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夥計聽了許飛如此說,想起來午間二人前來的景象,現在一望便知,就是短時間發了橫財的模樣。


    這耳環手鐲第一次進店,絕對沒有佩戴,不然自己絕不會沒有印象。


    此時帶了如此貴重之物,那個少年手裏挎的包袱花樣紋飾就是不遠處翠玉軒的。


    如此大一個包袱定是裝了不少珠寶首飾。心裏已經打了要敲竹杠的主意。


    臉上立刻堆出來一副為難的模樣,嘴裏說道:“哎呀,公子有所不知,上午你二人剛剛出門,這件錦袍就被別人看中,已經交了定錢,此時若是賣出,那邊定然不依,小的做不了主。”


    許飛雖然沒有什麽和商家打交道的經曆,但乃是一個極其聰慧之人。察言觀色就知道這夥計在扯謊,如此湊巧的事情偏偏這時候發生,豈不怪哉。


    見這個店夥計雖然嘴裏說做不了主,可是眼睛骨碌碌的亂轉,一個勁的偷瞄自己,知道又要擺自己一道。


    若是平日裏定然將其揭穿,可是今天心情大好,偏偏就要當一迴冤大頭。


    對這店夥計說道:“既然此錦袍被人交了定金,那看來是無有機緣,可惜可惜,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我們多多給些銀錢補償那位客人,將這錦袍買下?”


    說完偷偷的朝店夥計連連眨眼示意,店夥計心裏立刻明白,人家看懂了自己的生意經,但是將錯就錯,不說破罷了,多半是要在這女孩麵前炫富。


    這種事情在金山鎮那是見得多了,趕緊配合對方說道:“公子這個主意確可用得,這位客人也是店中的熟客,隻需要我們店裏備了禮物,說清緣由,都是通情達理之人,必不會追究小店。”


    “隻是這上門賠禮,需要準備些許禮品,小店本小利薄,還望公子多多成全。”


    許飛等的就是這句話,大聲說道:“既如此,禮品我來出便是。”


    一揮手,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就塞去了店夥計的手中。


    一百兩白銀在尋常百姓眼裏,已經是一筆巨資,店夥計本來也隻想要個仨瓜倆棗當做貼補之用,見了這銀票數目,險些頭一暈摔倒在地。


    這些銀兩怕是自己數年的收入,當下恨不得將這二人當做重生父母一般伺候。


    跑前跑後,拿了挑竿將錦袍取下,又把楚楚帶到裏麵貴客試衣用得房屋門口,真是殷勤備至,來去如風。


    不多時楚楚已經換了這白鳳暗紋的錦袍出來,許飛一見,就如剛才夥計見了那一百兩銀票相仿。


    隻見楚楚清麗脫俗的麵孔,襯托在珍珠耳環的瑩光中,顯得更加不食人間煙火,那一身白色錦袍飄飄欲仙,走起來像是下了凡間俗塵的仙子。


    不由得癡了,兩隻眼睛盯住楚楚也不說這錦袍合不合身,楚楚被看的麵紅耳赤,但是並不著惱。


    兩個少年男女在這店裏二目相對,含情脈脈,一時間像是這紅塵俗世都遠離而去,天地之間隻有二人。


    那個店夥計在旁邊忍了半晌,見這一對少男少女紋絲不動,像是入了定一般,如果任由如此,怕是要一炷香時間也不會稍動,趕緊故意咳嗽一聲。


    許飛這才猶如魂魄迴到了軀體裏,也覺得自己剛才實在是失態。


    尬笑道:“我見這錦袍像是有些不合身,故此多看了一陣。”


    楚楚卻沒有半點尷尬之色,笑了笑對許飛說道:“還要胭脂水粉,我還記得那家鋪子,我來帶你去。”


    說完拉了許飛的手走出門去,許飛急急忙忙丟了兩張百兩銀票,也不知道多少,就被楚楚拉出門去。


    這二人就像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玩伴,什麽江湖惡鬥,幫派廟堂,風起雲湧,都拋在腦後。


