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駿的白馬輕描淡寫的一踏,卻猶如巨靈開山,泰山壓頂。


    許飛勁氣運行不暢,全靠內力支撐。用了平生的氣力。方才堪堪抵住。


    那白馬本來無視許飛周雲二人,去擊殺其他公馬之時竟然有人敢來阻撓。


    微微動怒。銀絲般長長的鬃毛無風自動。向後飄灑。踏出的前蹄便加了幾分力道。


    許飛就覺得,頭頂蹄勁重如泰山,萬難抵擋。便使了一招“愚公卸擔”,四兩撥千斤。用擠靠之力將力道向左偏移。


    隻聽“轟”的一聲,堅實的地麵已經踩出一個大坑。這神駿白馬更是惱怒。以察覺不到的速度。前蹄微微一曲一伸,一個彈踢奔向許飛咽喉。


    其快如電。許飛驚覺風聲有異立刻腳下倒踩七星。退出丈餘。隻覺得厲風撲麵。馬蹄進擊激揚起的颶風刮得臉上皮膚生疼。


    那神駿的白馬兩次出擊都被許飛躲開,也是大大出乎預料之外。立刻兩條後腿猛力一蹬,這巨大無匹的馬身閃電般的撞向許飛。


    速度快得讓人目不暇接,斷然無法閃避。


    但許飛早就打定了主意,預測到了白馬如何攻擊。竭盡全力催動勁氣將身體化為柔水。包裹在白馬身上。


    可是勁氣運轉不暢。雖是水人,也受到了沉重的撞擊。一時精神恍惚,內創不輕。在馬背上散掉水人勁氣。隻覺喉頭一甜,張口吐出一口血來。


    這匹神駿的白馬自從出生,天地之間便無有天敵。


    猛獸人類在它的眼裏都像是螻蟻一般。今日居然能有人騎到它的身上來,又驚又怒。


    一聲長嘶人立起來。許飛心念電轉,如意神兵已化做轡頭絲韁牢牢地縛在這神奇白馬身上。白馬一聲長嘶啼跳咆嚎。如同是蛟龍出海怪蟒翻身。又像是一團扭動的銀汁在沸騰翻滾。


    許飛在馬上使用了太極的粘黏之勁,雙手兩腿。運用遊牆壁虎功緊緊的黏在馬背之上。


    頃刻間數丈範圍的土地。都被踩踏的猶如深耕的田地,許飛被顛簸的內傷加劇,卻依舊死死的粘馬背之上。


    此時若一鬆手立刻就會被踏成肉醬。神馬甩了片刻間不能奏效,便全力奔馳起來,猶如電光火石。在這平原之上縱橫往複,像是仙人的一把寶劍在劈割這處蠻荒。


    許飛死死抓住神馬的鬃毛。知道如果抓不住隻要略一鬆手。隻怕來不及落到地上,已被神馬在空中撞成碎塊。


    狹路相逢勇者勝。豁出性命。也要製服這匹神馬。


    兩邊草原氏族皆都看的瞠目結舌,心神動搖。此神馬在他們的無數先祖的迴憶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絲毫不敢有任何褻瀆的念頭。


    每年有幸母馬被神馬選中,有了後代。那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這一年僅有一次的盛典,不知何時竟然有外人偷窺,已是十分驚異。又見到神馬動怒更是震驚。現在居然有人騎在這其的背上,更是驚的一個個麵如土色。


    此神馬在兩個草原氏族的眼裏已經是庇護土地的神靈,得罪神靈必遭天譴。這凡人如何能騎得上這神靈脊背?所有人都驚恐的不停的叩拜祈禱。


    那周雲一心想上前幫忙,卻無法靠近這風馳電掣的神馬。再看許飛在馬背上吐血。隻急得五內如焚。


    許飛緊緊貼在馬背上,隻覺得耳邊風聲響成一片。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其實此馬的神速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承受極限。


    如若是再這樣任憑神馬狂奔顛簸,必然被活活顛死在馬背之上。


    想到這裏調動內息,隨著馬背的顛簸起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肌肉。都敏銳到了極致。


    略有微力襲來便借力卸力。將自己與神馬融為一體。就像是共生的血肉。與之一起馳騁。


    神馬風馳電掣的奔馳良久,卻見奈何不了對方,隻見白光一閃,這匹神駿的白馬已經疾馳入山。


    這周雲和兩個草原氏族的人都是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但見這神馬奇速實在是追之不及。


    這石山懸崖峭壁,怪石嶙峋,崎嶇難行。但這神奇的白馬在裏麵縱跳奔馳猶如平地。


    幾丈高的石崖一躍而上。深深的鴻溝如插翅般飛過。地上尖銳的碎石皆被踏為齏粉。


    瞬息之間,已經衝進山腹之中。越是奔向山腹許飛越覺得自己的勁氣充沛,內力鼓蕩。


    嚐試著運轉勁氣,已經頗為順暢。當即運用操影之術。將月光下的影子牢牢的束縛在白馬身上。將這芥子須彌的勁氣催穀到極致。配合千斤墜的內力。身體重如泰山。向這神奇白馬壓去。


    那神馬奔馳如電,忽覺得背上漸漸沉重,那小小的身體居然沉重的猶如山嶽。


    當即高高躍起,向一座如森齒獠牙般的山壁猛力撞過去,想把背上的許飛擠碎在這怪石嶙峋的岩石上。


    許飛在這生死關頭,金剛不壞勁氣已經滲入四肢百骸,身體已經變成金剛羅漢一般的金色,運用童子一力混元氣,舌頂上牙膛,大喝一聲:“開!”


