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大喝,牆上房頂,門口院內層層甲士已經將洞房圍的風雨不透,水泄不通。


    許飛先機已失,隻能裝作整暇以待慢條斯理踱到院內,這院子十分寬闊,就看那森森林林刀槍似麥穗,密密紮紮劍戟如麻林,層層鐵盾如同壁壘,鐵甲重重猶如城牆。


    許飛雖然藝高人膽大,但如此軍勢也是第一次見識。更何況裏麵都是芝家村的子弟兵,不能大開殺戒,更是感覺頗為掣肘。


    當下並不使用勁氣,隻是把內功調息均勻,凝神備戰,隻見那芝幸帥略一揮手,前方一排鐵甲盾手如一堵牆般壓了過來,盾縫隙明晃晃的劍尖晃人雙目,後方鐵甲長槍手發一聲喊,幾十杆長槍如同樹林般攢刺過來。


    這幾十杆長槍都是硬木所製,包鐵鑲銅,靠近槍頭二尺長短都有加了獠牙倒刺的吞口,讓人無法空手奪槍,如遇到兵刃也會趁勢鎖拿,槍頭都是中脊高聳鋒利無匹,這幾十杆長槍分刺許飛周身上下,配合無間,什麽樣的見招拆招也是無可招架。


    許飛也是無可奈何隻得退了一步,隻聽背後甲葉相撞,身後也已經被甲士圍了,許飛不由得滲出冷汗。


    隻聽一陣“嗖嗖”破風之聲,四周羽箭暴雨般攢射過來,許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箭撥箭,以一打二,以二打三,將這陣箭雨盡數躲過,還沒等喘息,又聽得一聲喊,四麵八方的長槍如同竹林般刺到。


    許飛就是八臂哪吒也抵擋不住,腳尖點地“一鶴衝天”高高躍起,人在空中就看下麵鐵甲軍士長槍迴縮,就等自己身體落下一起攢刺,把自己淩空刺成千百個透明窟窿,再也不敢留手,大喝一聲,身體金光暴漲。


    卻聽那芝幸帥也大喝一聲:“殺!”無數鐵甲軍士一個個怒目橫眉,長槍一起淩空猛戳,身體都好像是隱隱透出一層血色紅光,這眾多長槍刺在許飛身上本應該被金剛不壞勁氣震得四下碎裂,但有了這層血光之氣,隻是被震的略略退了一步。


    許飛雖震退鐵甲軍士但身體卻被刺的生疼,大為驚駭。


    這些雖然是精銳之師但畢竟都是常人,竟能刺痛自己且不被震斷長槍,必定與這芝幸帥的大喝有關,其人乃是勁氣能者!


    想到這裏不敢再輕敵,如意神兵迎風伸展,已經變成兩把八棱梅花亮銀錘,當下舞動如風,將勁氣內力融為一體,劈砸掄搗。


    隻聽“哢嚓”“乒乓”一陣響,眾鐵甲軍士的長槍被砸斷,鐵盾也砸的凹陷,許飛身子如同流星般向缺口撞了過去,用小巧功夫從甲士人縫像是遊魚般鑽出院去。


    這幾下大出芝幸帥的預料,見自己勁氣催動的戰陣居然轉瞬被破,敵人已經衝了出去,當即向洞房門口行去,鐵甲軍士立刻擋在其前方把許飛阻擋在院外。


    許飛並不逃走,轉而迴身走進院內大聲說道:“芝幸帥你這不孝之子,你爹讓我來教訓與你,平時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隻知道做著山大王作威作福,今日還強搶民女,罪不可恕,趕緊將小萍姑娘送下山去,迴去給芝老員外好好認錯賠罪。”


    這話說的老氣橫秋,一副長輩訓斥晚輩的架勢,這芝幸帥雖然年輕但也是近三十歲的人了。


    聽了此話氣的笑道:“哪裏來的黃毛小子,竟敢如此說話,我自幼天授奇能,國家興亡係與我身,豈是你這凡夫俗子懂得。”


    說完又好像有什麽難解之事一樣,盯住許飛說道:“你…你是何人?手中兵刃因何而來?”


    許飛哪裏肯說,打岔道:“囉囉嗦嗦,看來是不肯聽從好言相勸,來來來,看我將你擒下山去再做道理。”


    話還沒說完隻聽一陣梆子響動,院牆屋頂上的羽箭如狂風驟雨迎麵射到,且和剛才不同,每一根羽箭都隱隱透出血光殺氣。


    許飛掄動雙錘,化成一團銀光將那箭雨砸飛,人向流星般撞向鐵甲軍陣。眾鐵甲盾士將鐵盾疊加起來形成一堵盾壁,芝幸帥大喝:“守!”就見盾壁如山,森森鐵色勁氣在軍陣放出隱隱黑光。


    許飛雙錘灌入金剛不壞的勁氣砸向盾牆,隻聽一聲巨響,盾牆巋然不動,再催勁氣猛砸,盾牆微微晃動,許飛卻不敢再催芥子須彌勁氣加以威力,這畢竟都是鄉親子弟,真要是以力破之,勢必要傷人,隻得罷了。


    就見盾牆縫隙刀劍紛紛遞出,略一撤步,長槍也一起攢刺過來,許飛寸步不讓,雙錘掄動劈砸如風將整個軍陣擋在身前。


    那芝幸帥在軍陣身後緊緊盯著許飛,越看越是狐疑,越看越是似有所思。許飛偷眼看到,也是感覺自己被看的發毛,心念一動,有了主意。


    雙錘守多攻少慢慢後退,軍陣和芝幸帥步步向前緊逼,許飛見芝幸帥已經走到房簷之下大叫一聲:“小萍姑娘救我!”


