


    本來方見月是沒資格質問比她級別高很多的蘇立的,但她作為第四小組的幸存者,問出這個問題情有可原。


    蘇立看向表情倔強的方見月,歎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我不能說太多,我隻能告訴你,我的異能起了作用。”


    啊?方見月聽到這個迴答一愣。


    她原本以為蘇立什麽都不會說,她也沒指望他說,方見月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表情和態度裏猜出點什麽。


    結果蘇立和她玩真誠?


    異能……這個迴答可以說是情理之中,能不情理之中嗎?異能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本就可以作為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的解釋啊!


    但,真的隻是如此嗎?方見月暗自思忖。


    方見月沒有再問,畢竟再問下去就有些僭越了,很可能引起對方的懷疑。


    之後蘇立安慰了方見月幾句,方見月故作悲痛的點點頭,二人的對話就此結束。


    追悼會接近尾聲,方見月隨著人群離開場地。


    她得去收拾辦公室的東西,第四小組隻剩兩人,雖然她和白晨都立了功,但畢竟是還算是剛轉正的新人,工作經驗很少,第四小組也隻能解散了。


    之後調查局應該會給二人派新的工作,至於是什麽工作那就不是方見月能決定的了,不過應該會是一個比較有前途的工作吧?


    方見月美好的幻想了一下,升職加薪不是夢啊……


    到辦公室時方見月發現裏麵有一個陌生女人。


    她看起來很蒼老憔悴,歲月染白她的鬢角,殘酷的現實鐫刻下皺紋,但同時又留下一段優雅的韻味。


    女人穿著黑色的衣服,胸口的白花還未摘下,她沉默地站在沈心的工位旁,靜靜地看著沈心整潔的桌麵。


    她應該是沈心的母親。方見月猜測。


    方見月歎息著搖頭,想著不要打擾她緬懷女兒,就靜悄悄地收拾起東西。


    她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畢竟第四小組主要是出外勤,方見月動作快,很快就整理好東西準備離開。


    方見月抱著箱子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句歎息:“你呀,真不讓人省心啊……”


    這一句輕歎,有悲傷,有痛心,有無奈,還有一絲寵溺。


    卻沒有責備和懊悔。


    方見月身形一頓,她迴頭看向那個悲傷的女人。


    她一隻保養的不錯的手撫摸過沈心桌上一個相冊,眼角有淚光閃過,一雙眸子湧動著混濁的哀傷。


    隻一眼方見月就知道她想說什麽。


    “不省心又如何?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不在乎。”


    她不想當一位光宗耀祖的烈士的母親,她想當一位為女兒操心的媽媽。


    方見月的心久違的疼了一下,她突然想起那個和自己說“讓自己安心比讓別人省心更重要”的沈心。


    同時,她的腦海還浮現出一個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那是她的母親。


    細密如針腳的疼痛刺過方見月的心,這一刻,她久違的想家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迴家了,方見月突然冒出這一個念頭。


    方見月轉過頭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細想。


    她離開了辦公室,留給那位母親一個安靜的空間,也留給自己一個短暫喘息的機會。


    她還能迴家嗎?她真的不喜歡這個世界啊……


    海上童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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