    今日隻有兩個人的世界,隻有這兩個人的愛意濃濃。


    脂粉鋪子在這金山鎮中店鋪林立,但是最大的還是二人午間去過的“蘅芷軒”,取自蘅芷清芳之意。


    這裏的所有胭脂水粉都是上上之品,大多都是遠道從京都運來,更有甚者,連異域外邦的貨色都有,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二人手挽手進得這蘅芷軒,楚楚倒是頗為內行,選起來說的頭頭是道。


    什麽迎紫粉,綠雪含芳脂,牡丹花凍,芙蓉映月,木槿黛,瀲灩香,迎春香,墨錦豔,紫瓔珞,金玉顏,林林總總如數家珍。


    果然是女孩子,雖然平時都未曾一用,但是楚楚的地位尊貴,認識的江湖朋友,廟堂官府的女眷也是不少,早就想嚐試一下這些胭脂水粉。


    平日裏隻是用炭筆描描眉而已,現在得到了機會,對了銅鏡一樣一樣的嚐試,選了一些脂粉包了。


    這次許飛倒是沒有特意的財大氣粗,付了銀票,店家找兌了銀錢。


    二人出得門來都開心不已,在這金山鎮救了一對夫妻和他們患病的女兒,又把這恃強淩弱的金家賭局贏了下來,除了當地的一個禍害,心中就像是雨後的天空那麽晴朗。


    這一番忙活已經日頭偏西,二人開開心心向碼頭走去,這鎮市離碼頭並不遠,不多時已經看到碼頭上的船隻。


    遠遠就看到自己的船隻上立了一人,正是那史宏達,許飛心裏忐忑,手裏拿的這兩個珠寶脂粉的包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擺放。


    再走了一段路,已經看清楚這個史宏達黑了臉站在船頭,楚楚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二人越走越慢,就像是兩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不敢迴家見家長一樣。


    但是就這麽短短路程,再怎麽墨跡,還是走到了船隻跟前。


    許飛硬了頭皮,向史宏達說道:“史叔叔,我們二人在金山鎮懲惡揚善,救了百姓水火,所以耽擱了些時日,莫要怪罪。”


    楚楚卻一言不發,低了頭躲在許飛的身後。


    史宏達黑了臉,正顏厲色的說道:“懲惡揚善也就罷了,這救百姓於水火卻不見得,我看許少俠滿載而歸,像是發了大財的樣子。”


    許飛心裏打了個突,自己雖然沒有正式的在江南煙雨樓有職位,但是和這些俠義中人相處已經不少時日,知道這些人銀錢上從沒有什麽富裕的表現。


    自己這大殺四方,賭博贏來了十幾萬兩銀子,怕是不合規矩。


    還沒等說話,史宏達已經正色道:“許少俠並沒有正式入江南煙雨樓的門下,不受管束,但是楚楚姑娘你怎麽也如此行事,這劫富濟貧,劫富濟貧,隻有滿天下的劫富,誰人見過濟貧。如此使用這銀錢,怕是楚門長聽了也不會讚同。”


    楚楚一聽便急了,趕緊說道:“史叔叔千萬不要和我大哥言講,我二人將那金家賭局鏟除,一時貪玩買了一些身外之物,我這就除下。”


    說完就要把自己的耳環手鐲取下,許飛雖然知道自己此事辦的不甚妥當,但哪裏容得楚楚受委屈。


    當即說道:“這金山賭局作價十七萬兩,銀票就在我身上,我許飛雖然是一個江湖小子,但對這銀錢也是視如糞土,隻是不知道是將這銀錢散在這金山鎮貧苦人家中,還是帶迴京都用作江南煙雨樓的大事使用罷了。”


    “楚楚的首飾脂粉都是我給買的,若是楚大哥怪罪,由我一人承擔,前些日她的白袍,在弦月灣惡鬥之時已經損毀,難道讓她一個女孩家,穿了這破衣服到處行走,豈不是丟了江南煙雨樓的臉麵。”


    許飛伶牙俐齒,一通搶白,又說出了有什麽怪罪自己承擔的話,最重要的是表明了自己並非貪圖錢財。


    確實是一個敢作敢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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