    金鍾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少林金剛不壞神功諸般硬功集於一身。


    “轟”的一聲巨響,這崖壁被撞塌了半邊,許飛絲毫無損,再看那神馬也是一根毛發都不曾損傷,那銀絲般的毛發像是鋪就了一層明亮的月光。


    這匹神馬竟然也使用勁氣!


    一時間隻聽得山崩地裂的一陣巨響,一道白色月光般的閃電在這山穀裏奔騰迴旋。


    一路上撞的頑石亂飛,踩踏的山體碎裂,像是山腹中欲分娩出千年的魔王,又像是盤古剛剛蘇醒要開天辟地。


    山穀外草原氏族眾人都已經麵無人色,一語不發瘋狂的祈禱叩拜,以為神靈滅世之舉近在眼前。


    那神馬不管如何疾馳都不能將許飛甩下身來,且越來越覺得對方和自己血脈相通,血肉相融。就像是自己的身體一樣。


    漸漸的竟然與自己的心靈相通相知,自己那無敵但寂寞猶如冷月般的心情慢慢的傳給了對方。


    而對方溫情火熱欲馳騁天地如旭日東升般的誌向,也傳給了自己。


    漸漸的,一人一馬猶如一體,奔騰在這天地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慢慢的停了下來,終於大地重迴沉寂。


    許飛依然坐在馬背上,一人一馬不是征服或屈從,而是兩顆心靈的碰撞,接納,理解,直至誌同道合。


    山穀內的山崩地裂之聲終於沉寂下來,兩個草原氏族的人馬也停止了祈禱,驚懼的望向穀內。


    隻見那神奇的白馬馱著許飛緩緩而出。一人一馬身上皆籠罩著像月光般聖潔的光。許飛騎在馬上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神姿英發。


    那匹神馬的神態既沒有像剛開始出現時那冷如霜月,更沒有像欲掙脫時般的憤怒。


    一人一馬如此的和諧融洽,分不出你我分不清從屬。立在那裏就像是天地從恆古時就存在一般自然。


    兩邊的草原氏族見了都爭先恐後地奔過去跪在地上祈禱,把許飛當做了天神一般崇敬崇拜。


    許飛在馬上大是尷尬,急忙翻身下馬不停的解釋。


    草原氏族中有一個白天與許飛同行之人懂得中原語言,見許飛如此平易近人。


    趕忙上前說道:“你能騎在神馬背上,你也是天神。請跟隨我迴到部落,我們要用最好的酒,最美的歌來招待你,你所有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


    許飛別的沒有聽進去,聽到那句你所有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心裏暗暗的想。


    既然如此說,那問個路肯定不在話下了。想到這裏飛身上馬,不容自己驅使,那神馬已經和許飛心意相通。


    略一邁步已經到了周雲的身邊。這周雲剛才站在草原士卒們跪拜的圈子之外,看著大哥安然無恙的迴來,還像天神一般降服了神馬。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停地滴答下來。


    許飛不由得心裏暗笑,這次出門,周雲已經哭了多次,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對周雲笑道:“雲弟莫哭,大哥這不是安然無恙的迴來了嘛。方才有人說大哥的要求皆可滿足。且與我迴了營地。慢慢詢問白烏鴉一族的路徑。”


    周雲連連點頭,把睫毛上的淚水都震得掉了下來。二人跟著白天同行的草原氏族轉向迴頭往營地行去。


    那邊的黑袍氏族。一個個如喪考妣。但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敬,深深施禮相送。


    此時已近天光大亮。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那微微的晨光將草原上的馬匹,山巒映畫成一個個清晰的剪影。


    慢慢的天亮了起來,魚肚白變成了淡銀色,再慢慢的變成了五彩斑斕的彩色天空。


    周邊天空弧形的赤橙,深藍、粉紅、淺黃、銀白的彩帶依次向頭頂排來


    赤紅色圓弧越來越大,浮出深藍色彩帶,鑲嵌在顏色更加鮮明的旭日外麵的淺綠色變成了耀眼的金黃,慢慢的出現了不規則的孤影。


    轉瞬之間,一輪赤紅色且鑲著金邊的旭日噴薄而出!天空由幽藍至湛藍而至泛白,急遽的變幻著。


    當這光芒騰空而起,由鮮紅至金黃至耀白,草原上一輪簇新的太陽升起了。


    許飛和這神馬被初生的旭日映照的像是一尊赤金色的塑像。跟在後麵的草原氏族們都用崇敬的目光注視著。


    就像注視著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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