    芝幸帥一愣神,就聽洞房之內一聲響,新娘子已經破窗而出,身子已經撲在芝幸帥的背上,纖細但猶如鋼條般的雙臂已經緊緊勒在其脖頸之上。


    這一下氣息閉塞,登時勁氣無法催動,許飛大喝一聲,雙錘變成兩麵鐵盾,飛身撞向盾牆,“咣當”一聲鐵甲軍士被撞得四麵摔倒,揉身而上伸指便點了芝幸帥身上穴位。


    洞房飛身破窗而出的“小萍姑娘”正是周雲,聞聽院裏打的激烈正在焦急,就聽許飛說出預設的暗號,當即偷襲一舉得手。


    這下輪到眾鐵甲軍士投鼠忌器了,二人將芝幸帥拖入房內,頂住房門,再看這芝幸帥兩眼含淚,激動的雙唇顫抖,盯著許飛訥訥的說道:“是你,果然是你。”


    許飛是一頭霧水,但畢竟頭目已然擒獲,自然是放了一半心,見其如此激動便問道:“你我可曾見過?可是我初入葫蘆山,有何緣由你且說來。”


    芝幸帥激動的說:“我在那夢中見到的神人就是你,一個少年模樣的神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猶如戰神一般,你我二人攜手討伐蠻族,平定江山,挽狂瀾於既倒。你是我最崇敬的人。”


    許飛和周雲都被說蒙了,但看這芝幸帥情深意切絕非欺騙的樣子,便將其扶到床上。


    隻聽芝幸帥其繼續說道:“夢裏總是陰晴不定,晦暗不明,你這臉龐也是模模糊糊,可是,你這兵刃身手斷斷錯不了,隨心變化英明神武,數次生死之戰都是你大顯神威擊殺強敵,我催動軍勢橫掃千軍如卷席。立下了蓋世功勳,我終於等到你了。”


    說到這裏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這下許飛周雲也不知該當如何,心想這芝幸帥看來說的絕非謊話,既然已經化敵為友,又是鄉裏鄉親,芝員外獨子,便把穴道解了。


    那芝幸帥當即出門遣散眾軍士,迴房深施一禮:“夢裏我稱少俠為許帥,你稱我為芝大將軍,今日天色太晚,二位少俠早早安歇,明日清晨便來叨擾。”說完倒退出門,轉身便去了。


    許飛周雲二人見一天雲彩滿散,心裏也是寬慰,雖不知道芝幸帥說的夢境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也無心再想,二人便在這洞房花燭夜,蓋著這鴛鴦錦被蒙頭大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便聽得院外芝幸帥悶雷般的聲音:“許帥可曾起身,許帥可曾起身。”


    這許飛江湖少年,微有響動便已起身,讓進門來寒暄一番,梳洗已畢。那芝天運說道:“昨日說道這夢中情形,我自幼悟道,嗜睡多夢,夢中景象無不應驗。自小就知道今生今世必定會做這天下兵馬的神武大將軍。”


    “於是數年前就上前訓練兵馬,開礦冶鐵,打造兵器鎧甲,購買這駿馬良駒。除了這駿馬實在是有錢也難買到之外,其他的這幾年已經準備妥當,隻待天下大變就出山拯救蒼生,澄清環宇。”


    “今日許帥上山證明這麽多年的夢境確有此事,絕非怪力亂神胡思亂想。今日想讓許帥見見咱們日後並肩作戰的子弟兵,都早早在教軍場等候。”


    許飛一句話也插不進去,聽其侃侃而談,句句珠璣,隻得起身跟隨芝幸帥去那教軍場演武。


    這山頂甚是平整,極為寬大,如同山勢裏的“”崮”,但是山勢卻非常高聳,易守難攻。


    出門騎馬行了不多時就到了教軍場,其廣大無匹,就是在平原地帶尋這麽一塊巨大平地也需些時日。


    就見三千鐵甲騎兵已經靜靜矗立,隻聽得風吹甲葉的輕響,三千駿馬甲士居然無一聲嘶鳴一句私語。


    刀槍耀眼反映旭日似有千百個太陽,甲片明亮如同一片鋼鐵之海的琳琳波光。


    這許飛有過跟隨鏢局助戰戚家軍的經曆,但大戰參加次數不多,江湖人士大都做的都是偵查潛伏攻堅克敵之事,這種大陣仗的正規軍還真沒見識過。


    但是這芝幸帥一口一個許帥,自己也不能失了身份,隻能端著架子,裝模作樣的嗯嗯啊啊。


    卻見那芝幸帥一揮手這三千重甲騎兵突然一起催動戰馬,如同萬千戰鼓擂動。


    向自己端坐的演武台衝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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